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烬》第492章

这里的植被以蓝色为主调，且大都能够自主发光，正是这些植物，为这座洞穴带来光亮，虽然它的主调依然昏暗无比。这倒与雪精灵的“灯塔”相同，若不是植物的形态明显不是荆棘大陆该有的风格，阿兰萨还真会以为他又回到灯塔之中。
他从脚下抓起一块泥土，在手中揉搓两下。和许多地底洞穴一样，这里的土壤有些潮湿，粘稠而又蓬松，倒与雪精灵的“灯塔”无异。
从指间传来的相似的触感，让阿兰萨莫名安心许多。
真可笑，这份安心竟来自雪精灵的“灯塔”！
阿兰萨自嘲地用手拍向自己的额头，他在原地等待些许，一方面他需要适应这里的规则顺序，将战力最大化，另一方面，他却还存在些许侥幸，认为寇拉有可能在他身边出现。
命运没有倾向他的侥幸，直到阿兰萨离开这里，寇拉都没有出现，这时候，阿兰萨只能祈求，她只是被传送到这个空间的某个地方，而不是另一个空间。
不过，在适应规则顺序的途中，阿兰萨却发现了一个让他稍稍宽慰的地方，他捕捉到这个空间的时间规则排序，发现它的时间流速，要比荆棘大陆慢上许多，大抵而言，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待上一天，荆棘大陆的世界只过去一个小时不到。对于时间规则，阿兰萨能够分辨，却不能运用，与之相同的还有空间规则，这两个规则是所有规则的基础，是诸神也只能观望，而无法触碰的领域，阿兰萨作为一介凡人，更不必多说。
英雄王之子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里，背负魂器安琪拉，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他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比面对强敌更为糟糕的情况——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终于感到孤寂，似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他体内蠕动，让他无所适从，想要呐喊出声，将其宣泄出来，却又小心翼翼的潜行者，本能地警惕周围的环境。
就这样，阿兰萨竟在这个洞穴里行走了整整一个星期，虽然在荆棘大陆，很可能只是一夜过去，但这一个星期，对阿兰萨而言，却是切切实实的。
除了一颗颗反复出现，逐渐让他厌烦的蓝色植物，阿兰萨再没有碰到其它生命体。
这是一个生机盎然，但毫无生气的空间。
待得久了，阿兰萨甚至产生错觉，以为自己也是一株植物，在枯槁的时间流动中，沉默不语，等待开花结果，等待凋零。
却没在这时，安琪拉便通过灵魂链接，不断向阿兰萨发出没有实际内容的灵魂信息，将他的错觉浇醒，继续漫无目的的探索。
阿兰萨已经有所猜测，这个空间中存在一种极为奇异的力量，它能让人沦陷其中，毫无反抗之力的枯老，直到死去。这种力量直接影响人的灵魂，除非灵魂强大，或者拥有强力的灵魂守护宝物，才能抵抗它的侵袭。不然，就会像阿兰萨一样，陷入幻觉之中，无法抗拒，脚步停滞不前，站在原地等待时光剥夺生命。
想到这里，阿兰萨便毛骨悚然，所幸安琪拉不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它时刻关注阿兰萨的状态，并随时将他唤醒。至于寇拉和伍兹，阿兰萨反倒不担心，他们的真实战力或许和阿兰萨旗鼓相当，但他们的战力等级在阿兰萨之上，晋级圣域后，灵魂强度也得到加强，应对这股奇异的力量，应该不成问题。
或许应该是寇拉和伍兹正担心英雄王之子才对。
一个星期过后，阿兰萨终于有所发现——是一座遗迹。
英雄王之子行走的路线并非随机，他根据洞壁顶端的蓝色光点，朝光点最密集的一处下方走去，寻到了这座遗迹。显然，遗迹的建筑位置，与洞壁顶端的蓝色光点，必是有所考究。
遗迹的构成完全属于另一种文明。
和人类的石制建筑不同，遗迹中的残檐断壁，皆是由一种深黄色的金属构成，阿兰萨检查了一些金属屋壁的表面，发现其极为平滑，竟是直接从一块金属板上切割而出，做成一整面墙壁。墙壁上还挂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金属管道，材质与墙壁相同，只是这些管道大部分都已断裂，阿兰萨也无从得知，这些管道曾经运输什么物质。
