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话医生惹不起》第26章

彩色的灯光一一从他们头顶和身边扫过，嘈杂的音乐声成了他们最好的伪装，可以盖住心里真正地声音。灯光幽暗闪烁，每个人都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真正的表情，也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这并不怎么美妙的音乐里。
他们通常解释说只有在夜里，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暂时抛开无聊烦躁，压抑痛苦的生活，好好地做回自己，释放自己。可是这种逃离只是暂时的，一旦他们走出这里，回到了冰冷的房间，看着门口堆满的未缴的水电费单子，房东轰炸式的催租信息，橱柜里成堆的泡面，办工作上数不清楚的工作文件，和最后银行卡里仅有的微薄的薪水还有一眼看不到的未来，都无一不在告诉他们，这才是真实的生活，这才是真实的人生，这才是真实的你。
所以说到底哪一个自己是真实的，他们自己也说不好，大家都在自欺欺人的活着罢了。
唐一把杯里的酒一口干了，松了松领带，似是觉得依旧不舒服，索性直接把它扯了下来仍在一边。
然后在杯子里重新添上了酒，一口一口的喝。
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度过十二月二十四号。这一天是平安夜，这一天也是唐一的生日。
从前都是陆铭陪他一起过的，陆铭总是会叫来许多人给唐一庆祝生日，整个生日宴会都热闹非凡。后来唐一说他觉得那样太吵闹了他并不喜欢，从那以后他的生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陆铭每年都会给他准备生日礼物，虽然都是一些恶趣味的东西。陆铭也会在这一天趁机强迫唐一答应他许多无力的要求。陆铭会在他面前真诚的给他唱一遍生日歌，虽然唱的很难听，但是唐一都乐在其中。
对于这些他已经习惯了，他觉得这一天不仅是他的生日，而是这一天就是属于他唐一和陆铭的。
但是现在他却一个人坐在这里。
昨从知道了陆铭和程深在一起了之后，唐一已经尽可能少的打扰他，只是这一天早上他还是早早地收拾好了自己，坐在家里等着陆铭的电话，只是他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等来。唐一坐在沙发上，他看着阳光从客厅的一角慢慢移到另外一角，然后消失不见，他就这样从早等到晚，整间屋子都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不断亮起，但是没有一条是陆铭的。最后唐一不得不自嘲的笑了笑，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唐一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不知何时旁边又坐了一个人，那人跟他的距离保持得很好不远也不尽，恰好是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就那样看着他不说话。
唐一的眼神还是盯着前方，也不理会旁边的人，不停的往嘴里灌着酒。
不知道在他喝到第几杯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伸手夺过他的酒杯，然后一口干了里面的酒。那酒劲很大，不常喝酒的人根本受不了，唐一看着他因为受不了刺激而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最后他把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
“你喝够了没有？”
唐一笑笑，“你怎么来了？我不是给你放假了么？”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今天是平安夜，你都没有约会吗？平时那么忙我好不容易给你放了两天假，怎么不和朋友去聚一聚？”
“那你呢？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陆铭呢？”
唐一正在倒酒的手猛然一抖，“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不陪着你了？”
“我不知道。”
“从前你们不是形影不离的吗？不是他一句话你就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吗？不是他做了什么事你都给他擦屁股，做好事不留名的吗？现在怎么了？让你一个人在这借酒消愁，他就对你不管不问？还是说，你就是因为他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你给我闭嘴！”
唐一一把揪住小叶的衣领，蛮横的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如此近的距离小叶能够闻到唐一呼吸中浓浓的酒气，忍不住撇了撇嘴。
唐一松开了他，冷笑一声，“我知道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不是。”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提起他？”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唐一好像显得有些意外，“……小叶你有朋友吗？”
“当然有。”
“很多吗？”
“看怎么说，普通朋友倒是很多，知心地只有那么几个。”
“我没有。”唐一转头看着小叶，“除了陆铭我什么都没有。”
听他这样说，小叶脸上显露出一丝心疼，而唐一还在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
小叶没说话，只是又拿了一个杯子，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把酒杯推到唐一面前和他的杯子碰了碰，然后喝了下去。
唐一问他自己是不是很失败，说实话，小叶觉得他确实是很失败的。身为唐氏唯一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就坐在了唐氏集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虽然他爸是唐盛林，唐氏的董事长，但是唐盛林好几年前就对公司松了手，到处旅游去了，把偌大的公司交给初出茅庐的唐一。
公司里的能人众多，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也不在少数，若他单单凭着这层关系，恐怕在这复杂的人际关系里早就已经站不稳脚跟输的一败涂地了。无可厚非支撑他一直走到现在的是他的优秀和能力，配的上他的位置。这样优秀的人，这样看似完美的一个人，死穴却是他的孤单。
唐一看他喝酒也没拦着，自己也跟着喝了一口。
“你知道么，我爸跟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小叶点点头，“嗯，听说过。”
“我爸那时候很忙，经常白天晚上见不着人。偏偏我胆子又很小，一个人在家非常害怕，晚上不敢睡，可是我又没有办法。我给我妈打电话，他却只忙着跟新的男人约会。所以我常常把卧室的门反锁上，然后一个人开着灯在床上躺着直到天亮，只要有一点点声音我都会马上坐起来。你知道那种害怕的感觉吗？那种从心底漫出来的对于黑暗和孤单的恐惧。”
小叶从来没听他讲过自己的事，这是第一次。
“后来，后来我渐渐的习惯，我开始尝试着睡觉，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来给自己安全感，虽然闷，但是至少我一个人能睡着了，只是过程有些艰难，后来我的睡眠变得很轻，只要有一点声音我马上就会惊醒。”
唐一直到现在为止都喜欢蒙着头睡，长久的习惯导致他只有这样才会安心。这件事只有陆铭知道。
“那这些……你父亲知道吗？”
唐一摇了摇头。“只有陆铭知道。”
顿了顿，他继续说：“是陆铭陪我熬过了那段时光，是他在大冬天的深夜里穿着拖鞋，一个人坐着出租车跑来敲开了我家的大门，说担心我一个人害怕所以要陪我一起睡觉。那年他也才七岁。你知道么，他当时也是偷偷跑出来的，一个小孩子大晚上的一双脚冻得通红在路边拦车的样子我都能想象得到，我家到他家的距离车程半小时，他却生生被出租车司机拉着绕了将近两个小时。虽然他说是来陪我的，但是我从他眼睛里也同样看到了恐惧和害怕。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
从前他总觉得陆铭依赖着他生活，现在才知道是自己离不开陆铭。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
“去找他，告诉他你把他看得有多重要，告诉他你为了他都做过些什么，问问他怎么看你，问问他你在他心里算什么，问问他为什么忘了你的生日，去跟别人逍遥快活……”
“你闭嘴。”
唐一突然地提高音量把小叶也吓得一愣，过后他好像也发觉自己语气过激，用手抓了抓头皮后又恢复到刚才那副什么事也没有的表情，“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我说我是来给你庆祝生日的你信么？”
“信，怎么不信。”唐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因为…我是你助理，知道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唐一猛地回过神来，笑了笑说：“哦，对。”
“唐总……”
“嗯？”
“你对陆铭如果只是朋友或者亲人，那你就应该知道他迟早会有自己的生活，你们也早晚有一天会分开，但是彼此永远是朋友。如果……”小叶顿了顿，“如果你喜欢他，你就应该早点告诉他，是死是活也能落个准话，不要一个人承担这些。”
唐一却只是摇了摇头。
其实唐一自己对这份所谓的“友情”也觉得十分混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