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阳光》第21章


到了大门,一排轿车停在那里,早有人打开车门等候。 
安燃把我甩进其中一辆车的后座,自己坐进来时,随手把门重重关上。 
粗鲁的关门声,让聋子都能知道安老大正心情不好。 
我还没坐稳,他已经压了过来,把我往软绵绵的车椅坐垫上按,问我,「是不是觉得我阴晴不定?」 
我又不由自主暗赞他的心理学造诣。 
别人心里的念头,他总能准确猜中。 
但此刻覆在我身上的男人,凶狠如一只饥饿兼发情的猛虎,黑眸尽头渗出暴戾狠毒,谁敢不怕死地点头,说一个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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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无葬身之地的惨景可能就在眼前,说不可怕,是不可能的。 
我屏息,闭上眼睛,扮驯服状。 
可惜他像猛虎,不像狗熊,不然我会扮尸体。 
据说狗熊从不吃死物,曾经有人用这个方法从绝境中侥幸逃生。 
安燃冷笑,「不用扮可怜。君悦,你想保护自己,告诉你一个最好的方法——不要惹毛我。」 
千古奇冤。 
谁想惹毛一个恶魔? 
连我自己,也十分好奇哪里惹到他。 
我睁开眼看他,他眼神骤然凶狠,竟似不知何故暴怒,沉声道,「你还敢露这种无辜眼神?」扬手就挥。 
那分霸道狠恶完全不打招呼,以他的手劲,这样的位置,一记耳光打下来,岂是好玩的? 
我几乎潜意识地闭上绷紧皮肤。 
一阵劲风从脸颊上堪堪刮过,即使只是风,也刮得皮肤生疼。 
我身上压力骤减,睁开眼看,他已经不再压着我,坐到了另一边座位上,帅气的眉微微抽搐,似在极力忍耐,不知何时再度爆发。 
这样不冷静的安燃,真的很陌生。 
片刻,他敲敲车前座和后座之间的玻璃板,吩咐,「停车。」 
令行禁止,车队立即停下。 
安燃目光不曾转过来,冷冷下令,「你下车。」 
我说,「好。」 
刚打开门,后腰一阵大力涌来,被他抓得很疼。 
安燃在我耳边,沉着声音说,「别搞错了,不是放你走。是要你下车,坐另一辆车回去。」 
我说,「明白。」 
他才放了我。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走不了。 
一下车,后面一辆车上就下来了两个专责看守我的男人,对我打个请的手势,「君悦少爷,请这边来。」 
上车后,车队继续前进。 
到了住处,才发现前面载着安燃的车没有一同回来。 
没人告诉我安燃中途转了去哪,安老大的行踪,谁敢乱问乱说? 
又回到熟悉的寝室,我抱着膝盖,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摆着整整齐齐的新杂志,像是每天都有人来更换,隔壁摆着一本厚厚的书,原来是《三国演义》。 
我怔了—下,上次取下来,好像不是放在这里。 
到如今,安燃还看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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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来,胡乱一翻,随便看两眼,聊以打发时间。 
一目十行,不求甚解。 
那个姓孙的,真任性,明明受伤,还死撑着,结果英年早逝。留下大片江山,都给了他小弟,临死前,还叮嘱两句,什么内事问子布,外事问周郎。 
不过,这最后两句,倒也算他有眼光。 
子布周郎,都没怎么过桥抽板,趁你病取你命,干出些反叛之类的事来。 
科技进步也不是好事,武器先进,害多少人没留下遗言就告别人世。 
大哥,如果你临去前,也像那姓孙的一样,召来家臣心腹,嘱托两句,起码让我知道一两个可以信任倚重的人,那有多好。 
我苦笑。 
斯人已逝,多说无用。 
何家的江山本来就是血肉纷飞中打下来的,在血肉纷飞中失去,恐怕也是天意迥圈的一种方式。 
我抛了《三国演义》,倒在沙发上打哈欠。 
安燃,你看,我终没有读书的慧根。 
好好一部名著,只能充当催眠物。 
安燃,你已经集天下优点于一身,何君悦全身都是缺点,为什么,还不放手? 
其实,你叫我下车时,有那么刹那,真的以为你放手了。 
那个时候,为什么,我竟丝毫也不惊喜? 
