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第500章


龙鹰几可预见未来的发展,张氏兄弟见势不妙,必拼死反抗。说到底,他们始终属武曌的人,若一个处理不好,动辄会惹毛武曌,那时将没人能估计后果。
龙鹰首次考虑,该否由自己亲手宰掉武三思,一了百了。
上官婉儿默然无语,没有答韦妃,或许不知如何答她。
韦妃有点好笑的道:“张昌仪受了五十两金,竟忘掉贿赂者的名字,依稀记得是姓薛的,竟责难负责此事的官儿说:‘只要是姓薛的,就授给官职。’结果这一年的选人中,共计六十余个姓薛的人授官。哈!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龙鹰也在骂张昌仪,亦知韦妃也好不了多少,硬将她老爹升上宰相之位,为害更大。但像韦妃这类人,不论做甚么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也就见怪不怪。
上官婉儿轻轻道:“不过他们在庐陵王回朝一事上,的确曾尽心尽力。”
龙鹰登时对上官婉儿好感剧增,竟敢在这当儿为张氏昆仲说好话。
韦妃冷笑道:“太平早和我们说了,但今次梁王到房州去接我们回来,全赖梁王向圣上冒死进言,他们只是袖手旁观,没有帮腔。”
上官婉儿欲语无言,难道说武三思谎话连篇吗?
龙鹰不想耽搁过久,惹汤公公起疑,大赞几句后,随汤公公到繁花殿去了。
繁花殿面阔五间,深进三间,四面全部敞开,回廊环绕。最有特色的是天花用楠木制成,井字形的天花板,每一板均雕上花草纹,不施色彩而保留硬木原色,古朴高雅。
殿内的布置古色古香,充盈日常生活气息。
不用猜也知是韦妃者,正拥被半躺在一张长卧椅上,上官婉儿坐在她身侧,与她喁喁私语,态度亲热。
六个宫娥在厅子一角,围着大圆桌在做针黹刺绣,互相交头接耳,神态轻松。
于踏入殿门前,汤公公唱喏道:“尚药局太医王庭经王先生到。”
称他为先生,是非常客气尊重。
近十双目光朝他投来。
韦妃的年龄在三十六、七岁之间,不算美,有种冷若冰霜的味道。她肤色很白,虽在抱恙的当儿,仍是精神旺盛。她的脸庞在比例上长了少许,所以纵然五官精致,仍使人感到在配合上不自然,算不上美女的标准。但最令龙鹰吃不消的,是她深邃而严肃的目光,和脸上那副顽固偏执的神情。
换过自己是李显,也希望有人能代劳,安抚她、伺候她,好让自己有安乐日子过。
“卑职王庭经,参见王妃!”
韦妃有点勉强的堆起笑容,尽量温柔的道:“王太医请坐到我身边来。”
两个年轻太监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将椅子搬到与上官婉儿相对的另一边。
上官婉儿瞥龙鹰一眼后没再望他,怕给人从她的眼神看出端倪。韦妃或许不会在意,但汤公公久历宫廷内争,对这类事非常敏锐,令她不敢不小心行事。岂知汤公公早被龙鹰争取过去,会否继续尽忠,还看龙鹰治脚气病的功夫。
龙鹰坐下后,只动鼻子便嗅出个大概的病况来。
韦妃向汤公公和颜悦色道:“有劳公公哩!太医交给我们,公公可回重光殿照拂,庐陵王今早起来后,没歇过片刻呢!”
汤公公分别向韦妃、上官婉儿和龙鹰施礼,掉头走不了几步,韦妃忽然道:“为何见个面,竟用了大半个时辰呢!”
龙鹰心叫厉害,知汤公公早想好说辞,心有防范,遂趁他以为可以离开之际,放一枝冷箭,希冀汤公公在猝不及防下,如实招出。
汤公公也是老狐狸,悠然转身,以不死不活的语调答道:“只因神医高明得教人难以相信,看几眼便瞧出大王睡不能安寝的苦况,还想出疗治之法,今夜再回来为庐陵王诊症用药。”
韦妃和上官婉儿齐露讶色,后者还讶异得合不拢嘴,看得汤公公不明所以。
韦妃也朝上官婉儿瞧去,双眼射出询问神色。
上官婉儿自知失态,幸好大才女聪敏过人,立即以笑掩饰心中尴尬,又知龙鹰的急智是她望尘莫及的,立将球儿送到他的鞠杖下,道:“婉儿不好意思说出来呀!”
