《并非阳光》第15章


实在出人意料地仁慈。 
她竟然放弃继续折磨我的大好机会,真的开始收拾东西, 
我说,「老师,我可没有说不上课。」 
难得,她居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说,「放心,是我说到此为止,不会向安燃告状,说你不肯上课。」 
于是,真的下课了。 
平白无故得到半天清闲,我知道后面定有灾祸。 
就算老师不向安燃告状,光是那十个红色的不良纪录,也够我受了。 
老师说,安燃对我下的评语十二个字,顽劣不堪,冥顽不灵,不可救药。 
我从前也听过,出自安燃之口。 
从前,每逢坏事做得多了,安燃怒到最高点,往往就会说这几句。 
「君悦,你真是顽劣不堪。」 
「君悦,你真是冥顽不灵。」 
「君悦,世上还有比你更不可救药的人吗?」 
骂说之后,还沉下脸说,「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 
安燃凶起来也很好看,从头到脚都是男子汉气概。 
我看得目眩神迷,经常笑起来,对他说,「好,随便你教训。」 
如果正在睡房里,四下无人,我索性就脱光衣眼,赤裸着跳去他面前。 
让他看我被人说是精致得过分的脸。 
让他看我被保养得一丝不苟,没有任何暇疵的身体。 
我说,「安燃,你教训我,你教训我吧。」 
极喜欢,他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不再怒气冲冲,就换上一脸英俊的无奈,说同一句老话,「君悦,你真让我无可奈何。」 
现在,轮到我对他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在华丽监狱里等他,等他惩罚。 
晚上,安燃按时回来,进门就问,「你又惹到老师?」 
我说,「嗯。」 
他又问,「红叉又满了十个?」 
我说,「嗯。」 
一边嗯,一边心脏猛跳,小心窥看他动静。 
安燃神态并不可怕,进浴室洗澡,出来时,表情平淡地对我说,「去洗澡,出来时别穿衣服。」 
我心里一沉,不由自主惊恐起来。 
但安燃的话,是不能不听的。领教过他的手段,我怎么敢公然抗命。 
入了浴室,我洗干净,半天不想出去。 
怎么会到这般田地? 
就算我不曾是何家那个意气风发的二少爷,就算只是寻常人家一个有父母的儿女,也不应这样日日被折磨。 
「君悦,」安燃的声音在外面传进来,「要我进去拖你出来,我下手会更重。」 
这个恶魔! 
我咬着牙,遵从命令,一丝不挂走出去。 
前一段日子的十下皮带,痕迹已经全消。我知道自己身上的皮肤比一般人洁白幼嫩,除了胸前那个已经缩小的淡白的伤口,其它地方,仍是一点瑕疵也没有。 
这样的身体,什么人下得了手? 
只有他。 
安燃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出来,拿起遥控把电视关了。 
他说,「躺床上去。」 
不是用皮带吗? 
我警惕地打量他,瞬间找到理由。 
只怕是要先做够了,满足下半身,再来正式惩罚。 
人心真可怕。 
我默默咬牙,赤裸裸躺到床上。 
安燃果然过来,不过没有直接上阵,从桌上取了什么东西,缚在我手腕。 
「安燃?」 
「别动。」 
他按住我,下手极快,缚了我双腕在床头。 
我害怕起来,说,「安燃,不用绑我,我不会逃的。」 
安燃轻笑,「是吗?」 
他一笑,我更是心惊胆跳,连忙说,「我知道昨天是你生日,以后我都会记得了。」 
安燃轻轻说,「多谢。」 
他拿出一个东西,在我眼前晃动,问,「知道这是什么?」 
问得很平和,如每一次凶残的前奏。 
我几乎打个冷战,战战兢兢,虚心请教,「是什么?」 
他没有卖关子,清楚解释给我听,「用电加热的小型烙铁,上面是一个很小的安字。自带插头,通上电后,三十秒内加热到最高温度,立即可以使用。很方便。现在很多牧场都开始使用这种新设备,给马匹牛羊打牧场的标志。」 
低沉的话轻描淡写传入耳里,我越听越怕,惊恐地盯着他手里的刑具。 
我说,「安燃,以后我一定好好上课,不惹老师。」 
看着他真去接通电源加热,我惊恐地叫起来,「安燃!安燃!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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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秒后,他回到床头,手里的刑具顶端果然已经热得发红。 
附近的空气都热到扭曲。 
真可怕。 
安燃的声音,温和而残忍,问,「君悦,你挑一个地方。」 
「我不要!我不要!」 
这该死的双腕,到底被什么缚住了? 