安燃,安燃,你真不是凡人,你太厉害,太可怕。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轻轻拍我脸颊。 
我迷糊坐起来,揉眼睛,发现天色已晚。 
安燃回来了,冷静的,从容的安老大,又回来了。 
安燃问,「洗澡了没?」 
我摇头。 
他说,「一起吧。」 
我们进了浴室,脱得一丝不挂,并肩坐在大浴缸里,享受温水浸泡身体。 
看惯了那些斑驳伤痕,已不觉得怎么可怕。 
安燃身体结实精壮,其实十分性感诱人。 
他静静坐在我身边,后仰着头,脸颊上流露—丝愉悦,忽然在热雾飘渺中,不动声色地问,「当年林信偷偷摸你,你其实心里清楚?」 
我陡然一惊,顿时浑身僵硬。 
浴缸里水很温暖,安然的语气很冷静。 
冷静的拷问,令人难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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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经硬成一团,千百个念头却又万花筒一样在脑中乱闪。 
不会蠢得去问他怎么知道洗手间里发生的事,那是安燃的地盘,处处都有安燃的耳目,至少洗手间门外就有一堆,天知道他们通过什么管道侦测敌情,第一时间向老大报功领赏? 
我深吸一口气,说,「安燃,今天我和林信没做什么,不过开个玩笑。」 
安燃说,「君悦,你没听清楚我的问题。」 
我愕然。 
当然知道他刚才问的是什么。 
当年林信偷偷摸我,我是否心里清楚? 
那一段年少任性,模模糊糊的年代,谁能说得清楚什么? 
若说为了今天摸林信胯下一把,安燃为那么短短不过一两秒的事情择问,我不过给他一个独占欲可怕的评语。 
但连那些陈年旧事都不肯放过,还牵涉到是否心里清楚,这个黑道老大就真的小气偏激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过,安燃早就变得令我匪夷所思。 
他唇边的笑意有一分不屑,淡淡问,「你心里清楚,对吧?」 
我没必要回答。 
他够聪明,从我的脸色,足以全部推测出来。 
他说,「林信以为你醉了睡了,悄悄接近你,抚摸你,你其实知道,但却继续装睡,不做声地鼓励。睁开眼后,又扮出一脸无辜。君悦,是这样吗?」 
我越听越毛骨悚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本来无伤大雅的捉弄,从他唇间侃侃道来,罪行重了不止十倍。 
我正色,「安燃,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不要这样侮辱我。我虽然贪玩,可是除了你,从来没和其它人做过。林信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当时年纪和我一般大,也不过是一时好奇,男孩子之间摸一下两下,有什么大不了?」 
安燃微笑着叹息,「君悦,你这个人,真的从来伤人而不自知。」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非常害怕。 
那不是蛇盯着青蛙的眼神,毕竟蛇盯着青蛙,还只是一口吞掉果腹而已。 
安燃给我的眼神,复杂得多,远不止如此。 
出了浴室,安大公子邀我一起看片子。 
我不得不答应,虽然心底知道片无好片,恐怕又是性虐待之类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我们一起坐入沙发,安燃拿出准借好的碟放进去,将要按下播放键,又似忽然想起什么,问我,「知道今天你做错多少事吗?」 
我挑眉。 
调教方法略有改变。 
这次是先问罪定案,再施行视觉上的恐吓,千变万化不离其宗,反正到最后,三呼万岁,说罪臣该死的,一定是我。 
所以,我直接说,「安燃,我错了。」 
「什么地方错了?」 
「不应该和林信开玩笑。」 
安燃轻轻叹气,「到现在,你还只当这是一个玩笑。」 
有权有势者可以得寸进尺,但起码应该让人知道怎么退。 
他连退都不肯让我退。 
我也叹气,「安燃,你不过想折磨我,何妨直接点。我对你毫无还手之力,横竖已经肉在砧板上,你是清楚的。」 
安燃打量我,沉默了很久。 
他忽然说,「君悦,这个片子,你如果不想看,我不勉强。」 
他又说,「不过,今夜我打算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底。」 
我真想笑。 
这也算一项恩赐?荒天下之大谬! 
反正他要做到底,看一下预告片又有什么? 
我也大方点,自己取过他手里的遥控器。 
安燃说,「君悦,你看了,会很痛苦。」 
我说,「我明白。」 
我的身体,我的心理,也不能全送他任意作践,多多少少,自己也应享受一下动手的快感。 
按下播放,屏幕上首先跳出一个清晰的男性器官特写。 
熟悉的锁链和拘禁器具,其它人不见面目,只有操纵被压迫者的手。 
果然,又是性虐待类的恐怖片。 
镜头转了一下,我忽然呆住。 
不敢置信,我按回放,找到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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