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是深圳一个贼》第39章


据说抓七爷的时候,事先没有半点征兆,所有参案人员都经过严格挑选,通讯工具全部没收。大家知道有特殊任务,时间、地点、目标却不明确,直到抓捕那一刻才公布。
七爷享受的是“国宾”待遇,只有国家级重大案件才使用这种方式。
大约一周之后,七爷获释,接着就带豆子、何姐离开深圳,据说去了国外。
与此同时,公安、武警也包围了乔大羽的办公楼,他们内部次序井然,还在正常上班,只是不知道老板的去向。
不久,乔大羽在某个国家露面。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境的,海关档案里没有他的任何记录,所盗窃的百亿黄金票券也不知去向。仿佛那只是一个大大的肥皂泡,在空中飘啊飘,啪地消失在暮色中。
七爷前往那个国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与政府达成某种默契,要不然根本没有释放的可能,更不会允许他出国——不管抓没抓到把柄,七爷都是深圳如假包换的“小偷之王”,最少也要判他个十年二十年。
在我的想像世界里,他出国还有另一种版本:七爷通过内线,早已知道国库被盗之事,也知道这件事的全部真相。当时,他和我的心情一样,感到无比震惊。
一种上当受骗的屈辱,以及莫名的愤怒充溢他的内心,他默默将苦果吞在肚里,决心亲手捉住这个混蛋,给深圳的偷儿们雪耻,给阿飘报仇。
他事先没有给我透漏半点口风,因为他知道此去的危险性。一个能把这么多人玩弄于掌股之间,然后从容而退的家伙,其危险性不亚于非洲森林里的“巨蟒怪”。
他要留下衣钵传人守护家园,帮“义盗门”传宗接代。
我突然想起豆子留给我的字条。“不管我走到哪里,心里都会想你。”这说明她早已知晓某件事。
那天晚上,她明知我第二天离开深圳,却没有丝毫留恋,却原来她早已知道此事!
老刘说:“七爷走的时候吩咐,说您早晚会回来,一定要看好这个家;如果一年之内他 们没有音信,由您做主处理所有家产。”
七爷怎么知道我会重回深圳?
过了几天,我特意到岗厦走了一遭,去拜访一个人。蓝老三在他的故事里提到过这个人。这个人是他父亲的老友。多年前,他身负重伤,被蓝父背回家中,在川西住过很久。后来,不知所终。
后来,他们在深圳偶遇,经多方打探,才在岗厦寻到他的住所。想不到老头的脾气出奇的暴躁,听说他们干“黑吃黑”的勾当,撅着胡子,挥着拐杖,将他们赶出家门。
他们被赶的那一幕,我是目睹过的。当时,本人奉命跟踪蓝氏兄弟,在细雨朦胧的一条小巷里,老人挥舞手杖,好像叱咤疆场的老将军,凛然不可侵犯。
这个人就是杜教授。
那是一个雨天,针脚般的雨线像无尽的帘笼,扯天扯地,扯得人心碎。
就是在这样的雨季,在这条小巷里,阿飘曾打着一枝小花伞,款款从朦胧中走过,从我内心深处走过。
一直到现在,我还能听到鞋跟敲打青石的咔咔声。
嗅到她的体香,梦到她的微笑。
但是,如今一切都成薄暮轻烟,缓缓消散到空朦中。阿飘啊,假如你能重活一次,我愿做你一世的随从。
杜教授家里很静,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答应。瞅瞅四下无人,我一按墙头,纵身而过。
不能动他的锁,干这个勾当,亲爱的教授比我更内行。
他住的是三间套房,屋里摆设很简单,都是日常用的器物,惟一的奢华品,就是卧室里摆放的一台电脑。
他的卧室有女人的痕迹,床前是一张梳妆台,衣帽钩挂着件紫色花衫。
在他的电脑桌旁,一幅照片引起我的注意;四寸老照片,有些发黄,镶在精致的镜框里。
照片中一男一女,相偎相依,幸福得像抹了蜜;女孩漂亮、泼辣,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
远处的背景挺奇特,是一座欧式风格的小洋楼,顶层却竖着中式塔亭,仿佛穿西装的人戴顶瓜皮帽。
那个女孩的眉眼和一个人很相似,似乎是……我的心一阵狂跳,猛地把照片抓到手里,心中连叫几声,不可能不可能。太不可思议!
