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_影》第19章


苏若用了一个反问,结束这样一段关于小周的回忆。他像是在警告他,启安,不要落到和他一样结果。你明白吗?
启安觉得心都抽了起来。他小心的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让苏若察觉到自己掌心出汗,指尖颤抖。就算如何努力压抑,他的心里还是渴望着苏若的。就像新年的愿望一样,无论虔诚的祈求,也不会神来满足你的愿望,人们却依旧年复一年,做这同样无聊的事情,因为无法抛弃那份渴望。
“启安,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的,你会从我这里要求的越来越多。”
启安低头,那张开嘴,想要告诉他不会。声音却好像卡在了喉咙里,像是被掐住了气管,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所有人都在看天,看着夜幕中,天阶长长的幻彩屏幕。只有他低着头,没有笑容,拖着沉重的步伐踟蹰前行。
“不过如果你想要,你可以自己来拿,你总有办法得到我,你知道我没办法拒绝的。”苏若安静的说,他说的很小声,在这一片熙攘声中,稍不留神,就会错失。他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有性瘾。”
——性瘾(sexual addition),一种因为激素分泌异常而到导致的性爱上瘾。患者常有频繁的,周期性性冲动。如无法发泄,便会异常焦躁,注意力涣散,无法入眠。
“人生,花了无数时间与精力,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无论是求钱求名求利,无非是为了让自己快乐。快乐……说白了,也无非就是多巴胺分泌而已。他们花了那么多努力,浪费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时间,却敌不过小小一点点毒品。轻轻的吸一口,就会快乐的好似在天堂,旺盛的多巴胺分泌出来,浑身都洋溢着幸福。……我试过,那种感觉真的很快乐。”
启安倏然抬起头,担忧的看着苏若。苏若好似毫无所觉,他始终昂头笑着。微微眯着的眼睛里,光影倒映在他瞳孔中,如阑珊灯火。
“我在法国的时候,抽过大麻。它让我度过了最痛苦的四年。后来,渐渐地,我却发现了比毒品更让人快乐的事情,那就是做爱。医生说,也许是心理因素,也许是药物依赖导致,我的激素分泌不正常。男人脑子里平均每天要闪过一百次与性相关的念头,但大多数人都只是一闪而过。而我不同,当我有性冲动的时候,我的性欲会比寻常人更旺盛,不发泄出来就难以平息。然而当我获得高潮的时候,分泌的多巴胺也要比寻常人更多,那种无上的快感,让人没办法不上瘾。”
启安一点也不觉得吃惊,日日相处,也许自己早就猜到了。然而亲口听苏若说出来,胸口依然传来阵阵痛楚。他想,苏若这样微笑着说出这样的时候,是否也如自己一样的痛呢。
“不光是性瘾,我还有轻微的受虐倾向哦。所以如果你想要和我做爱,我是没办法拒绝的。”
“所以啊……”苏若低头看着启安微笑,“我其实就是一个变态而已,我可以和所有人做爱,但是,却不该被任何人爱上。”
启安无法回答苏若。
甚至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深陷。他爱苏若,那种爱偏执的毫无理由。他想要为他付出什么,连那种付出也失衡的让人不解。
启安无法回答。他想,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清楚的告诉苏若,他为什么爱他,那时候,他便得以解脱了吧。他望着熙攘的人群,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如此茫然。
”因为爱上我,也是一种病吧。“
第13章 无法触碰的爱
世界上成千上万人,有人的内心健康,有人的内心病态。心理医生将他们分成的两大类,正常(normal)与异常(abnormal)。
他们将异常的界定化为三个标准。
——统计学衡量标准,以大多数人为参考,将所有的人框定在一个范围之内,所有超出范围的,便是异常。
——无法适应的行为。当这个行为违背了个人的健康与群体的利益时,他便是异常的。好比酗酒成性,暴力行凶,意图自杀等等。他们不仅于社会毫无贡献,还常常违背了旁人的利益,于是被判断为不正常。
除了这些以外,在心理学中,异常还有一条最重要的标准。
——个人痛苦。人都是追求幸福美好的,当某种行为或思想,对你的健康呈现出消极作用,或者给你带来无比的痛苦,那你就是病了。
苏若说,爱上我是一种病。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论点其实一点错误也没有。