阿兰萨用手捏了捏一块散落在地上的金属板，测试它的硬度，但它的硬度并没有像阿兰萨预计的那般牢固，也许是因为被时间侵蚀太久的原因，阿兰萨只是轻轻一捏，手中的金属板便发出一点清脆的响声，随即这段。
他叹口气，将安琪拉抽出，砍向一处断壁，果然，安琪拉的锋锐轻而易举的在断壁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缺口——这些黄色的金属材质并不如何优良，大抵与荆棘大陆上的金属铁相同。
阿兰萨惊讶的，却不是这些金属，而是洞穴内的植物。它们生命力极为顽强，哪怕这种金属风格的建筑群，它们也能蔓延而入，将其覆盖大半，在一片金色中滋长出突兀却又自然的蓝色。
这反倒帮了阿兰萨一些忙，至少这些发光的植物们，能够将这座遗迹的全貌于黑暗里勾勒些许，呈现在阿兰萨眼中。
阿兰萨已经没有顾虑，脚步一踏，升向半空，俯视这座神秘遗迹。在他的眼中，遗迹中央的巨型金属塔尤为醒目，也是阿兰萨目前为止发现的，唯一一个没有损坏的建筑。它的外观呈方型，表面布满各式各样的金属管道，同时还有一些十字型的小缺口，应该就是这个建筑的窗户，有窗户自然有门，就在建筑的最底端，有一个同为十字型，但比窗户大上数倍的缺口，它被一些植物和金属板覆盖大半，只腾出半边轮廓，尽管如此，阿兰萨还是一眼就找出门的位置。
他决定去那里看看。
路途非常顺利，在一个只有植物的空间，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阿兰萨的路途不顺利的了，他在中央巨塔的十字大门前降落，手中的安琪拉挥舞数道，便将堵在十字大门中的金属板、泥土和蓝色植物清楚干净，随后跨步而入。
阿兰萨还是保持了应有的警惕，谨慎的搜索周围的环境。十字大门后是一座大厅，在这里阿兰萨终于发现了确认这里曾有生命体存在的痕迹，是一个巨大的圆桌和围绕圆桌的一排椅子，看来，曾在这里生活过的生命体们，形体应该和人类相同。阿兰萨还在圆桌上早到一些用具，这些早已损坏的用具更让阿兰萨确认，甚至怀疑曾经待在这里的生命体，会不会就是人类。
这些用具虽然已经损坏，也不知用途，但阿兰萨却看得出来，能够操作它们的，在阿兰萨的认识范围里，只有可能是人类的手。
章十六　消逝（一）
这是一座由人类文明留下的遗迹。
随着探索的深入，阿兰萨终于确信这一点。他已经不需要通过遗迹内各式各样破烂不堪的工具，以及各种被泥土和金属块覆盖的进行繁杂的推测了，因为，就在一个比前厅还要大得多的房间里，阿兰萨发现一座保存极为完整，高约十米的金属雕像。
显然，这座金属雕像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表示，它雕塑的，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位神。
阿兰萨随即确定这座雕像雕塑的是一位神，他在雕像前找到了一些用于祭祀的东西——它们与荆棘大陆上的祭祀用品实在太相像了！
对于探索，一个小小的发现，往往可以延伸出更多的推论，而这些推论，在接下来的探索中，或者被证实，或者被否定——不过，如果之前的发现分量足够，以其为本的推论大多都会被证实。
例如，通过这座神像，阿兰萨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所处的这座方型高塔，是一座神殿。至于是哪位神的神殿，尚需要进一步考究。而一座位于遗迹中央，或者说城市中央的神殿，阿兰萨又可以由此推论出，曾经生活在这个遗迹中的人们，他们的政治中心与生活中心，必然是围绕着对神的信仰展开的。
在荆棘大陆，这一类人有特定的称呼：信仰之民。
信仰之民在荆棘大陆，确切的说，在荆棘大陆人族土，可以追溯至一段极为古老的历史，它甚至要比伊薇特的尤利娅王朝更久远，神于彼时的人们心中的位置，在一本相关信仰之民的书籍中，给予了极为恰当的解释：他们生于神光之下，死于神光之中。
后来，第一批强者脱离空间的束缚，前往未知领域，并在另一个空间发现神的痕迹，也就是说，从那时起，人们意识到，神是凌驾于空间的存在。只不过，在不同的空间，同一位神有着不同的名字，但它们的神格始终不变。
于是，信仰之民开始动摇。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们的脑海中滋生，他们悲哀的发现，在被他们毕生供奉的神的眼中，他们很可能就像农妇圈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