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芷琪点头,“嗯。”
刘越苦笑一瞬,没想自己竟然要将尚未懂事的女儿放进棋局里,但她是他的女儿,自出生那日便已注定她不能如寻常家的孩子一般无忧无虑,正如从前的他,“琪儿若希望母妃早日回宫陪你,眼下便要听父皇的话。从今日起,你暂时和湘妃娘娘住在一起,记得听话。”
刘芷琪虽不知道父皇的用意,但记得两位母妃都曾经对她说过,父皇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既然父皇要她做,又能早日见到母妃,她没犹豫,“是不是琪儿听话,跟着湘妃娘娘,母妃就很快会回来看琪儿了?”
刘越点头,刘芷琪立马答应道:“那琪儿这就去湘妃娘娘那儿!”
刘越转身走回她身边,又叮嘱了女儿一番,才命李远将长公主送往湘妃宫里,暗暗吩咐几句,命李远传他口谕,称一月来一直未有卫贵妃的消息,长公主不能长期无人照料,因此命湘妃暂时代为抚养,稍后他会另行封赏。
李远送刘芷琪到湘妃宫里时,茹妃正好也在,二人对刘越的这番安排很是不解。待李远走后,湘妃命人去安排长公主的寝宫,茹妃在旁看着越想越不是滋味。
表妹一家一直是仰仗她茹氏在朝里的势力,即使二人先后嫁给皇上,共侍一夫,也是以她为尊。没想今日皇上竟让表妹的地位凌驾在她之上,不但将长公主交给她抚养,还说要另行封赏,将来岂不是要她听命于表妹?
茹妃前思后想,自己究竟计拙在哪里?望着适才还和自己发脾气的长公主,似乎瞬间明白了。原来她这表妹不是没心机,故意让她做丑人,得罪这小丫头,自己好在后面捡便宜。
“表妹真是辛苦你了。”茹妃心里极度不爽,越往深处想面色越是难看,连声音也变得不冷不热的。
湘妃刚听完圣旨,正暗暗兴奋,自卫贵妃进宫后,皇上已经许久没来她宫里了,因此完全没留意到表姐难看的面色,更没听清表姐不悦的腔调,心里只想着如何迎接圣驾。原本二人一直以为,即使卫珂不在了,皇上也不会对她二宫格外眷顾。家族的势力早已成为皇上心里的一根刺,这点她虽笨,也不是不明白的。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表姐放心,妹妹我一定会为了我们两家的利益留住陛下的心的。”
茹妃愤然站起身,拂袖离去。从前皇上来她宫里的次数永远比表妹多,除了她的手段,最重要的是她自认比表妹貌美一筹。两家一直是唯茹氏马首是瞻,何时沦落到要旁系来支持?表妹这句分明便是呛她的话,原来她不是不计较,而是躲在她身后见缝插针。
皇上久未到各宫走动,居然第一个想起的是自己的表妹!茹妃恨得咬牙切齿。
*****
李远回到勤政殿,刘越正负手站在一处镂花木窗前,眼神定定地望着窗外的繁花。没等李远问安,他便问道:“如何?”
李远左右望了两眼,殿内随侍的内侍太监纷纷识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两人站在空旷的大殿里。李远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回禀:“臣按陛下的意思专挑了茹妃娘娘在的时候,将长公主送到湘妃娘娘宫里。臣没看出什么异样,但臣离开以后,一直在宫外隐蔽处等待,茹妃娘娘出来时面色十分难看,怕是已经入局。”
刘越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与茹氏相比,湘妃确实不算什么,“这场好戏朕部署了好些年了,是时候该开锣了。”
李远在旁没作声,心里明白皇上在说什么。从前没有卫贵妃娘娘时,皇上隔三差五都会去茹妃娘娘宫里,但并非一般人所认为的那样——茹妃娘娘一直深受皇上恩宠。满朝文武都以为茹氏在后宫如鱼得水,须知道物极必反,终有一日她们会明白,从茹氏掌握了大吴命脉的那天起,他们早已成为大吴的隐患。
茹氏与表妹入宫已经五年有余,却一直没能替陛下诞下一子一女,尽管二人很想早日怀上龙种,但李远明白,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皇上从前对茹氏的恩宠,不过是在为有朝一日铲除他们铺垫而已。
原本皇上是想逐步瓦解两家的势力,可如今只怕是忍无可忍了。卫贵妃娘娘一直是皇上的心头肉,她们竟肆无忌惮地利用两家势力,加害于她。即使华妃为争后位,下毒谋害庄贵妃,令龙颜震怒,恐怕都不及伤卫贵妃分毫。
刘越轻轻挑了下长眉,眼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仿佛自言自语地呢喃:“珂儿,你究竟在哪里?”
