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之外》第36章


?br /> 又走一会儿,马宏达忽然显出神秘地问:“刘浪,你有过吃醋的时候吗?”
他回头不解地看着马宏达,摇摇头:“没有。”
马宏达的嘴边泄露出一丝笑来,说:“你还是小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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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就会吃醋吗?”他不服地反问。
马宏达像成人一样老成地说:“大了就会的。大了会喜欢女的,如果你喜欢的女的与别人好,你就会吃醋。”
原来是这样的把戏!他便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什么吃醋的,好就好呗,大家各好各的。”
“哟,”马宏达禁不住笑了,“你还蛮大方的!”
他觉得马宏达有些深奥,想了想,又懵懂地问他:“黑牛不分麦粑,安娜怎么说要回家告诉舅妈去?”
马宏达掉头看他,似乎大为吃惊:“你和安娜同座,你没有问她的吗?她是黑牛的表妹,她妈是黑牛爸的妹妹,她就住在黑牛家呢!”
“喔,我没想到问这些。”他便不好意思地抓挠脑袋。
“你真是一个小屁孩!”马宏达又嘲笑他一句,一面拿手按在他头上摇晃,晃得他“咯咯”直笑。
自此,刘浪心中有一种隐蔽的喜悦悄然滋长,且一度因了内心的喜悦而开朗起来。他看见了村前的梨花桃花开放,眨眼时开得像喜悦一样激昂;他看见了村后的青笋破土,一夜间破得如向往一般坚强;他看见了河堤上的柳枝青翠而轻扬,总感觉在发间与额头飘荡;他看见了林间的黄鹂起落翩飞,发现有几只的喙唇尚且浅黄;他看见了春天里第一只洁白的蝴蝶飞来飞往,飞向无边菜花的金黄……于是,他也在春天里飞来飞往,带着一串新鲜的消息去与同学们分享。
这个春天,无论是在家中、在上学的路上,还是在学校、在四( 1 )班教室,每当他的脑屏上流泻着纷然的景象时,最终总会定格为无边菜花的金黄灿烂,而此时便有金老师温暖的微笑和安娜清纯的欢笑在金黄的灿烂中交叠映现!
有一天,金凤老师来到教室,说学校最近要求在语文课堂讲毛主席的文章,她准备给大家讲毛主席的诗词《 卜算子·咏梅 》。金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这首词,以轻柔的普通话朗读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然后,金老师向同学们讲解了词的字面意思和写实意义,让大家自由发挥地想象和理解。可是,那时珠玑小学四( 1 )班的学生学语文一向是以认字、背词、造句为目的,不太习惯“自由发挥”,大家一时都愣着。沉静片刻,却是安娜举手起立。她清脆而明亮地说道:“《 咏梅 》一词写梅,用的是比喻和象征,写出了梅花的一种精神品质。就像您——金老师,现在学校闹革命,你继续给我们上课,教我们知识,讲毛主席的词,盼望我们成长,今后我们成长了,你会看到我们的成长而高兴!”金老师看着安娜,喜欢的微笑在脸上迅速漾开,眸子里却渐渐晶亮,即刻便凝聚了两朵泪花。金老师也不去擦拭泪花,冲着安娜微笑颔首,转而对全班同学说:“安娜同学讲的不错。当然,学习梅花精神的不止金老师一人,好多老师都像梅花一样。同学们也会像梅花一样的,当同学们都成为了梅花,梅花就会如四月的菜花。
第八章 菜花黄了2(3)
上过这节课,刘浪一连几天都连续做同一个梦。他梦见一只洁白的蝴蝶飞向金黄的菜花地,那蝴蝶一晃之间变成一朵绚丽的梨花,那梨花一忽儿幻化为金老师,一忽儿又幻化为安娜……醒来时,他好一阵茫然,不知道是该多一些喜欢金老师,还是应该多一些喜欢安娜。金老师的嘴边有一颗小痣,那痣分明为金老师平添了几分妩媚,但那痣为什么不大一点,再大一点,让金老师的美丽减去少许?安娜总会笑出两颗明亮的虎牙来,那虎牙细小如玉,让安娜靓丽得灿烂,可那颗虎牙为什么不略有歪斜,给安娜扣掉一些分数?他会时而幻想金老师如安娜一般年龄,坐在四( 1 )班教室;时而又幻想安娜像金老师那样成熟,而他也跟向雨老师一般英俊……这样想着,他便在心里自己批评自己:这不是好孩子的想法!这是不对的!但是,他还是会去想,去周而复始地想。
一段时间里,他在心里悄然装载着这个秘密,他的脸颊时常发热发烫。马宏达说:“刘浪,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对了,是一种很红很红的潮红。”他本来发热的脸颊顿时被烫灼一下,急忙躲开马宏达的目光。
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时光的美丽!
