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道不销魂》第43章


莫辩,只是个好看的人。
“人生一世平平安安过下来也不过几十载,难为自己没什么乐趣。”说罢,乐班主起身,“我去把他们叫来。”
曹恩凡已经换上了便装,额前的头发在卸妆时沾了水,湿漉漉地垂着。乐班主把他俩叫了过去,想把之后的事情说明白。
还未来得及开口,外面就有人跑进来,说八爷来找人。严天佐拉着曹恩凡的手不想走:“我不走,我不信他还敢在杜先生的寿辰上放肆。”
严天佑说:“你不走,你也住在戏班子里吗?他想找个人还不容易?你别最后把别人也连累了!”
几人正争着,唱完大轴的坤生走下来卸妆,顺便跟乐班主聊天,却见了这么个景。
“乐班主,你这儿真热闹啊。”
乐班主走过来陪笑道:“前面过来俩朋友,想见见今儿的六郎。”说着递了杯茶过来。
那坤生喝了口茶道:“今儿六郎是不错。”抬眼看见曹恩凡,“就是这孩子吧,过来我看看。”
那坤生其实比曹恩凡长不了几岁,此时穿着老生的行头只摘了髯口,一身气派,丝毫不见女人媚气。
曹恩凡走过去,低着头。坤生看了几眼,抬头看到了严天佑严天佐哥俩。
“这俩我见过,没记错是八爷的人吧。”
严天佑立刻说:“是的,没想到您还认得我们俩。”
“以前总能看见他在后台转悠,也才眼熟的。”她用下巴小幅度向天佐比划了一下,“怎么?跟乐班主认识?”
乐班主说:“是跟这孩子认识。”
坤生点点头,问曹恩凡:“你叫什么名字。”
“曹恩凡。”
又问那哥俩,严天佑报上名字,坤生道:“这就把人和名字对上了。”
没说两句,又有人进来说八爷的人又来催了。
“八爷着急了,走吧,替我问八爷好。”
严天佐看着曹恩凡,想说话又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曹恩凡深深望了他一眼,用口型说:“等我。”
“走吧。”严天佑拖着严天佐,给那坤生鞠了一躬,便走了。
跟着八爷上车的时候,八爷问刚才去哪了,严天佑说天佐去后台看看。八爷道:“之前也总去,这次跑这么着急干什么。”
严天佑又回道:“先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上了茅厕才又去的后台。”八爷没再问什么,严天佑也知道吴玉秋他们会跟八爷再细说,自己撒谎迟早被揭穿,可也管不了这么多,表面上先这么混过去。
那坤生在后台没着急走,慢慢脱了行头、卸妆。乐班主朝曹恩凡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别处,自己在一旁服侍着。接过来官衣和袍带,乐班主又帮她解开水衣,随口闲话道:“这位八爷管手下倒是管的严。”
坤生照着镜子说:“以前总看那个叫严天佐的小伙子来后台,也没见他着急找过,今儿不知怎么了。”
“哟,不会是那小子犯了什么错,才惹八爷盯着的吧。”
“能犯什么错?”
乐班主玩笑道:“说不定那小子跟六郎是一对儿相好呢。”
乐班主看着镜子,见坤生微微一笑:“八爷还管这个?傍戏子在梨园行能算什么错。”
乐班主道:“您就当我胡说了吧。”
夜晚,严天佐躺在床上,又是他自己,刚见到恩凡那一小会儿跟做梦一样。他伸手摸出床上散落的给恩凡写的信,一封封打开。看着上面的字,觉得自己能再见到恩凡是感动了老天。可他又想,恩凡一个人跑到上海来找他,是他对自己一片真心,跟老天实在没什么关系。要说老天做了什么,倒更像是作弄他俩。刚见一面就又分开了。
胡思乱想间,听到有敲玻璃的声音,严天佐猛然坐起来,开了床头灯,窗外一道黑影。
“天佐,是我!”
“恩凡!”
严天佐翻下床,开了窗户,曹恩凡像只猫一样跃了进来。
曹恩凡有点喘,严天佐也在喘。
“我是爬窗户累得喘,你喘什么?”
