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绮闻》第42章


胆小的翟秀年只能把这种强烈地感情藏在心里,赵丹凤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脑海里又闪过翟秀年购买袖箭的情形,她立刻回过神来,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翟秀年。她迅速退出房间,把门关上。
……
“霍大人最近真是官运亨通,莫非身后有贵人相助?哪里沾得的喜气,可否让程某人借个光?”程放和霍容并肩从彝伦堂内步出,各自怀抱一册书卷,外人眼中两个人看起来非常亲切,但事实谈话的气氛则很微妙。
霍容淡然不动道:“作为臣子的,无非便是忠君事主报效家国,此外何曾敢结什么朋党。”
程放一笑:“霍大人果然是君子,日后一定不会犯什么差错。”说罢意味深长看了霍容一眼。
两个人一攻一守,虽然话不投机,却一茬一茬地交谈着,似乎很热烈。
程放像一把锋利的剑,而霍容则是一泓幽深的水,那剑刺入水中试图搅起波澜,水则慢慢自动恢复平静。
两人经过辟雍,那是国子监每逢祭祝盛大仪式时的殿堂,在辟雍之前驻足观望了一阵,仍在讨论当前的政局。
却不料暗地里,袖箭的锋芒已经凛冽地露出寒光。因为笨拙的操作和距离遥远,那袖箭尖端摇摇晃晃地在程放和霍容之间游移,总是瞄不准。
此刻的霍容正站在程放之前,霍容岿然不动地站立,仰视着辟雍大殿顶端的飞檐;程放则滔滔不绝对他讲述着什么,不时加以手势比划,他不断变化的姿势使得瞄准更为困难。
翟秀年额上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两手都在发抖,袖箭一会偏到霍容身上,一会又偏到程放身上。偏偏程放站在霍容身后,很容易就被霍容挡住。
翟秀年的精神都快要崩断了,那握箭的手甚至有种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放开的冲动。
“秀年。”
他浑身一震,骇然回头,只见赵丹凤站立在身后三尺外。
“别过来!”他害怕地道,“过来我就……我就!”
他扬了扬手中的袖箭,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大胆的冒险。他甚至觉得自己疯了。
他居然会有一刻想要偷袭自己的先生,或者拿武器瞄准自己的同窗。
“秀年,你听我说,你不是这样的人,”赵丹凤竭力使自己看起来平稳镇静,“你先把东西放一放,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不、不行!”
“秀年,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没理由地就去攻击一个人,你一定有自己苦衷,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有什么事情,你先告诉我,我是班长,我会帮你想办法,有什么难处我们一起解决它?”
翟秀年犹豫着。赵丹凤走近一步,他立刻警觉地退后一步:“别过来!”
赵丹凤牵起嘴角,温柔抚慰地朝他微笑:“秀年,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其实你可以信任我。”
翟秀年的目光松动了一下。赵丹凤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朝他伸出手,摊开掌心:“来,给我。”
缓缓的、渐渐地,那把原先会插在程放身上的袖箭此刻到了赵丹凤的掌心。她抓稳放入袖中,心底松了一口气。
“我……我真是个懦夫,我跟你们想得一样,是个没用的人……我不能保护她……”翟秀年的头垂了下去,极为痛苦地说道。
赵丹凤上前握住翟秀年双手:“秀年,不是敢做就是勇敢。你要杀程放很简单,可是你要敢冷静下来决定不杀他,这足以证明你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你敢于面对自己啊。”
翟秀年抬头,秀气的眼眸中一丝苦笑,又低下头道:“你真这么觉得?”
“你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去做没有做过的事情,虽然有些鲁莽,但我还是觉得这很勇敢。”
翟秀年大吃一惊,脸皮也涨红了:“你、你怎么知道……霍、霍冰助教……”
“从你画冰冰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啊,”赵丹凤微笑,目光真挚地瞧着他,“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攻击程放和保护冰冰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翟秀年咬住唇,缓缓道:“程放不是好人。”
赵丹凤料到翟秀年对程放的评价不会高,点点头,脸上表情却不动。翟秀年看出来了,急道:“你不信?”
赵丹凤犹豫道:“说实话,我不信。就我认识的程先生而言……”
“那你知道程放跟踪霍助教吗?”
“你亲眼所见?”