第八章 菜花黄了3(1)
然而,童年在时光之中,却是看不透时光的波诡云谲。
这天,他趴在家中堂屋的方桌上写作业,一面练着口哨,吹唱“麦苗儿青啦菜花儿黄”。忽然,他听见祖母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这歌已吹了几天啰!”回过头去,见祖母还有母亲、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他的身边。他赶紧放下作业,站起身来叫道:“爸,您回来了!”父亲微笑着向他点头,说:“这歌的曲子不错,蛮好听。”他便自告奋勇地提出:“爸、妈、奶奶,我唱给你们听吧!”父亲、母亲和祖母就一起连连点头,为他的突如其来的“开朗”而欢喜。
他定一定神,让自己回到了无边菜花的金黄灿烂中,启声唱道:“麦苗儿青啦,菜花儿黄,毛主席来到咱农庄,千家万户齐欢唱……”他唱着歌,觉得这歌声已不是由嘴上唱响,而是从心扉里自然而然地飘逸出来。他甚至看见无边的菜花在歌声中摇曳着金黄的波浪,看见安娜唱着歌踏波而来!他期望这歌唱就此凝固,或者无限地延长!歌唱完了,他依然深切地凝望着一派无边的金黄灿烂,父亲、母亲和祖母便用他们的掌声将他从遥远的幻景中唤了回来。
“老师教的?”母亲喜悦地问。
“不是。”他说,“是跟安娜学的!”
“安娜?”母亲凝了眉头。
“就是把李黑牛妈妈叫舅妈的安娜呀!”他看着母亲。
母亲便点头:“哦,她妈妈和爸爸都是你爸的窗友。”停了一下,又自语道:“他们怎么把孩子送到乡下来了?”
父亲显然是早已知道,用手指碰了碰母亲的肩膀,敛了微笑,平静地说:“老安给我来过信,省城那边的革命闹得很大……”但话没说完,似乎不愿破坏了欢乐,便笑着换了高兴的语气对他说:“好,孩子们,你们在一起开心地玩,开心地唱歌,开心地念书!”便扯一扯母亲的袖管,自个儿无声地走开去。
自然,他是敏锐的,见父亲在一个瞬间敛住微笑,便知道“那边的革命闹得很大”不是一个好的消息;而父亲“又笑着高兴”,却令他为父亲的慈爱而伤感。他的表情顿时凝固,望着父亲无声地走开,喜悦随之一点一点地消失。而母亲和祖母,也在此时凝结了目光。
这天晚饭间,全家人聚到一张桌上,父亲向家里人报告了另一个消息:在毛家区中学读初一的哥,已跟随比他大的红卫兵小将们“串联”去了;他们背着行囊,徒步行进,从毛家嘴镇出发,经县城仙桃,到达武汉,再沿京汉铁路线去北京。父亲说得轻描淡写,全家人听得面面相觑。不一会儿,祖母就“呃呃”地抽泣起来。父亲便笑,说这是革命,做家长的应该支持。晚上,他躺在左厢房拖宅的小床上,凝望月光下的明瓦,想着哥现在在何处革命,想着外面的革命是如何的“很大”……可是,这革命却越来越不是他想要的革命!
翌日上学,安娜在绿荫密布的河堤上等他。他们相见时,安娜照例像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到他的面前,兴奋地说:“我写了一篇‘咏梅’的作文,跟毛主席他老人家写的一样好,我要交给金老师去修改。你陪我去,好吗?”
他心里想着昨天从父亲那里得知的情况,难以开心起来,只是觉得安娜说话胆子真大。他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安娜看出他的表情,便瞪大了眼睛看他:“你不高兴?”
他既不吭声,也不点头或摇头。
“怎么啦?”安娜像小鸟见着了乌云。
他喃喃地说:“你们省城的革命也闹得很大……”
“是呀,比珠玑小学厉害得多呢,我看见过汽车上架着机枪游行,还听到过开火的炮声!”她告诉他:正是由于省城的革命闹得大,大人们天天要开会,她爸担心她妈身体受不了,就让她妈回娘家养病,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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