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的幸福》第30章


景墙用红色的油漆刷了一遍,然后将几张设计好的黑色海报不规则地悬挂了上去。彩排当晚,钢架子的灯光打上去的时候,竟然发现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随后我们这些戏剧社的成员分成两个小组,穿梭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散发演出传单。传单的上面用大号黑体字歪歪斜斜地写着:“无敌偶像组合,演绎冷酷青春。”这牛皮吹的,我自己都感到害臊,但为了保证演出的上座率,也还是硬着头皮一张张地把传单塞到每一个过往路人的手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正式演出当天,观众还真来了不少。放眼一看,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学生、老师、民工、武警、搞摇滚的、卖茶叶蛋的,总之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从现场观众观看演出的###程度来看,这帮家伙还真应该是属于热衷于表演艺术的那拨人。由此,我更加确定“真正的艺术应该属于大众”这一观点要比“艺术属于少数人”更具有说服力。
演出是从唐河拿着一盒“康师傅”方便面猛吃的场景开始的,其间夹杂着几个嬉笑怒骂的男女以小商小贩的形象出场,中间是我和郑萌萌的一些对手戏。戏剧里的对话是这样的:
“给我食物,给我食物。”
“吃吧吃吧,你难道吞噬了我的肉体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
“这一切都不够,上天是不会保佑没饭吃的人的。”
“欲望是恶魔。”
“可是如果没有欲望,就连魔鬼都无法生存。”
“OH,MY GOD!”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演出在众人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很快,灯光熄灭,人们四下散去。我们几个把堆满了烟头和饮料瓶的场地稍微打扫了一下,便一起出门去吃东西。由于演出效果不错,大家都显得比较###,不知不觉间就喝完了三十几瓶啤酒,就连平日滴酒不沾的路茜也喝了两瓶,席间大伙儿吐沫星子漫天飞扬,唐诗宋词背了一首又一首,场面很是热闹。
由于本场演出的空前成功,我和唐河商量着再编排一出更大规模更加专业更具震撼力更有影响力的话剧。经过大伙投票表决,最后敲定剧本由我来写。面对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在接下来的若干天里,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决心不辜负大家的期待,除了吃饭睡觉上卫生间以外,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剧本创作上。
一台四八六的电脑,一盏昏黄的台灯,若干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和农夫山泉纯净水,构成了我的全部生活资料。那些个日子里,我感觉我似乎在被某种精神所牵引,把体内的全部机能都充分地调动了起来,完全像一个超人。
我给这个新剧本起了一个激情无比的名字——《欲望手枪》,我想把它写成一个有着简单情节和复杂情感的故事。出现在这个故事里的人都是那么无所事事却又整日蠢蠢欲动,用着不同的生活方式演绎着青春百态和现实与欲望的交战。
动笔写这个剧本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身处异国他乡的思铭,想起了他曾经俯在我耳边对我说过的话:“丁若,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的心忽然有些乱了。
就这样心潮起伏胡思乱想地坐在电脑前,手指如同失去控制般地在键盘上敲击,一字又一字,故事越来越长。其中有一段话是这样写的:“爱情很多,温暖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寒冷。我们距离幸福越远,就越能体会到无止境的思念。当凛冽的北风把往昔的繁华统统吹走,留给我们的,只剩下一阵阵穿心的清凉。”
缠###绵历经磨难,一个多月后,在剧本完工的第一时间,我把唐河招了过来,让他先看,并想让他给提点儿意见,我好再进行修改和完善。没想到,这小子看完后,特激动地冲着我喊:“丁若,你丫真牛,每个字儿都写到我心坎儿里去了,真是神了!真是神了呀!”我惊讶地看着他:“是吗?有那么好?难道我真是个天才?”“丁若,这出戏咱们可一定得导好演好,一准儿能把很多人震得肝儿颤。”
接下来,唐河怀揣着我的剧本,东跑西窜,联系有关部门和单位,一边跑演出许可,一边拉赞助商,同时还迅速组织戏剧社成员排练。唐河的目标是要让这出话剧能够面向全社会进行公演。这听起来的确是件振奋人心的事情,青###戏剧社的每个人似乎都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印堂发红,双眼放光。
《指间的幸福》52