龙鹰差点抓头,先采拖延之法,道:“事情是这样子的:……”接着灵光一闪,道:“庭经是天生的大懒人,只爱上山采药,因可顺道游山玩水。当年应聘到神都来,曾和上官大家约法三章,其中一章是日落后绝不应诊。所以上官大家听到卑职今夜再来诊症,大出她意料之外。”
韦妃欣然道:“太医对我们确是与别不同。”
汤公公在韦妃前显然很有地位,纠正道:“是神医,真的是神医。”
韦妃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知道哩!还不到外殿去?”
第十章 技惊东宫
韦妃道:“这病十多年前开始,缠得我很惨,平时没事人一个,病起前全无预兆,忽然而来,人便感到不舒服,又没法告诉别人不舒服在哪里。我几看遍天下名医,每次服新药,似乎有点成效,最后仍是失望。”
龙鹰正为她把脉,随口问道:“多久病发一次?”
另一边在刺绣的宫娥们,沉默下来,静听他们的对答。
韦妃闭上眼睛,辛苦的道:“有长有短,长者三、四个月病发一次,短者可在一个月内病发两次,病发期也有长有短,最长者延绵十多天,亦有早发晚收。唉!真令人困扰。”
龙鹰乘机向瞪着他的大才女眨眼睛,他背着宫娥们坐,不虞被她们中眼利者瞧到。大才女双目先射出火热的神色,接着竟垂下螓首,脸蛋微红。如此一个大美人,在这样情况下,现出情动神色,动人心魄至极。
上官婉儿瞬即回复正常,是勉强将心中欲火硬压下去。
龙鹰暗自心惊,不敢再挑逗她。向韦妃道:“病发时,是不是感到心中悸悸,头重目眩,四肢沉重,懈惰不欲执作,恶闻食气,欲啖咸酸果实,多卧少起呢?”
韦妃猛地睁目,瞪着他道:“神医形容得生动贴切,像比我自己更清楚。”
龙鹰心道自己等于她肚内的蛔虫,当然一清二楚,又用手同时按她两边额角,轻轻按压。
韦妃发出因舒缓而来的呻吟,二度闭上眼睛,道:“神医的手很暖很舒服。”
说者无心,闻者有意。
龙鹰忍不住往上官婉儿瞧去,后者狠狠白他一眼,玉白的双颊又再泛红,非常诱人。
龙鹰的目光自然地落在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去,以大才女的善于掩饰,亦吃不消,垂首避开他顽皮的目光。
帮韦妃按摩额角好一阵子后,龙鹰收回双手。
韦妃倏地张开眼睛,在这一刻,艳光立即重降她身上,惊喜道:“神医真有本领,我再没有苦沉悸闷的感觉。”
龙鹰微笑道:“只是治标,并没有治本,让卑职立即去采药,以武火来个猛煎,服用后,卑职敢以性命身家作保证,王妃此病,永不复发。”
韦妃此刻如汤公公般深信不疑他是神医,大喜道:“神医到哪里采药?需时多久?”
龙鹰道:“就是在外面的园子里,怎都该要一刻钟吧!”
宫娥们惊讶至失声呼叫,韦妃和上官婉儿则你眼望我眼,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见到没有蒙着头脸的妲玛了。
龙鹰今趟到东宫来,其中一个想达致的目标,是要亲眼看到此女的模样。换过是其他人,妲玛避而不见,谁都无法可施。但龙鹰自有他的妙计。
韦妃的长期症患,起于十多年前被武曌放逐往房州之时,当时她在路途中产下现正在马球场上八面威风的李裹儿。从皇后被贬为王妃,更被逐出神都,其悲怨可想而知,凄愤交集令她产后失调,患上长期的妇女病,经龙鹰输入魔气,见招拆招的理顺她的五脏六腑、大小经络,事实上她已霍然而愈。
但心病仍需心药医,若说给王神医摸两下便好了,谁都不会相信,如妲玛者会怀疑他拥有如寇仲和徐子陵般的“长生气”,徒惹人怀疑。
龙鹰遂想出一石二鸟之计,是就地取材,调配出可治本的妙方,以安韦妃之心,将话说得这么满,正是攻心之策的最重要部分,利用韦妃因他神奇疗法而来的信心,深信不疑此妙方的治本成效。
另一鸟是妲玛。
既可在东宫的后院随处采药,凭他的神通广大,当然可轻易寻得像妲玛那种高手。
韦妃坚持起来,伴他去采药,上官婉儿只好陪在一旁,负责挽着盛放采来草药的篮子。
不提龙鹰于到奚国的船程上,尝遍携同的大批各类药材草本,下过一番苦工;光是他本身长期居于荒野,对花草树木的认识,是经日夕浸淫而来,亲自体验,此点就远非一般山草药师能及。徜徉于后院花木之间,随口指点,说得头头是道,即使上官婉儿明知他是冒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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