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寄北》第44章


接。
“寄北,我想和你谈谈。”
这句话迫使周寄北的手僵在半空。他顿了下将手收了回去。
“怎么了?”
乔琰之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很难启齿。他看了周寄北一眼,又很快将目光撤走。
“。。。。。你来的这几年,公司也越来越好了,一直盆丰钵满。所以。。。。。。”乔琰之紧了下手,他终于肯抬头看向周寄北。
“所以。。。。。我想了想,这里就交给你。我可能要回美国了。”
“。。。。。。。”周寄北呼吸一顿,手里的贴水表竟被捏皱了大半,笔帽甚至都从两指间飞了出去。那声落在地上,几乎闻不可闻。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若禁止,亦不知过去几分几秒,周寄北率先打破僵局,他露出一抹不太好看的笑,低声说:“怎么了琰哥?怎么突然要回去了?”
乔琰之盯着周寄北,瞳孔中的身影在逐渐被放大、倒回。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周寄北的场景,在深圳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里,他吃一碗面,手里转着自己落下的魔方。他万万想不到往后四年是现在这番情况。
他第一眼被他惊人的天赋所吸引,而日积月累,开始被他这个人所吸引。抛弃一切标签,摈弃一切世俗之见,单纯地爱上这个人。
可惜,他差了一步,往后无论怎么奋力追赶,都追不上。
“没怎么,美国那块,我哥在管,想我过去帮手。”乔琰之忽而一笑,他脸颊处的酒窝因此而凹陷。周寄北隔着些距离都能看见他不自然蜷起的手指。他忽而想起来,乔琰之也三十一了,他比刚认识那会儿瘦了,也比刚认识那会儿沉默了。
“这边也需要你,琰哥。”周寄北撑着拐杖从书桌上下来,他一步又一步施施然地走到乔琰之的面前,他垂眸,继而去拉乔琰之的手,乔琰之一缩手,却被周寄北紧握。
乔琰之低头——白色贴水表正被塞在手心里,上面一道又一道圈圈画画的痕迹刺痛了他的眼睛。
乔琰之反射性地抓紧了纸,他抿唇,牙齿用力地啮着下唇,血色顿时尽失。有一句话他憋在心里太久了,他以为自己憋到麻木不仁了,但这样温存的片刻叫他脑中绷着的那根弦摇摇欲坠。
乔琰之抬头,手里的报表在一念之间被揉成废团。
“。。。。。。你需要我吗?”
作者有话说:
dbq今天实在没空开车!明日加长林肯!指路微博!我发44444
第49章 
“那么你需要我吗?”
这句话寥寥几字,弦外之音却极度容易听。乔琰之几乎一瞬间就后悔了,他不该开这个口,他三缄其口到如今,功亏一篑。
周寄北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手掌反撑着台面,借力下来。他抓住拐杖往前走,乔琰之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近,气息越来越近,身上的味道开始似有若无地撩到鼻息间,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周寄北看着乔琰之。他看人的目光很专注,但眼神过于凌厉与冷漠,被盯久了的人会开始不适,继而心里慌乱。
“…和我去个地方。”周寄北掠过乔琰之,与其并肩。乔琰之一怔,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他转过头,周寄北盯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遍。乔琰之恍神,周寄北伸手拽了他一下,他才傻傻地跟着走。
“阿文,去黑沙海滩。”
“。。。。。”乔琰之一惊,手指抓紧了皮座椅,周寄北倚着车门没有解释。拐杖隔在两人中间,有些空档的距离。阿文一向不多话,抓紧了方向盘就往目的地开。车身平稳,周寄北坐着一动不动,他的脸始终向着窗外,玻璃窗隐约映出自己的五官。车厢里沉默到压抑,乔琰之的眼底渐暗渐沉,瞳孔中透出些痛苦。他两手空空,想要绞紧,亦无力可抓。
“北哥,琰哥,到了。”
“好,你去附近转转吧,等一下打电话给你。”周寄北推开车门下车,阿文伸手去扶他,被周寄北伸手阻止。阿文伸出一半的手缩了回来,他点点头,识相地走开。周寄北施施然地往前走,脚陷在黑沙里,一瘸一拐地走得更慢了。乔琰之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耳旁同脸上顿时被盖过一阵冷风,黑沙似龙卷风咻然刮起,弹到手背上,竟有些锋利。
