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坡坡屋出来的女人》第29章


“认错我也不会回去了。”项茹梅说。说的非常平静,一点委屈都没有,甚至没有愤怒。
倪和平一听,知道这事麻烦了。马上说:我们俩吃个饭?
项茹梅迟疑了一两秒钟,说好。
晚上见面的时候,还没有说话,倪和平就知道不是闹着玩的了。
几个月没见,项茹梅已经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身的打扮加上脸上飞扬的神采,俨然已经变成特区一个高级职业女性。特别是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一个正在经历感情变异的女性常有的那种憔悴与惶惑,相反,好像还很开心。倪和平知道,这说明感情变异的过程已经结束,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爱情,因为只有正在经受爱的滋润的女人才会这样光彩照人。但是欧阳健跟她分居已经半个多月了,是谁在滋润她呢?欧阳健没有说,倪和平也不好意思问。
“过的不错嘛。”倪和平说。
倪和平这样说并不是客套或者恭维,项茹梅现在一看就过的不错,连折叠式大哥大都用上了,倪和平那时候还没有这东西呢。
“马马虎虎吧。”项茹梅说。边说还边把大哥大放在桌子上,搞不清是为了接听方便还是特意展示。虽然用大哥大才一个礼拜,但是项茹梅已经知道在吃饭的时候大哥大应该摆在哪里。即便这样摆在桌子上是一种显示,那也很正常。现在不是人民公社时代了,人民公社时代是越穷越光荣,现在是越富越光荣。富表示你有地位,有能力,表示你成功。在今天这个场合,富还能让项茹梅在心理上保持对倪和平的一定的优势。说实话,项茹梅现在已经取得一定的心理优势了,因为她已经感到自己在气势上已经压了倪和平一筹,这是她们认识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
“你真的要跟欧阳健离婚?”倪和平问。
“当然是真的。”项茹梅说,“这种事情还能开玩笑?”
“你都想好了?”
“想好了。”项茹梅说。
“女儿怎么办?”倪和平问。
“随便。”项茹梅说,“女儿终归是我的女儿,也是欧阳健的女儿。女儿愿意跟我我欢迎,愿意跟他爸爸我也没有意见。”
“你不觉得这样对渝丽是一种伤害吗?”倪和平问。
“假如一定要有伤害她也只好承受,我们当初承受那么大的伤害不也是过来了吗?”
“那不一样。”
“是不一样,”项茹梅说,“世界上没有两种伤害是完全一样的,但伤害就是伤害,但人总是要学会承受伤害的。”
倪和平没想到项茹梅这么会说,而且是那种建立在严密逻辑基础上的会说,不是胡搅蛮缠或者是油嘴滑舌的会说。
倪和平承认,项茹梅说的话有一点的道理。看来欧阳健要想用女儿来套住她不那么容易,因为关于女儿的问题她显然已经想过了,并且想通了。
“其实你们俩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倪和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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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感情基础,”项茹梅说,“但感情是变的。时代不同了,场合也不同了,感情发生变化是必然的。再说你也知道,以前我们之间的感情说白了是我对他的感情,而他对我到底能有多少感情?远的不说,就说这次吵架,他要是对我有感情,或者说他能以一个正常的丈夫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妻子,能够半个月不找我吗?”
“这一点欧阳做的确实不对。”倪和平说,“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也是你自己把他惯坏的。”
“没有不好听,”项茹梅说,“你说的非常正确,确实是我把他惯坏了,所以我现在想通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惯他了,我不伺候他了,我付出的已经够多的了,够了。”
项茹梅突然提高了嗓门,倪和平下意识地朝四周看看。还好,大家各顾各,并没有人注意他们。
“他是不对。”倪和平只好又小声地嘀咕了一下,仿佛是对项茹梅的安慰,或者是对项茹梅刚才那么大声音的一种平衡。
“这不是对不对的问题。”项茹梅说,“这是他真实思想的反应。其实他并不喜欢我,甚至根本就看不起我。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真傻,我以为只要自己舍得付出真爱,他就是一块铁我也能把他捂热的。”
“他最终还是娶了你。”倪和平说。
“是娶了我,”项茹梅说,“或者说他是被我捂热了。但是我不能总是捂他,现在我有我自己的事业和情感,我不想再捂他了,我一旦不捂他了,他马上就冷下来,冷得像一块冰。我也是四十的人了,我已经捂了他二十多年了,难道你还要我捂他一辈子?我还有自我吗?我还有那么大的能量吗?饶了我吧,趁我身上的热量还没有散尽,允许我为自己活几年吧。”
倪和平无话可说。她没有想到她会在项茹梅面前无话可说。她没有想到项茹梅这么会说,就像她没有想到牛德望那么会赚钱一样。这世道真的变了。
第五章 “谁是谁?”
