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单身女人》第17章


对我们四个人来说,找有意义的工作——工作能给我们提供经济保障,而且能证明身份,有目标感——成为考虑的核心。我们都追求当时在家中别的女性没有的高学位,没有从事过的专业。到了中年,我们都不再坚持这些,而是把工作与生活上的选择和目标结合起来。我们都选择在一个地方住下来,而且通常在研究院工作,而不是搬来搬去追求更高的职业机会了。
早在20世纪60 年代,我在研究生院读第一年的时候,就决心要成为一名教授,但我知道这个目标很难实现。1962年到1966年我在芝加哥大学读研究生的那几年,先是学教育学专业,之后是社会学,我的内心一直充满矛盾。我喜欢学习,也很用功。灰色的哥特式的建筑,小型研讨会上的学术探讨,强调各学科间的交流,还有不重视级别和资格的学术氛围,及几乎提供给所有研究生的适当奖学金,这一切使我觉得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不知不觉地,我在成为一个男孩子,以和男同学辩论来引起男教授的注意。但我还是女生打扮,尽管没有挑逗性,风格上——短裙、长筒袜、轻舞鞋。在一个12月份,我完成了所有课程并通过了申请博士项目的考试之后,我精心制作了圣诞甜饼(我母亲常做的),用盘子端给教授(全是男性)和秘书(全是女性)。他们都惊呆了,因为没有人认为我擅长家庭生活。
我没有真正的朋友,系里的一个女性朋友读完硕士就离开了,我一向看不惯那几个嫁给同班同学的女生,我和别的男同学都感觉她们不太严肃。几年后,她们中的一个人,还在婚姻之中,告诉我我令她感到望而生畏,相形见绌,我都不记得那时的我是什么样子了。我认识几个别的系的女生,但我们之间从不谈论个人问题。我也没有一个能密切交往的导师,尤其不喜欢给我上过课的两个女教授。我感觉她们很冷漠,她们的工作(作为夫妻团队的一员)我也不感兴趣。回顾过去,我确信看到男性在细微之处露出对她们的蔑视。在我读研究生的第二、第三年里,汉纳·阿伦德特是我敬仰的著名政治哲学家,就住在我那条街的对面。我能在自家的窗子前看到她进出家门,还去听过她的一些讲座。但是由于我敬畏她的博学,敬畏她那德国人的风格而始终不敢接近她。
虽然我从来没有考虑要背离这一职业道路,但是孤立于其他女性之外让我付出了代价,我经常感觉到孤独、彷徨。这一点以及我热衷成为知识分子的欲望,导致我与两个已婚教授的秘密恋情,他们中的一个在芝加哥大学的职业学院,另一个在国外的一所大学。这样我走进了有抱负的职业女性拥有的共同模式。虽然我心甘情愿地成为他们的第三者,但是这些关系没有给我带来快乐。
1966年我被哥伦比亚大学社会学系聘为全职讲师,在公共研究学院(非重点)给成人学生讲课。因为一个客座教授没来上课,就安排我给名校哥伦比亚大学上一门课。那时我还没有完成博士论文,也从来没有讲过课。26岁的我就被推到一个极其精英化和性别歧视的机构——几年后我才学到的一个词——在那里我是个很异常的人。接下来的两年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孤独最难熬的日子。
在我去纽约前,有几个教授和同学就警告过我要当心哥伦比亚大学社会学系的教授,他们由于引诱女研究生而臭名远扬。因为我是受聘在那儿的第一位没有配偶的年轻女性,也不是那些男教授的学生,他们认为我肯定会被当做“一块鲜嫩的肉”吃掉。
我非常恐惧,从来没有到办公室看过他们,甚至他们邀请我时,我也没去。我也很少撞见他们,因为我的办公室是在公共研究学院的底层,而他们的则在更有声望的研究生院或哥伦比亚学院。我在系里的教职工大会上的确见过他们,会议是午饭时间在男职工俱乐部举行,每月一次,但我们都无话可说。在会议开始时主席不止一次地宣称,这是历史上第一次午餐会议有“三位可爱的女士”加入,这是多么美好时,我只能生闷气了。这个俱乐部是出于礼节作为例外才让我们参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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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满意的工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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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位女士很少和我说话,她们彼此也不说话。