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果之味》第9章

失意的朋友问，什么是爱情？
爱情最像含笑饮砒霜。
不聪明的人，即使把她花在爱情之上的时间统统用来努力，成就也许不过如此。但聪明的人若肯将用于爱情的痴心、专一、热情
、努力和死而后已的精神用来追求学问或创业上，大抵可以捞到一个博士学位，几张文凭，几种专业资格，职位比现在高几级，薪水
也高几倍。
令人发奋图强的动力是贫穷，遭人白眼以及失恋。
我们决心将所有心血放在爱一个人之上的时候，早知道要牺牲很多，却深信牺牲才是爱情。我们眼看我们最憎恨的对手不断向上
爬，而我们却愿意为了爱情而让她前进，以为爱情才是胜利。然而，当爱情消逝，那个可恶的对手已经抛离我们很远了。
我们并不渴望得到风平浪静的爱，那不像爱情。砒霜、鸦片、红丸这些东西，腐烂而凄美，爱情跟它们沾上关系，益发迷人。因
此一段安稳的爱情不会比一段腐烂的爱情教人刻骨铭心。
砒霜是天下至毒，难能可贵的是饮的人却含笑。只有用情太痴的人，才会饮下情人所赠的砒霜，爱情本来就是用痛苦换取欢愉，
不必埋怨，你不明白是你不够清醒。
来生做女人
一位导演说，他来生想做女人，他很想尝试生产时那种撕裂的感觉以及女人在月经来临前后的情绪变化。他大概也很想尝试产后
抑郁症和更年期吧？
据说生产时那种撕裂并不美丽，不过是医生用剪刀剪开阴道而已。至于月经，也绝不会是一个浪漫或方便的经验。如果男人肯要
，我们立即让给他。
女人也不一定在月经来临前后情绪起伏变幻不定，女人在任何时刻都有权情绪低落，这是作为女人的甜头。
我以为一个男人来生想做女人是看不过眼女人在社会上得到的种种方便，没想到有一个男人偏偏钟情于女人在生理上的种种不方
便。
如果来生让我做男人，我倒想尝试男人的生理状况。男人常常说，他们受不住女人的引诱是身不由己，他们可以把性和爱分开，
也是身不由己，因为他们有生理需要，女人若不尝试做男人，也许不会明白这种身不由己，也不会明白男人勾三搭四的「痛苦」。
如果自问没有雄心壮志，来生还是做女人好了。
女人最伟大的成就就是找到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然后坐享其成。这样一个女人，顶多被视为没有志气，决不会遭人白眼。万一
一个男人最伟大的成就不过是找到一个可以让他坐享其成的女人，那便是他根本没有什么成就。
站长的便当
晚上外出，我通常会乘搭冷气巴士。巴士站长是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人，个子矮胖，左边额头有一个很大的伤疤，我猜测是一次
交通意外造成的，所以他不再驾车，而宁愿挤身在一个狭小的站长室内，安排巴士往来的班次。
每晚八时，是司机们的晚饭时间，大家不是到附近快餐店买饭盒便是吃汉堡包，唯独站长先生会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个不锈钢保
温饭盒，坐在站长室里低头享用，他的小菜有时是几只鼓油鸡中翼和番茄炒蛋，有时是梅子排骨和几条局得发黄的蔬菜。他吃得津津
有味，脸上流露一份温馨，这份便当，该是他太太为他做的。在灯光黯淡的巴士站里，在一群吃饭盒的男人当中，站长先生赢得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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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暖意。
听说日本女人做便当给丈夫，会起一个名字，譬如《爱》、《快乐》、《祝福》、《努力》等。中国人比较含蓄，早上起来，为
他预备一份早餐，已经包含了爱、快乐、祝福和努力。吃妻子亲手做的便当的男人，总比吃面包的男人幸福。
平凡女人最平凡的心愿也许是丈夫在外面努力工作的时候仍然能够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而男人回报妻子最好的方法，是不嫌麻烦
、不怕被同事取笑，愿意带着饭壶上班。
若即若离
进化心理学家指出女性是天生不忠的。大家可能以为丈夫精子的数量要视乎距离上次性交的时间有多久，然而，进化心理学家的
研究显示，更重要的决定因素是多久没有与配偶见面。一个一周以来没有性交的男子，如果他的妻子是出外公干，他所产生的精子数
量会较如果他的妻子是患感冒待在家里为高。那即是说，真正起着决定作用的是女性是否有找寻其他对象的机会。她愈有机会从其他
男性身上「收集」精子的话，她的配偶便大量榨出自己的。自然淘汰设计如此精密的武器，证明了这件武器要对付的敌人是女性的不
忠。
这个理论没有使我相信女性比男性不忠，相反，揭示了男性比女性没有安全感。男性想跟女性亲热，并不单单为了爱情，也不是
因为思念，而是要战胜其他对手，独占女性。而更重要的，是这个研究启示女性，要令男人爱你，最重要的并不是朝夕相对，而是若
即若离。
当女人可以找寻其他对象的机会愈高，她的配偶便愈着紧她。女人患感冒待在家里，他却没有那么着紧，这便是男人。
因此，我忽然明白，令爱情常青的，不是不离不弃，而是离而不弃，要擅用离别。
女人终于很无奈地明白，若想一个男人永远留在你身边，便要常常离开他。
三十年风流
一个男人，三十年来徵逐女色，是名副其实的风流种子。到了现在这种年纪，不独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说：
「可以风流的日子已经所余无多。」
他说，女人就像放在面前的食品，好的要吃，不好的也要吃。他要求很低，因为要求低才会容易满足。今天拥抱一个美人，明日
拥抱一个丑妇，他并不在意。
有人问他：「你对女人有爱吗？」
他笑而不答。爱情在他生命里出现的次数很少。他太贪婪，不想把所有光阴和精力花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也曾经热烈地追求一个女人，整整花了三年时间，才感动了她。但在这项长线投资的当儿，他仍然有很多短线投资，他没有为
她牺牲过些什么。
有人问他：「你是否曾经跟XXX　恋爱？」
那是久远的故事。可是，在这一刻，人们竟然惊诧地在他脸上发现一份怯羞和腼腆。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去否认。於是所有人认
定，他这一生，唯独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
风流三十年，能令他脸红耳热，教他刻骨铭心的，终究不是女人的身体，而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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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别人来说
有些话，由别人对自己说总好过自己对别人说。譬如：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残忍？」
「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做错了什么？」
「只要你快乐，我愿意消失。」
「你已经不爱我了，是吗？」
「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即使你不爱我，我会一生保护你。」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爱一个人。」
「我不能没有你。」
「请你不要离开我。」
「我愿意改，你不要走。」
「你竟然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你变了。」
「我有什么比不上他？」
「你爱我还是爱他？」
「我是不是很失败？」
「你骗我！」
「你要跟我离婚？」
「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忍受你。」
「我们结婚好吗？」
「我很挂念你。」
「我爱你。」
「我恨你。」
情人的呼唤
在还没有传呼机和无线电话的岁月里，每一个恋爱中的女人，都归心似箭，回家等候男朋友的电话。
刚开始恋爱的时候，她患得患失守在电话旁边，不知道他会不会打电话来。当电话响起，她的心也急促跳动。如果不是他，她失
望地叫家人接电话，哀求们长话短说，尽快挂线。
他终于打来了！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