李远正想出声安慰皇上几句,转眸见到殿外一名下属在向他暗示着什么,他立马对皇上行了个礼,疾步走了出去。在门外与下属交谈几声后,又很快走回刘越身边。
没等李远禀告,刘越深邃的眸子里已有了几分颜色,“可是有珂儿的消息?”
李远俯首,“回陛下,刚收到金缕卫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在皇陵以外几里地的一座小村庄里见到了负伤的卫贵妃娘娘,不过……”
李远欲言又止,轻蹙浓眉,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刘越。
刘越见他神色有异,一把握住他的双臂,急切地问:“不过什么?珂儿是否伤得很重?难道……有性命之虞?”
李远皱着眉,摇摇头,“不过发现贵妃娘娘的金缕卫来报,娘娘她……她和霁国三王子阿斯尔在一起。”
刘越愣了愣,松开李远,“传朕口谕,命金缕卫和护军护送卫贵妃回宫。不得有任何差池!”
李远犹豫一瞬,“陛下,那……阿斯尔如何处置?”
刘越微微眯了下眼,面上看不出喜怒,“请他一并回来!”
李远听见皇上将那个请字说得特别重,心领神会地退了下去。刚走几步,忽然听见皇上在他身后扬声嘱咐:“记得带上太医院的魏太医!”
李远回首应了声是,又微微抬眼看了看他,才转身离去。
*****
卫珂与阿斯尔遇袭后,二人商议了一番,才从北部地界折回。卫珂深知刘越心性,若冒然回去,只怕不能解释这些日子她何以失踪,又如何与阿斯尔在一起。她不能在此时与他心生间隙,于是与阿斯尔一起想了个比较妥当的办法。
二人暗暗潜回之前卫珂遇袭的皇陵附近山脉,佯作两人负伤多日,不久前才刚刚伤愈,于是下山求助。村民淳朴,并没怀疑二人用心,反而替他们去找当地衙门。卫珂虽没表明自己身份,但那些村民已从二人的着装看出,两人均是身世显赫的角色。
刘越为了确保卫珂的安全,并未张扬她失踪之事,但却早已在各处安排了人手,村民尚未到达衙门,将此事告知官府,村里发生的事便已传到金缕卫耳里。这些都在卫珂的预计之内,因此见到李远带着人亲自来迎她回宫,她一点儿都不意外。
只是李远命人“请”阿斯尔时,卫珂才替阿斯尔说了几句好话,“李将军,相信陛下是误会了。三王子乃是本宫的救命恩人!这事本宫回去自会向陛下禀明的,路上要善待王子殿下。”
李远应了声,没再为难阿斯尔,让人牵了匹马给他,一行人才准备启程回京。上路前,卫珂细问了下童涣然和刘芷琪的情况,确定阿斯尔的确没有对她说谎,心也放了下来。
起驾前,李远将一名姓魏的太医领到贵妃娘娘面前,让他替卫珂把个平安脉,保证路上无虞。
魏太医隔着銮驾的纱帐请过安,才替贵妃娘娘把脉。只是眉宇间的距离慢慢缩紧,好一阵才跪在地上大声说道:“恭喜贵妃娘娘,娘娘福泽深厚,已有身孕。”
外间一行人纷纷下跪恭贺,卫珂愣了愣,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仿似做梦一般,有些不敢置信。依稀听见魏太医在外说着:“臣必定随时候命,竭尽全力为娘娘安胎。”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香香的奶奶又进医院了,香香每天都要去医院陪她老人家。无奈已经预定了8号的机票回广东,真希望她老人家能健健康康的。
62
62、离间(二) 。。。
知道卫贵妃有身孕后,李远立马命人快马加鞭往京里送消息给皇上。卫珂也忽然很想立刻回到刘越身边,与他一起分享她此时的喜悦。
卫珂知道,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刘越一直很期盼二人会有自己的孩子,自己自然也十分开心。
魏太医每日会为卫珂煎些安胎的药,身边无人试药,李远便担起了这份重任,将卫贵妃的安危交给别人,他不放心。他知道卫贵妃对皇上来说实在太过重要,因此每每汤药熬好,他便会亲自试药,确认无碍才亲自端到卫珂的銮驾前。
李远特地命金缕卫和护军放慢了行程,以免贵妃娘娘凤体受损,一路保护得小心翼翼。
如此耽误半月,卫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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