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坡坡屋出来的女人》第20章


梅因此还觉得自己以前有点对不起牛德望,因为不管怎么说牛德望曾经是自己的老领导,还是自己的入党介绍人,所以,当牛德望与于爱琴正式确立关系后,项茹梅跟牛德望的交往反而多了一些,甚至周末从家里带来的菜也主动分一些给牛德望和于爱琴。
大学毕业的时候,项茹梅正处于真正的热恋之中,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热恋。因为来得迟,所以来得猛。项茹梅把哥哥给的一点零花钱全部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成渝线。这时候,也只有这个时候,她跟欧阳健才算是真正的热恋,因为直到此时他们俩才有了亲热的举动,以前在延安人民公社的时候是没有的,几乎是一点都没有。尽管当时项茹梅也想过,但是也只是想着能跟欧阳健并肩在公园散步,甚至想象过将来他们有家庭而在一起生活的样子,但是就是没有想到身体的实际接触。在项茹梅他们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欧阳健仿佛突然之间开了窍,或者是因为自己考上了大学而得到某种放松,每次回重庆或者是项茹梅来成都,他都要主动与项茹梅紧密接触,使项茹梅感到了一阵从未体验或想象过的炽热,大约是由于太炽热了,所以毕业之前同学们因为分配去向的问题跟有关方面闹的那些事情,项茹梅一概没有参与,她只想着见欧阳健,根本就没有想其他的事情。直到离开学校了,她才想起来应该请牛德望和于爱琴到家里吃顿饭,但此时牛德望已经在返回大巴山区的公路上了。
在深圳再次与牛德望重逢之后,特别是在牛德望的公司担任财务经理之后,项茹梅对牛德望的看法才得到空前的升华。
临毕业的时候项茹梅虽然没有目送牛德望离开重庆,但是她能想象牛德望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情景。然而,当初那些因为本人出身是城市人的同学,包括项茹梅自己,虽然如愿以偿地留在了城市,虽然曾经因此而沾沾自喜,但是今天有几个人能够像牛德望这样拥有自己的公司的?他们班当时有一个同学在重庆倒是有一个公司,但是他那个所谓的公司跟牛德望今天这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可以同日而语吗?什么叫成功?什么叫拥有自己的事业?项茹梅以前在内地的时候以为获得某某称号就是成功,比如某某某获得重庆市三八红旗手,某某某被重庆钢铁公司竖为标兵,这些就是成功。至于事业,项茹梅一直认为只有在学术上有建树就是事业。只是到了深圳之后,在深圳人才市场泡了三个月之后,见到牛德望之后,特别是被牛德望安排做了财务经理之后,项茹梅才突然发觉像牛德望这样才叫成功,才叫有自己的事业。而牛德望的这个成功和自己事业的建立,完全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这就不得不让项茹梅对他刮目相看。
项茹梅发现,牛德望身上有一种永不满足的性格,有一种不屈不挠勇于攀登的精神,正是这种精神与性格,才是造就他今天辉煌事业的根本原因!
项茹梅甚至发觉牛德望身上的某些性格正是自己所喜欢的,但是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就像欧阳健身上正好缺少这种性格,自己以前也没有意识到一样。
项茹梅对牛德望有了新的认识之后,工作就更加开心。事实上,项茹梅现在比她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在重庆的时候,项茹梅虽然衣食无忧,但那是混日子,自己所做的工作对单位对社会到底有没有意义自己一点也不知道。那时候项茹梅甚至想,如果单位没有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说不定公家还能够节约一点水电费和电话费。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牛德望的公司如果没有项茹梅,情况可能真的不一样。前几天,一项工程决算拿到项茹梅的办公桌上,牛德望已经签了字,财务经理的职责就是也在上面签个字,然后就是按计划付款。但是项茹梅没有轻易地签字,而是利用中午休息的时候认真地看了一遍,看的目的倒不是对施工单位不放心,更没有想到替牛德望把关,只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无论无何要看明白了才签字。然而正是在这种学习的过程中,她发现的一个问题:既然施工单位的资质证书是三级施工单位,为什么在核算管理费的时候按照国家二级施工单位的标准?