正当我和郑萌萌的关系处于热火朝天之时,苏苏从上海回来了。那天,我和郑萌萌正在秀水街的服装市场里瞎逛,手机响了,我一看是苏苏的电话,忙跟郑萌萌借口上卫生间,慌不择路地朝路边的隐蔽处冲去。苏苏问我:“丁若,你在哪儿呢?”我赶紧撒谎:“我和薛酷在中关村海龙大厦逛呢。咦,你怎么就回来了?”话一出口,我发现我这句话说得有点儿不太讲究。果不其然,那边苏苏的口气立马就变得生硬起来:“嫌我回来早了?是不是我永远不回来你才高兴呢?那你为什么不祈求上帝让我坐的飞机从天上掉下来,你不就一了百了顺心如意啦。”“苏苏,我没那意思,瞧我这张破嘴,又犯严重错误了,该打。”“丁若,你少来这套,给我老实交代你现在在哪儿晃呢?”我愣了一会儿,故作镇静地继续圆谎,“我就在中关村啊,怎么了,不信的话那你赶紧打车来吧,我在这儿等你。”“好啊,你还敢骗我。刚才有人打电话跟我说,你正抱着一女孩在秀水逛街呢,还说那女的挺漂亮的。我告诉你,丁若,你太过分了。”说完,苏苏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正当我要张嘴解释,苏苏把电话挂断了。我抓着手机,听着手机里响起的一串串忙音,愣在马路边,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郑萌萌显然是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看见我从路边走来,一把就抱住了我的胳膊,问我,“丁若,你的脸色怎么有点儿发白呢?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院啊?”我摇摇头,把手从郑萌萌的手里抽出来,有气无力地跟她说:“萌萌,你先回学校吧,我回头再给你打电话。”然后,转过身径自走开。
我沿着长安街从东向西走了很久,边走边想,依然想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来向苏苏解释。低头叹了口气,然后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红民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感觉身体里有一部分东西突然地被抽离,这让我一下子便失去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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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看见门是开着的,我轻轻地走进去,发现苏苏正把属于她自己的那一部分东西收拾进一个###的黄色塑料袋子里。苏苏的神情凄然,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我倚在墙边,几欲张口,却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苏,看着她把她所有留在这里的痕迹逐一抹去。
我们就这样一句话也没有说,仿佛彼此并不认识,仿佛隔着一个遥远的世纪。几分钟后,苏苏拎起塑料袋朝大门走来。在苏苏出门的一刹那,我伸出手想要去抓她的胳膊,但是在半途中却又收了回来。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地变得懦弱起来。苏苏站在门口,背对着我,停顿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我看见苏苏的肩膀剧烈地抽动,大概三四秒钟后,苏苏背起背包拎着塑料袋像风一般地冲下楼去。
我转过头来,身体顺着墙壁缓缓地滑落在地上。
坐了很久,我从地上爬起来,把门关上,然后走进房间,脱了鞋和衣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叫醒。是唐河打来的,我“喂”了好几声,这小子才出气儿。唐河在电话那头,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彻底蔫了。他哑着嗓子和我说:“我把剧本给我的老师还有一些有关方面的专业人士看了,他们都说我们的剧本是一坨狗屎,我说你他妈的才是一坨狗屎呢。这帮孙子,都什么###品位,不懂就别搞艺术。丁若,你别难过,回头咱们找懂行的去。反正哥们儿相信,你写的剧本就是牛B,就是牛B。”我听着唐河在电话那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脑子里陷入一片混乱。几分钟之后,我把电话挂了。
我继续躺下,努力让自己陷入睡梦中,这时,电话又响了,我伸出手拿过来,里面传来郑萌萌###的声音:“丁若,你怎么好久都没给我打电话啊?我又给你买了一件贝纳通的外套,红色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咦,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啊?”我拿着手机,呆呆地望着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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