在那一瞬间,我的身心陷入癫狂当中,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的动静,更别说留意到其他人。直到听到他说话。
那个苍老的声音:“你来啦。”语气淡淡的,像个老友,带着述说不尽的沧桑,以及大彻大悟后的平静。
那人是谁?我知道。但是,在我心中没有丝毫好奇,也没有惧怕,反倒有不能自抑的激动。我缓缓转过身,压住满腔怒火对他说:“你是杜教授,她是苏小红。”
他默然对视,眼中依然带着旧日的傲慢和倔强。
我的声音如雷,几乎在咆哮:“你是阿飘的父亲,一个不负责任,一走了之的浑蛋!”
他的眼中现出惊愕的表情,镶金手杖得得作响,口中嗫嚅:“阿飘?父亲?浑蛋?”
在那一刻,我几乎忘记了一切,久积的怨恨像榴弹般倾泄而出。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泪流如雨。“对!是阿飘,你的女儿。你这个混蛋。她是那么可爱乖巧,每天从你门前走过,你们甚至点头说过话,可是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在身边!”
杜教授彻底被我的愤怒击垮。手杖当啷落地,一步步后退,口中自言自语:“阿飘?女儿!”
他突然掩面跪倒在地上,大叫:“阿红啊,你不要这样惩罚我!”他摇晃着身子,声音凄切,犹如绝望的孤狼。
接着,他像狂魔似的陡然起身,硕大的手掌擒住我的肩膀,眼神凌乱,厉声道:“我有女儿?女儿呢?你把我的女儿藏在哪里!”
他几乎是在拷问我,手指的力量惊人,捏得我的骨头咯咯作响。
这是一种失控状态,假如继续刺激他,就会使他彻底发疯。得到这个结果,我感到很满意,心中充满报复的快感。
当然,我不会再刺激他,现在整条人命都捏在他手里,稍不留神,就可能灰飞烟灭。
他见我不回答,语气缓和许多,凌乱的眼神逐渐复原,呈现出哀求之色,指头一点点脱离我的肩膀。
(。。)免费TXT小说下载
“告诉我,我女儿阿飘在哪里。”他说。声音疲惫嘶哑。
阿飘在哪里,在天堂;这是上帝说的,好人死后都要上天堂;上帝不会食言,不然他将失去全世界的信徒。
但是,我能这样告诉他吗?我默默望着眼前这个老人,怜悯之心顿起,无论他做过什么,他都是阿飘的父亲。
但是,我能这样告诉他吗?刚在他胸口捅了一刀,然后再撒把咸盐?那就太不人道了。
于是,我避重就虚,道:“阿飘是个护士。”
他并不为我的花招所困扰,继续追问:“你刚才说,阿飘怎么啦?”
我默默望着眼前这个老人,怜悯之心顿起,无论他作过什么,都是阿飘的父亲。
“阿飘……”我继续犹豫。
“阿飘已经死啦!”恰在这时,一个声音接过我的话。那是一个清朗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如雨后拂过一阵暖风。
杜教授闻听,脸色骤然变得铁青,阴森森地说:“姓何的,你再胡说八道,我掐死你的 徒孙!”
那个声音哈哈大笑,说:“好啊,他巴不得下去陪阿飘。”
随着笑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面前,身穿千缕百结的破衣烂衫,拄着六尺藤木拐,正是兰州城里的老乞丐。
那老丐姓何,是我的师爷,当然就是何姐失踪多年的父亲何守义;杜教授呢,一定是“妙手空空”杜飞飞。
当年何杜“鹰嘴山”一战,二人旗鼓相当;何守义虽说在盗术上输他一招半式,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老战士,搏斗经验丰富,关键时刻使出“同归于尽”的绝招,抱紧杜飞飞滚落悬崖。
他们之所以大难不死,要感谢“鹰嘴山”的偷渡客。那个时代,大陆居民生活困难,便想尽办法逃到境外。有的藏在渔民的船舱里,有的
从东湖水库泅渡;实在没有办法的,便在“鹰嘴山”下漂到香港。
他们藏了数十条卡车轮胎,叠堆在一起,以待风平浪静、暗流转向的日子,集体出逃。
何杜二人从崖上跌落,刚好命中那堆轮胎,被弹起抛落到沙滩上,昏迷过去。
嗣后,杜飞飞先从昏迷中苏醒,他挣扎着爬到何守义身边,搜出“天湖之眼”,沿沙滩摇摇晃晃而去。
何守义醒来,见仇人和钻石均失去踪影,懊悔不迭,沿?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