“想你想得!”严天佐抱过他,二人吻在一起。严天佐拥着恩凡后退,伸手关了窗户,拉上窗帘。曹恩凡被他挤在墙边,胸口起伏更剧烈,直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
严天佐一边吻着他,嘴里还在喃喃地说:“恩凡我想你,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天佐,我也想你!”曹恩凡推开他的脸,四目相对,鼻尖摩挲。此时才是真的确定,两人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又在一起了。隔了大半年,从北平到上海。
严天佐再次吻了上来,手撕开了曹恩凡长衫的领口。两人踉踉跄跄躺倒在床上,衣衫已经褪去大半。
“这是什么?”曹恩凡被尖锐的东西刺到,往身下一摸,摸出一封信。“信?”
严天佐笑了笑:“给你写的。”
“给我?”
“嗯。”
曹恩凡把信打开,看到上面写满了“恩凡我想你”,不禁哽咽,转头看去才发现床上地上桌上,到处都是信。
“都是写给我的?”
“对,都是给你的。”
“都写得什么?”
“你自己看。”曹恩凡起身,顾不得整理衣服,一路捡起了十几封,坐到了椅子上逐一拆看。
“恩凡,我想你。”
“恩凡,你好吗?我好想你。”
……
同样的几句话写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
“我被人盯着,电报都不敢直接发给你,后来也不敢再去发电报,信写了寄不出去,我也不知道写什么,只是每天想你,每天惦记你好不好。恩凡,我想去找你,可我哪都去不了。你……没怪我吧?”严天佐半蹲半跪在椅子前,小心翼翼拉着曹恩凡的手,“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本来都是我的错。”
“天佐,我不怪你,我来找你。”
严天佐吻着他的手慢慢站起来,而后把曹恩凡打横抱起。两人这几个月都消瘦了,严天佐居然一个不稳差点把人跌出去,磕磕绊绊终于躺在了床上。顿时都轻声笑了起来。
“你想……”严天佐想做,此时却又害羞,他俩都是第一次,“你想怎么来?”
“我也不懂,不知道能怎么来。你呢?”
严天佐俯身吻了吻曹恩凡的眉眼,“那头一次,听我的吧。”
“嗯。”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投进房内,清辉看遍一地相思。
☆、孤掌难鸣怎交兵
天快亮时,曹恩凡醒了,其实他一夜也没睡着,倒是严天佐后来睡得很深很沉,像是好久没睡个好觉一般。他看着窗外变色的天光,想自己是不是该走了,偷偷摸摸地来,再偷偷摸摸地走。
严天佐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都压在他身上,睡相实在难看。短发在他的颈窝,蹭得痒痒的。曹恩凡想躲开,稍微一动严天佐立刻醒了。
“你要去哪?”竟是一点也没睡迷糊,猛地睁开眼,胳膊腿使劲儿摁住了他。
曹恩凡笑笑,摸摸他的脸亲了亲他:“我该走了。”
“往哪走?我不会让你走的。”说罢一个翻身,把曹恩凡压倒了身子底下,彼此一碰,硬生生地顶着。曹恩凡忽就有点脸红,眼睛错开,看见严天佐的手正要往下,一把抄住:“别摸!”
严天佐俯身吻他,渴求地说:“再来一次吧。”
曹恩凡把他手拉上来,放到自己脸边,用脸颊蹭他手心:“我真的要走了。”
“不走了,从今天起你就住进来。我不管我哥会说什么,也不管别人会怎么看,总之,你不能走了。我受不了和你再分开。”
“我也是,我也不想再和你分开。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以后这就是你家,进出都从正门走,再不能让你翻窗户了!”
想起昨夜,又笑了起来。两人紧紧抱着,身子用力贴在一起,贴多近多紧都不够似的。
严天佐忽然想起来,问道:“你昨天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路飞檐走壁跟着你们的车追来的。门口有四个人把着,我见你们灯都灭了,从院子后面跳上来的。”
严天佐听他说飞檐走壁觉得好笑:“你师父绝对想不到你这身功夫有一天会用来跳墙翻窗。”
“还不是为你。”
“看来我说的没错。”
“什么没错?”
严天佐翻身,跟他并排躺着,脸上挂笑:“这后半截《红娘》是续上了。”
“那我是跳墙的张生,你是崔莺莺了?”
严天佐豪不在意:“崔莺莺就崔莺莺。”
“那谁是红娘?”
严天佐想了想,他俩相识始于他哥哥让他去北平找陈午阳,便答道:“我哥。算是我哥吧。”
曹恩凡心想,这个红娘不像个旦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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