“坐这儿吧,能看见日落。”周寄北指了指某一块礁石阶,乔琰之瞥了一眼,挪着步子走了过去。礁石阶窄小,勉强能坐下两人,肢体相碰不可避免。两人大腿相/贴,衣料相隔,却不尽暧昧。浪潮作涌,狂风渐啸,周寄北从衣兜里摸出烟盒来,他抽出一根来塞到嘴里,然后推开打火机将烟点着,烟头微点,他吸了一口便着了。
“。。。。。。”乔琰之感觉手肘被撞了下,他低头,犹豫着伸出两指将烟夹住。
“我刚到澳门的时候,有一回你开车载我四处兜风,正巧开到了这儿。”风有些大,吹乱了周寄北的头发,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眺望远处,右腿无力地蜷缩,左手搭在腿上。
“以前在我老家,也有一片海。叫白云沙。我常常一个人跑去海边,抓一把沙在手心里,就能呆一天。”
乔琰之继续抽着烟,他沉默不语,眼神晦暗,叼着烟的手微抖。
“十二岁之后我就没见过海。我不经常出门,也不知道s市有没有海。”乔琰之手一抖,烟灰抖下半截,迫使他不得不把烟撤走了。
周寄北垂眸,他盯着自己的膝盖看了半天。裤料包裹着的是被掩盖的坏死的肌肉。
“时间久了,倒也不想了。”
乔琰之的手一歪,烟灰在刹那间点进黑沙里。乔琰之的一颗心被吊在喉咙口,不上不下,而又在此时此刻被抽干了那丁点天真。
“琰哥,留下来吧。”周寄北忽而靠近,他的气息如同脚底黑沙,生硬又残酷无情。
乔琰之是一个多么敏感的人,敏感到当筛盅多摇了一次,他都能听出骰子堆叠的顺序发生了哪些变化。而心细如发如他,又会如何听不出言下之意。
他就是黑沙海,不是白云沙。黑沙海不能填补白云沙。他能替补,却不能替代。黑沙海也兴风作浪,也能保驾护航。可那艘船不曾停留。
“琰哥,别走。”周寄北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变得轻弱了些,听上去有些缱绻,又有点示弱。乔琰之忽而鼻酸,一低头,差点落泪。烟都因此而掉落,落到泛着微亮的黑沙砾中。
“。。。。。”乔琰之感觉有一只手轻轻地覆在了他的额角,那手指凉薄,覆在皮肤上竟感灼热。周寄北目视前方,感觉到目光所触及之处开始发烫,太阳顺着地平线渐渐下落,黄昏降至。乔琰之在那一刻溃不成军,他咬紧牙关,却仍然难忍酸楚,一阵巨痛过后,血腥味就泛了上来。他身子一歪,靠进了周寄北的怀里,而那只手似乎早有准备,紧紧地搂住了他。那只手臂带着凉温,掌心亦是如覆薄冰,碰在乔琰之身上,激得他四肢发麻。他把脸埋在周寄北的胸口,他双眼紧阖,脸色一度发白,他一闭上眼睛,全是周寄北的脸,冷酷的声音,无情的眼尾。他忍耐了那么久,这个人对自己仅存的一丝温情,在这一刻被赠予。
周寄北转了转眼珠,心里的某根弦如履薄冰。在季琼宇羽翼下的那些年,他是封闭的。而在乔琰之身边的这四年,他渐渐被打开。乔琰之比季琼宇小上一半岁数,他身上没有季琼宇那种霸道专制的气息,更多时候,他更愿意放低姿态和自己讲话。他是温柔的,是柔情的,同样,也是脆弱的。周寄北不是个温情的人,也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人。但他对乔琰之很克制。或许更多的,他感激乔琰之,感激,故而会温情,但也别无其他。
他的爱在更早的时候,就被一个人消耗殆尽,没有力气了。
。周家
夜幕降至,山路变得难开。阿文闪了几下闪光灯,终于才将车停下。周寄北转过头去拿拐杖,乔琰之仍然先一步下了车,他绕到另外一边,替周寄北开了门。周寄北借着他手腕上的力站了起来,乔琰之反射性地扶了他一把,周寄北低声说谢。
“小心点。”乔琰之陪着他跨过台阶,将他送到门口。而就在乔琰之要抽开手的那一刹那,周寄北握住了他的手掌。
“明天见。”乔琰之看了他一眼,眼波微动,喉结因此亦动,他嗯了声,才渐渐松了手。
周寄北又目送着他上了车,才转过头进了门。他拄着拐杖往里走,拐杖敲地的声音落得分明,周鹊闻声赶紧出来接他,周寄北不着痕迹地躲开,不咸不淡地表示无事。一抬头,就看见季琼宇抱着热敷袋倚在楼梯间,他见了周寄北,出乎意料地没有开口打招呼。他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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