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相为隐》第26章


旧房子里没放电脑,廖党生揣上移动硬盘走了。
晚上廖党生回茶馆儿楼上开电脑,适逢沈弼拎过来两斤新上市的樱桃;廖党生跟沈弼腻乎了会儿,沈弼洗好了樱桃上他这儿来一块儿吃。
廖党生能揩油就揩油,搂着沈弼浏览硬盘。一点开就看到里面的旧合同不少,廖党生挺兴奋,拖着鼠标一路往下拉;沈弼嘴里嚼着樱桃,跟着廖党生一块儿往下面看,忽而就在下面一个图片文件夹的缩略图上瞄到了苏略的笑脸。
沈弼一愣,整个后背的毛都给炸起来了。
廖党生也跟着一愣,下意识就去看沈弼。
沈弼眼睛都不眨一下,扔了手上的樱桃就从廖党生怀里跳出来了。
“弼弼,不是……”廖党生伸手去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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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弼决绝地甩开廖党生的手,恶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廖党生在书房里愣了一下,听见沈弼凶神恶煞摔门的声音。
廖党生起身转了一会儿,知道这时候过去肯定得碰一鼻子灰。他转过身来又去看电脑,心说不能啊,虽然这是自己以前用的硬盘,但他从来没有往硬盘里存苏略照片儿的习惯啊。
廖党生一肚子憋屈,纳闷儿地回头又看了看那硬盘里的东西,发现还有不少党生所当年的财务报表和前几年的新片儿,他忽而反应过来——这是苏略的移动硬盘。
以前两个人好着的时候廖党生买移硬买了一对儿,他跟苏略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廖党生带回来的这个是苏略的,而他自己的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廖党生有点儿委屈,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寻思着能想点儿什么辄出来。
廖党生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突然发现苏略的移动硬盘里有个叫“何瑨宁”的文件夹。廖党生抿抿唇,想都没想就点进去了。
沈弼第二天照常去上班。他平时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今天就更严肃了。
庭上的小书记员问他:沈法官,您心情不好?
沈弼硬咧出一个笑容:没有,我心情好得很。
小书记员被他这笑容吓了一跳,点点头转身走了。
沈弼气定神闲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喝茶,茶杯茶盖儿被他弄得咔咔响;他写完了学习报告上厕所里去解决内急的时候顺便照了照镜子,沈弼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不比苏略长得丑。
沈弼眉头皱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差点儿就有些狰狞。
沈弼保持着风度,慢悠悠地又从厕所里出来了。
对于苏略,沈弼其实是知之甚少的;不是廖党生不跟他提,而是沈弼压根儿就不让廖党生提。苏略是沈弼心里的一道坎儿,他自己迈不过去,也不让廖党生迈过去。但是沈弼在意,非常在意,而且这种在意还不能表现出来;沈弼这人看着清清淡淡,骨子里其实闷骚得要死,真要让姓廖的知道自己这么可劲儿地含糊他,他早八百年就去跳崖了。
沈弼回到办公室刚一坐定,副庭长就窜进来大手一挥:“小沈,有活儿干啦!”
沈弼一抬头:“嗯?”
副庭长扔给他两宗卷:“月空侯的二审,肥缺啊。你刚刚从法官班学习回来,手上空,张庭说了让你来接手。”
“肥缺?”沈弼呆呆接过卷宗,并不喜欢这个形容词,他大概翻了一下,娱乐会所的股权转让纠纷。
“刚刚立案,合议庭都还没组。”副庭长咧嘴一笑,“主审是你,另外两个人你自己找,要是没主意庭上就给你随便指派了。”
沈弼头也没抬:“那就指派吧,我跟谁组庭都行。”
副庭长假意推脱了一下:“啧,对待工作伙伴都这么随便,小沈你啊……”说完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得,那我就让张庭指派去了。”他嘿嘿笑着拍拍沈弼的肩膀,“反正你是主审,大头!”