这该死的床头铁栏,怎么弄不断? 
安燃很冷静,很无情,说,「给你三秒钟,挑一个地方。」 
「我不要!放开我!安燃,放开我!我会听话的,真的,真的!我……」 
话未说完,他给的三秒已经用完。 
他说,「不要紧,你不挑,我帮你挑。」很平淡的语气,彷佛他只是帮我挑一块毛巾的颜色。 
我大叫,「走开!走开!安燃,你不会这样对我,你不会的……」 
他在我的叫声中分开我的双腿,动作如一贯的强硬,不答我的说话,肆意执行他残忍的决定。 
极轻微的「嗤」一声,令人心悸的烧焦味钻到鼻尖,片刻后,大腿内侧才闪电一样传来可怕的剧痛。 
「啊!啊!」我惨叫得连自己听了都不忍心。 
痛到不断挣扎,用脚蹬他。 
他简简单单地按住我,不许我合拢双腿。那里火辣辣的痛,痛到我几乎昏厥,好痛,好痛。 
我听见自己在哭,哭得很凄凉,明知无人可怜,还是要哭。 
安燃不知把什么倒在大腿内侧的伤口上,用指腹轻轻抹匀。 
他低声问我,「好点没有?」 
可恨!该死的温柔。 
我哭着怒骂,「你弄坏了我!你弄坏了我!我恨你,恨死你!我要你下地狱!我要你永不超生!」 
类似的话,骂了很多,很多。 
他默默地听。 
身影在熄了灯的房间中,宛如静思中的兽。 
骂到筋疲力尽,我哭得更加哽咽,断断续续说,「我身上有伤疤了,有伤疤了……」 
这和我自杀的伤口不同。 
是另外一个男人给的。 
代表着被人拥有,如物品一样。 
我怎能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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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安燃最喜欢的身体被留下了烙印。 
安燃,他是多么多么喜欢我婴儿一样的皮肤,多么多么喜欢我的无瑕。 
那个静默了很久的男人,后来解开我的手腕,把我紧紧抱住。 
他不断亲哽咽的我,「君悦,不要哭了。君悦,乖,不要哭了。」 
低沉的,亲昵的,深深的宠溺。 
彷佛他不曾伤害我,彷佛我真是他心爱的。 
他不断地给我他的吻,不许我逃开,对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痛。」 
他说,「不要紧,我已经帮你上了药。」 
他说,「不要紧,我发誓,以后都不把烙铁再用在你身上。」 
他还说,「不要紧,我发誓,会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永远不抛下你。」 
这是什么狗屁誓言? 
我不要,我不要! 
我哭着抗议,「走开!走开!我不要你!你走开!」 
他说,「君悦,你不能不要我。我是你的,只能是你的。你必须要。」 
大概我一直哭叫,又骂人,他哄到后面,便不耐烦。 
不耐烦,就露出真面目。 
他一边吻我,一边说,「君悦,你再这样,我就要和你做了。」 
我蓦然一惊,硬生生止住哭声。 
这是人吗? 
伤在那个地方,还要做,简直就是刑上加刑。 
他似乎很满意,依然轻柔地亲我脸颊、额头、鼻尖、双唇,说,「君悦,睡吧。睡着的你最乖了。」 
怎么睡得着。 
我被他吓得不敢继续大哭,闭着眼睛伤心。 
他知道我没有睡,仍旧在亲吻。 
他吻了很久,只要我没有睡着,他就不断地吻,彷佛那是无声的催眠曲。 
一个人,怎么有那么长的耐力和耐性,不断重复这么轻柔的动作? 
我这么恨他,恨到咬牙切齿,为什么竟也觉得他的吻很轻柔? 
很久,很久。 
夜深入静,他还抱着我,还在不断地亲吻,好像微微雨点。 
我轻唤一声,「安燃?」 
他说,「我在这。」 
大概我已经入梦了,被他锲而不舍的吻带入梦乡,把他也带入了梦乡。 
梦里,又分不清谁是谁,过去和现在,到底谁是谁。 
所以我忍不住要开口。 
「安燃,」我很轻很轻地问,「你试过被烙铁烫吗?」 
他说,「试过。」 
「在监狱里?」 
「是。」 
「监狱里,到底怎么回事?」 
他在我梦中微笑,别有深意地微笑,竟很好看。 
我说,「安燃,告诉我。」 
我说,「你把我弄坏了,却连一个简单的答案都不肯告诉我。」 
我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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