21
既然没有完成任务,倪和平就不好在电话里面跟欧阳健说,而是约欧阳健见面吃个饭,并且电话里面还故意假装没有什么坏消息的样子,只是说有半年没聚了,吃个饭吧。
见面之后,倪和平把大致的情况说了。
倪和平尽可能说的平静一些,说事情比她想象的复杂,说看来这一次你是把项茹梅心都搞凉了,说人的思想都是会变的,说现在时代不同了,人的思想变化比以前快,还说在深圳人的思想变化更加快。
倪和平在平静地诉说,欧阳健在平静地流泪。倪和平还是第一次见到欧阳健流泪。在倪和平的印象中,欧阳健好像是不会流泪的,所以当倪和平看见欧阳健泪流满面的时候,吓的不敢说话了。
“完了?”欧阳健问。问的非常平静,边问还边用餐巾纸擦眼泪。
“完了。”倪和平说,“你要想开一点。”
“你上当了。”欧阳健说。
“我上当了?”倪和平问。
“你上当了。”欧阳健说。
“上什么当?”倪和平问。
欧阳健停了一下,把眼泪尽可能擦干净,并且用一张大餐巾纸把整个鼻子捂住,抿住嘴巴,使劲一出气,那鼻孔里面的液体也清理出来。然后才说:“什么时代不同了人的思想要变?什么环境变了人思想要变?这些都是项茹梅跟你说的吧?”
倪和平愣了一下,想摇头,但是还是实事求是地点了头。
“借口,”欧阳健说,“纯粹是借口。主要原因她回避了。”
“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
“什么主要原因?”倪和平问。
“闹离婚的主要原因。”
“是什么?”倪和平问。
“第三者插足。”
“第三者插足?”
“对,第三者插足。”欧阳健说,“这你还看不出来?凭我和项茹梅的感情,加上一个宝贝女儿夹在中间,如果没有第三者插足,绝对不会吵一次家就一定要离婚的。而且这一次她绝对不是做做样子,也绝对不是吓唬吓唬我,她是铁了心要离了。”
倪和平这时候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她也觉得项茹梅是铁了心的。
“是啊,”倪和平说,“你们一直蛮好的呀,怎么说要离婚就要离婚?而且一点余地都不留。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还能有谁?”欧阳健说,“牛德望呗。”
“你知道?”
“瞎猜的。”
“这种事情可不能瞎猜。”倪和平说。
“不瞎猜怎么办?”欧阳健说,“难道我还去捉奸?”
“那你也不能瞎猜,”倪和平说,“反正不能瞎猜。”
“那怎么办?”欧阳健说,“要不然你问问她?”
“让我问她?”
“对呀,”欧阳健说,“你可以问问她呀。”
“她会说吗?”
“可能会的。”欧阳健说,“她这个人敢做敢为,说不定你一问她就真敢承认。”
倪和平想想也是。于是答应试试。
第二天,倪和平再次给项茹梅打电话,邀请她吃饭。
“又吃饭呀?”项茹梅说。
“是啊,”倪和平说,“昨天本来是我请你的,最后还是你抢了买单,如果我不回请一餐,不是变成骗吃的了?”
二人在见面的时候,倪和平特意打扮了一番,但是往项茹梅旁边一站,还是觉得低了一截。没办法,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也不是来比美比阔的。
“能告诉我是谁吗?”倪和平问。
“谁是谁?”项茹梅反问。
“那个男人是谁?”倪和平问。
“哪个男人是谁?”项茹梅继续反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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