沈弼扯着唇角笑了一下,目送着副庭长远去了。
沈弼静下心来阅卷,忽而在一审正卷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三人代理律师……江……秉……宪……?”沈弼慢悠悠把授权委托书给读了出来。
“江导?”沈弼眼神儿里亮了一下,捧着卷宗不知不觉地咧嘴笑了。
3 旧事
“毛佑安成立月空侯前绰号‘三猫儿’,为原云南大毒枭郭一臣之走狗。”
沈弼把月空侯的一审卷宗过了一遍,上庭里领了合议庭名单,签好告知合议庭成员通知书就让下面的小书记员去送达。
沈弼抄送时写到江秉宪的名字,心里不由又乐了一下,飞快地抄完交给发文登记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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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弼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愉悦了。
江秉宪是沈弼大学时候的老师。江秉宪是博导,本来鲜少在本科生面前露面,但那年教育部出了规定,说博导教授们必须腾出一定时间给本科生上课,江秉宪上学院里领了门本科商法,刚好就是沈弼他们那一级。
江秉宪讲课有一手,但就是上课不积极,隔三岔五地迟到早退,弄得学生们很有意见;沈弼是班长,当仁不让地要去沟通。沈弼给江秉宪打电话反映群众呼声,江秉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的心情我理解,我这不是忙么。
沈弼义正词严:江导,您的本职是老师。
江秉宪被沈弼给逗乐了,说这位同学,你得空到我们家来一趟,我有任务分配给你。
沈弼心眼儿实在,傻不愣登地就上门儿去了。
沈弼到了江秉宪家,江导二话不说扔给沈弼几大本商事法律理论,一篇比一篇诘屈聱牙;沈弼懵了,江秉宪咧嘴一笑:“你回去好好儿钻研钻研,帮我把教学课件做出来,我保证不迟到早退。”
沈弼不知道江秉宪在逗他玩儿,呆呆抱着几本大部头,一咬牙就答应了。
沈弼把江秉宪给的书抱回宿舍去,从此以后就忙着起早贪黑地做课件;沈弼跟同届的学生一样一天没接触过商法,连票据行为是什么都搞不懂,这下就要系统理论地给学生们做课件了。江秉宪本来以为沈弼没这么大能耐,把这孩子打发走之后该吃的吃该玩儿的玩儿,该迟到早退还是迟到早退;谁晓得过了一个多礼拜,沈弼愣是把往后一个月的教学课件给江秉宪交上来了。
江秉宪有点儿震惊,从此就不迟到早退了。沈弼在恢复正常教学后傻愣愣地跑去问江秉宪,说江导,你怎么不用我给您做的课件?
江秉宪不耐烦一挥手:你自己看你做的是什么东西,狗屁不通的,我好意思拿去上课么?
沈弼说那,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跟我说,我回去改。
江秉宪盯着沈弼那对黑幽幽的眸子,说不用了,你挺有天赋,得空上我这儿来多看看书吧。
沈弼说好,从此以后还真就没事儿往江秉宪家里学海徜徉去了。
沈弼看书安静,不费事儿。江秉宪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也不赶他,每次沈弼来了就帮他倒一杯咖啡,自己上一边去做自己的事儿。
江秉宪家的写字台背对着大书柜,沈弼每回看书的时候就正对着江秉宪的后脑勺。
沈弼觉得江导的后脑勺挺好看的;沈弼到后来经常看着看着书就盯着江秉宪的后脑勺发神,但这事儿他没敢跟江秉宪说。他有点儿怕,他怕自己是真喜欢上江秉宪了。
沈弼知道自己性取向异于常人,但他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也不许别人提起。他小时候就长得媚气水灵,这在乡下是十分不受欢迎的;他小时候爱笑,一笑起来就像狐媚子,被村里一大群孩子联合排挤,说他是娘娘腔,还硬说他喜欢谁谁谁家的公子,于是那家的公子就有事儿没事儿地带头朝他扔石头。
沈弼小时候被打怕了,上了初中就不敢随便乱笑,也不敢多看哪个男生几眼,他怕别人又说他喜欢男人。沈弼那时候跟一群女生玩在一块儿,女生们都不嫌弃他,见天地跟他谈心事儿,说班里这个男生挺好那个男生不错;傻愣愣的沈弼是女生堆里唯一的异性,于是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女孩儿们恋爱的狗头军师。沈弼跟着女孩子们观察班里几个小帅哥们的一颦一笑,渐渐地觉得自己也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沈弼有点儿慌,他觉得小时候那帮举着石头块儿追赶他的野小子们竟然一语成谶,真让他喜欢上了男孩儿。
喜欢同性是沈弼心里一个巨大又沉重的秘密,他小心翼翼将这个秘密埋藏了十多年,不肯漏给任何人看;即使有人知道了,他也只当别人都不知道。
对于沈弼来说,江秉宪是高高在上的,他也许喜欢,但是永远够不着,也不愿意去够;而廖党生是以一种肆意妄为的形态硬闯进他心里的,要是廖党生不帮他捅破那层纸,他可能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廖党生是特别的,他珍视;江秉宪也是特别的,他景仰。
沈弼知道江秉宪鲜少在外面代理官司,这回的诉讼他虽然是第三人,但也算是一只脚趟进来了。沈弼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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