这种爱超出的常人的标准,一个私生活淫荡不堪不堪,绝不会爱上别人的男人,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去喜欢。
这种爱不会被社会接受,除却他是男人,他还是一个性瘾患者。无论道德还是认知,人们都不会接受这段爱情。
这种爱也让人痛苦。他保持着与无数男人的肉体关系,他永远不会给予旁人回报,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痛苦不堪。
但就算是这样,启安想,他依然没有办法不爱苏若。
他们沉默的走着,好似这当真是通往天界的阶梯,漫长的让人发痛。
苏若你不了解我。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早已病入膏骨。
“苏若,这世界上成千上万的人,所有都带着正常的面具。可谁有知道,他究竟又是怎样的病态不堪呢。”启安笑着这样说。
苏若也哈的一声大笑出来。
“说的也对,人心不古,谁看得透谁呢。”
“你看走过去那个美人,大眼睛双眼皮,妩媚妖娆,也许是整容出来的。你猜她会不会就有畸形恐惧症,就像迈克杰克逊那样,永远觉得自己丑陋的好像怪物,惶恐的不知如何是好。”他笑着,好似又突然来了兴致,就这么指着路人肆意的评说着。
挑着眉毛,眼神刻薄,好似天底下的人都在国王脚下变成了小丑,人人都戴着面具挣扎。
“你看那个人,迷路了茫然无措的样子。说不定他就有漫游症,时不时突然离家出走,玩个失忆,离开熟悉的环境,在脑海里给自己编造一种新的人格,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过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一幅茫然的样子,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处何处。”
“你看那个,一脸恐惧的死死握着自己的包,眼神不停的扫视周围,说不定就有被害妄想症,总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自己怀有恶意……”
他说的声音很大,引来了身旁人的频频侧目。也让启安瞬间提心吊胆。他总是这么无所顾忌,想什么、要什么、做什么、说什么都肆意妄为。
那是那样的光彩夺目,哪怕他的神情永远疲惫、倦怠、寂寞。也像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国王。——高高在上,触不可及。
……
天阶的屏幕上依旧变换着色彩。
有鲜花,有云朵,有大海,有飞鸟。
有具象的实物,也有抽象的图案。
神秘的佛教曼荼罗之圆,梦幻的印度毗湿之莲……
再或者,那也只是些简单的,毫无意义的没脸线条罢了。
他们沉默着手牵手向前走,就快要走完天阶。
在终点的地方,苏若停下的脚步。
远处有人依然放着烟花。
就像歌词里唱着的,烟花虽美,却易冷。它总是在开的最绚烂的时刻消亡,却保留了最美的姿态。
“我问你。你说人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大家都活在面具下,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可解的痛苦过去,但所有人依然要活着,无论为旁人还是为自己。”
“然而人终究是要死去的,从一出生,就注定是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烟花虽然短暂,却至少绽放过;然而人生漫长,若有痛苦多过快乐,始终不幸,那为什么还要辛苦的活着呢?”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微微皱着眉。眼里的光彩随着烟花落尽,慢慢黯淡下来。
他像小孩子一样困惑着,在困惑背后,却有一分挥不去的倦怠,仿佛已经不在乎答案,也早已厌倦了生命。
启安看着苏若的侧脸。
这是他熟悉的苏若,他第一次见到苏若的时候,那个年轻的男孩便是这样的一幅神情。他只是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遗世独立,美的让人再错不开眼。
“苏若,这世界上有无数的人,他们发自内心的喜欢你,喜欢你的影片,喜欢你演的角色,喜欢着每一个你留下的痕迹。你活着,给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人,带来了无数的快乐。这样的你活着,还不够有意义吗?”
苏若一瞬间微微愣住了。那真的只是一瞬间的怔愣,稍纵即逝,一闪而过。
“是这样吗?因为人终究要为别人而活。”他轻轻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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