翟秀年点点头。因为他也跟踪窥视霍冰,所以顺带把程放也收入眼底了。
赵丹凤想了想,道:“冰冰助教有很多人喜欢,我想程先生喜欢她也很自然。”
“不、不是那样,不是……不是那样,”翟秀年急道,“他、他在霍助教的水里下毒……”
赵丹凤微怔,脸色肃然道:“秀年,你这话无凭无据,不可乱说。”
“是真的,我、我没有骗人……我好几次看到他在霍助教水里下、下药……我后来偷了一罐水,蒸干还原药粉,拿去跑了好多医馆……有个江湖郎中,他告诉我说、说这是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可是用久了人会慢慢失去武功,身体也会萎缩无力,最后瘫痪……”
翟秀年怕她不信,举起手发毒誓:“我若半、半句……假话,天、天……”
赵丹凤把他手扳下来:“我信你说的话,可是你确定那个江湖郎中的话可信么?”
翟秀年低下头:“不知道。”
“那你就凭一个江湖术士的话,便要杀掉程放?”
“我、我没有想要杀他……只想给他个教训。”
“秀年,你一定是信那个郎中的对不对?”
翟秀年点点头。
“你想保护好冰冰,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件事?”
翟秀年脸一红:“我想自己先查、查清楚。不想……让她害怕为难。”
赵丹凤想了想,道:“这样,既然这件事情存疑,就从程先生有没有下毒查起。我陪你一起查。”
“你、你想怎么查?”
“你不是说他跟踪霍冰然后再下毒么,他可以跟踪霍冰,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跟踪他?”赵丹凤一挑眉,神采耀人眼目,“有句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没鬼就算了,他若有鬼,我们抓他个现行。”
痴心暗许,危情落意
赵丹凤和翟秀年化身行动派,跟了程放三天,只见程放仅仅是在敬一亭、彝伦堂广业堂和校场之间授课和读书,都不曾有过什么可疑行径。
赵丹凤抬头望一眼廊檐下刺目的日光,恹恹道:“秀年,你会不会看错了,程先生除了授课就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公务,连冰冰的面都没见着啊。”
翟秀年相当肯定道:“不、不可能……我跟踪他的那几日,他分明天天跟踪冰冰的。”
“唉,”赵丹凤叹了口气,这说不定也许只是翟秀年这书呆子一个人妄想成灾,凭空而生的臆想罢了,“这么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大中午的,程放在房里睡午觉,我们却要在外边瞎耗,像话嘛。”
翟秀年低头沉思不说话,赵丹凤眼睛一亮:“不如我们也去睡个午觉,回来再守?”
“不、不行,”翟秀年急忙道,“万一、万一他趁着这空子找霍助教的麻烦……”
赵丹凤心想,冰冰的功夫可比你我高多了。
“要、要不然,我现在去看看霍助教那边有什么情况,你先在这里盯、盯着程放。”
赵丹凤狐疑地上下打量翟秀年:“你该不会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我支开,自己好去窥探冰冰。”
翟秀年立刻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摆手:“没,没有……不然我在这里盯着,你去看霍助教。”
“算了算了,还是你去,给你个机会。”
翟秀年低着头匆匆去了,赵丹凤躲在程放窗下直打哈欠。话说跟了程放三日,才发现他的生活如此规律:不上朝的日子里每日寅时起床练功,卯时上课,无课便会在彝伦堂处理政务直到午时用膳,然后便是半个时辰的午休小憩。下午继续类似的练功结合授课生活,晚上则翻阅兵书直到子时就寝。
这么看来,程放完全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先生,书呆子多虑了真是。
她正这么想着,忽地听到屋中椅子挪动的声音,心料程放午睡起来了,赶快往墙后一躲。
屋内又脚步悉悉索索的响动,不一会,门被打开,程放走出屋外,脸上微带睡意地抻了个懒腰,口中吟道:“大梦如初醒,犹耻在喧卑。”
赵丹凤斟酌着这意思,并没想起哪本书里有过这样的句子,又见程放返身带上门,往敬一亭外去了。她立刻跟上前去。
今日的程放却没有如往常那样前去彝伦堂,而是一路离开国子监,赵丹凤尾随他走入京城大街。
程放穿过宽广街道,又拐入陋巷,一路走走停停。他似逛得漫不经心,偶尔路过兵器铺子药材馆子,也会进去瞧一眼,但并不买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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