项茹梅拿着决算找牛德望的时候,他正在跟对方的老板在讲笑话,而且肯定是讲了一个非常好的笑话,所以他们几个都在笑,笑的非常开心。项茹梅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笑话,因为他们讲的是潮州话,潮州话比香港话还难懂,但是项茹梅看得出他们的关系非常不一般。
项茹梅在旁边立了一会儿,牛德望问项茹梅有什么事。牛德望在问项茹梅有什么事的时候,没有说潮州话,也没有说普通话,而是说的四川话。这让项茹梅感到有点亲切。项茹梅说明了来意。项茹梅说完,牛德望顺着项茹梅指出的地方来回扫了几眼,然后仍然像刚才那样开心地笑着把决算递给那个老板,说:肯定是你手下那个做决算的想升官了,居然提前把你们三级施工单位按二级施工单位核算管理费。
对方老板脸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然后说:“是吗?那我倒要好好表扬他一下。这样,我先带回去重新核对一下。”
第二天拿来的时候,少了几十万。
这就是自己在公司的分量。这种分量让项茹梅感觉好极了。
第三章 自己的分量
15
感到自己分量的还有欧阳健。
这一天,校长向欧阳健报喜:随着常住人口的迅速增长,英才马上要建立二中,他已经跟有关方面说好了,安排欧阳健的爱人在新组建的英才二中资料室工作。
欧阳健知道校长这个忙帮的分量,感到校长帮忙的分量也就等于感到自己在学校的分量。于是千恩万谢之后,马上打电话给倪和平,不知道是报喜还是叫她那边不用再费心了,同时向倪和平讨教,问这样的情况该怎样感谢校长。
倪和平半天没有说话,欧阳健纳闷,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没有说对,于是问:是不是你也为项茹梅找到工作了?倪和平反问:这件事情你跟项茹梅说了没有?
“还没有呢,”欧阳健说,“我这不是怕你那边还放在心上才赶快告诉你嘛。”
说完之后,欧阳健自己还是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于是补充说:“我是想晚上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你还是先跟她说了再说吧。”倪和平说。
晚上,欧阳健破天荒地自己从下面买了一些熟菜上来,顺便还带了一瓶啤酒。说实话,自打来深圳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欧阳健确实给了项茹梅一个惊喜,只不过这个惊喜当中的“喜”字应该去掉,单单剩下一个“惊”字更好。
“谁让你求校长给我安排工作了?”项茹梅说。
“你这是什么话?”欧阳健说,“你以为这个安排容易吗?你知道校长这是给我多么大的面子吗?你知道学校会有多少人眼红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呀?”
“谁不识好歹那?”项茹梅说,“我现在的工作不是蛮好的吗?”
“就你那也叫工作?”欧阳健问。欧阳健这样问的时候已经明显带有鄙视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是鄙视项茹梅还是鄙视项茹梅的工作,或者干脆就是鄙视项茹梅的老板牛德望,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项茹梅都是一种侮辱。
“怎么不叫工作?”项茹梅火了,“是职位比你低了还是工资比你少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
“知道钱怎么了?”项茹梅说,“不为了钱你跑到深圳来干什么呀?放着重庆科长不做,跑到这里来当一个普通教师,不是为了钱你为了什么?”
“普通教师怎么了?怎么也是国家干部。你那个算什么,充其量就是一个给个体户打工的。”
“是打工的,又怎么样?是给个体户打工,又怎么样?你看不起个体户,看不起个体户有本事你住别墅呀,你坐小轿车呀,你让老婆不用上班呀。”
这是项茹梅和欧阳健第一次吵架,而且一吵就吵到心里面去了。欧阳健没想到表面温柔的项茹梅这么凶,心里想:真是坡坡屋出来的,本性难改。项茹梅没想到欧阳健原来这么看不起她,看不起她的工作,看不起她的老板。打工怎么那?现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是打工的?教师给校长打工,校长给教育局长打工,局长给市长打工,市长还是给人打工的。打工的怎么那?国家干部又怎么那?我项茹梅难道就没有当过干部?现在虽然不是国家干部了,但这个月工资就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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