其中一人只比我大几岁,是一名助教,也是本系的毕业生。大家都知道她是那个最知名的教授的情妇(后来成了第二任妻子)。我一直也弄不清楚她为什么躲避我,是因为我们在学术上没有相通的地方,还是因为她把我当做一个竞争对手,或者是因为她也想成为一个男孩子,通过与另一个职位低的女性的比较来显现出她的完美。另一个女性年龄大些,大概在40岁左右,刚获得博士学位,教一门或两门课程。但是她的真正价值体现在她为系里的其他“明星们”编辑的学术期刊上。我很清楚我们三个都没有受到重视。
从来不在乎在课堂或大会上讲话的我在这种场合下却感到沉闷,而且在这些可怕的午餐会上变得结结巴巴的,我唯一的安慰就是午餐后和另外三个职位较低的教员在校园里散步,他们也像我一样,是“局外人”,因为他们不是从哥伦比亚大学获得的博士学位。这些男人抱怨说他们也感觉到被忽视了,接下来我们都嘲笑会上的假民主,因为真正的决定是由那三四个不定期碰头的明星做出的。在哥伦比亚大学工作了两年后,学校让我离开,我被告知是因为没有完成我的博士论文。但是还有一个男的,也没有完成他的论文,却被留了下来。我不是不了解在名校哥伦比亚大学作为一名全职讲师被解雇具有的讽刺意味,于是就在街对面的巴纳德女子学院找到一个兼职讲师的位置。
1968年春天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发生暴动时,我兴冲冲地加入了,虽然我没有成为那场政治运动的骨干分子。我记得的一个片断就是述说等级被颠倒过来的情形,混在学生中的一些社会学系的研究生占领了费尔维德大厅,那是最资深教授的办公地点。教授们为了办公室里拿不出来的研究材料而焦急万分,在楼前踱来踱去。研究生们邀请我们几个局外的低级教员加入到他们之中。我们告诉那些高级教授要检查他们的办公室。后来,社会学系的教职工开会讨论暴动的事。在会上我第一次大声发言,为学生辩护。当一个资深教师对我喊叫时,我当时是很开心的。现在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声音。我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就是有关哥伦比亚学生暴动之事的。
一年后,也就是1969年的春天,我参加了哥伦比亚大学妇女解放运动的成立大会。我记不起当时为什么定出了这样一个名字,我知道大多数参与的学生和教师都来自巴纳德学院。或许是为了尝试打破女生聚集区,或是利用哥伦比亚大学的名牌效应的缘故,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1972年,30岁出头的我去了海湾地区,部分是为了与一个男人相处,也因为我觉得那里既有城市生活的便利又有户外活动的自由。与纽约比起来,那儿的政治和学术环境似乎更开放些。一年后我放弃了在纽约城市大学皇后学院的终身受聘(但非终身任职的)工作,到圣何塞做了一名讲师。虽然恋爱没有结果,但我决定如果我能在高校找到一个稳定的教学职位,我就留在北加利福尼亚。1975年我在桑拿马州立大学得到了一个助教的职位,在那里我的职位最低,但又在教书和创建女性研究系方面很有成就感。我的几个同事对我的决定倍感失望,他们认为我应该更认真地对待我的事业,在一所更有名望的大学里任教。但我想停止漂泊了,我需要朋友、团体和一个家。这个决定我绝不后悔。
吉莉安最终也从事教育事业,却经历了一个更曲折的过程。20世纪60年代中期她来到了洛杉矶,为的是要改变一下生活方式,不是为了追求事业。在一家洛杉矶法律大公司当秘书一年之后,她厌烦了。她申请攻读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历史学博士学位,1966年被录取并开始了她的学业。虽然她是一名好学生,她还是觉得被忽视了,而且没人鼓励她去申请奖学金和助学金。在整个研究生教育期间,只有一名教授是女性,所读的书只有一本是由女性编写的,导师很少指导她。
追求满意的工作(3)
她用继承的财产(父亲留下的)支付了大部分学费。但为了挣到生活开销和避免再做秘书,她申请了社区学院的教师职位。她得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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