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什么别考研》第46章


“驷马难追!”
我感到非常好笑,想劝阻也来不及了。为了追到周红云,曹真可谓煞费苦心。我长了这么大,还从没听说过什么洗啤酒澡。而今天,曹某人就要为一个女子,在这寒冷的冬天里为之一洗了。
我们这幢宿舍楼每层都有个公共的盥洗室,夏天可以在这里冲凉水澡。王小军将五十瓶啤酒全拎到盥洗室,摆了一地,用启子一一打开,然后笑呵呵地站在旁边。不一会儿,整层楼的同学都出来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全都知道曹真要洗啤酒澡,为睹这千古未闻的新式洗澡,他们纷纷围到盥洗室。
曹真也不忌讳别人看他洗澡,他面无表情,对周围的同学视而不见。他一件件脱掉衣裤,动作缓慢,就像在表演脱衣舞。
“曹真,别脱了,出来!”我忽然感到今天将会发生重大的事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他充耳不闻,头也没有回一下。他拿起一瓶啤酒,闻了闻,喝了一口,咂咂嘴,猛地唱开了:“咿呀——山还是那个山,水还那个水,老子还是那个老子——”然后将啤酒从脖子处慢慢倒下去,另一只手拿着毛巾使劲地擦。倒完一瓶,又拿起一瓶,浇湿手臂,浇湿胸膛,用手慢慢搓洗。他又高声改唱另外一支老歌:“喝了妞的酒啊,里外通气好舒服啊;喝了妞的酒,依然战斗不发抖……”看得同学无不惊愕、面面相觑。他们像看什么表演似的,开始还带着好奇的心理,但不久就发现表演中充满了血腥撕杀般的真实,撕杀虽不涉及自己,但其中的真实性和残酷性,无不使人大惊失色,掩面而愕。王小军的笑容也僵住了,定定地盯着曹真手中的啤酒。
曹真双手同时拿起两瓶啤酒,从头顶倒下去,酒泛着白沫从头发上流下,流到他的后背,流到他的嘴里。地上泛着一层白泡沫,黄色的啤酒散发出一股浑浊的香气。他就像独自一人生活在荒凉的孤岛,无是非心,无羞耻感,无价值观,心灵无任何芥蒂,自由自在旁若无人地洗着身体的污垢,洗着灵魂的垃圾,那么认真,那么虔诚。旁人的存在对他来说仿佛多余。
他又唱道:“天上有个月亮,地上有个红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个更美,哪个更靓,哦……”
听了他的歌,众人交头接耳,互相询问其中的奥妙,恐怕早已有人知道曹真对周女士的心思,所以,一会儿大家都不再询问了,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神色。
他的身体渐渐红了,先是淡红色,后是粉红色,现在就像淤血一样,红得可怕,红得触目惊心。
围观的同学开始有人叫他不要洗了,小心感冒。王小军也叫他停止,但他哪能停止得住!他就像某个执著的科学家正专注于某项实验,外界的任何声音都不能分其心志。他从头洗到脖子,从脖子洗到手,从手洗到胸膛、后背、肚子,然后又洗到下处、脚、脚趾,一丝不苟,精心细致,就像母亲为婴儿沐浴一般。以前他洗澡,从未如此认真过。
终于洗完了。他用毛巾擦干了身体,用梳子把头发向后梳起,露出宽广的额头。他走出来,赤身裸体,众人纷纷让路,留出一条通道让他行走。这情形就像迎接某位凯旋而归的将军。
他走进寝室,众人纷纷跟上,聚到寝室门口,我一把把门关上。我背靠在门上,胸中堵得慌。
“何必呢?你觉得有意思吗?”我神色严肃地问。
“你说呢?”他头也不回,打开衣柜,拿出衣服。
“为一个女人用得着吗?你的尊严已经没有了!”我大吼起来。
他转过身,睁大眼睛定定地盯着我,没有戴眼镜的眼睛黯淡无光,但却凌厉逼人。
“你以为像我们这样平凡的人就有尊严吗?”看了我好半天,才缓缓地、平静地说。
我惊愕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他穿好衣服。
我打开门轰走围在外面议论纷纷的同学。王小军也在,我叫他进来。他极不自然地走进来。
“你真是个畜生!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关上门,我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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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考什么别考研(71)
“你……”他羞愧地看着我。
“不要批评他,是我自愿的。”曹真说。
“王小军,该你了。”曹真淡淡地说。
王小军苦笑了一下。
“得得,”我摇摇头,对王小军说,“你不把周红云介绍成功,我剁了你!”
自从曹真洗啤酒澡后,我发现楼里面异样的目光多了起来。每当他走过,身后总有些同学指指点点,有批评的,有疑惑的,也有赞扬的。他对这一切都满不在乎,头反而昂得更高了。他有时竟然哼起了他洗啤酒澡时自创的歌曲:“天上有个月亮,地上有个红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个更美,哪个更靓,哦……”听到的人无不哈哈大笑。周红云是研究生里最时髦的女生,漂亮,外向,性格中有一种高傲的成分,几乎人人都知道她已经有男友,每天她的男友都会开着一辆凌志来接她出去。说实在的,像她这样的姑娘,没男友几乎不正常。而爱的力量却不管这些,它可以无坚不摧。虽然曹真并不知道周红云是否明白他对她的爱,也更不知道她即使明白了又会怎样,但他却因为这份深深的爱而摧毁了自己的胆怯和拘束,改变了自己内敛的性格,可以公然用行动向外宣布自己爱周红云了。众所周知,摧毁自己性格上的缺点无疑于战胜自己,而能战胜自己的人生活中并不多。我不由得佩服起他了。
他洗啤酒澡的举动让王小军大受震动,而他自创的歌词也让王小军大为恐惧。现在楼上的人都知道曹真洗啤酒澡是为了周红云而和王小军打赌,如果王小军不遵从诺言,恐怕说不过去。曹真一出寝室门便吼起的歌曲无异于提醒楼里的每一个人,叫他们别忘了他和王小军打赌的事情。王小军已经无法后退了,即使要后退,也无法面对我们。但要拆散一对恋人而重新组合一对,恐怕也非易事。我分明看见王小军脸上的“难”字。
王小军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一天午后,对曹真说:
“曹兄,你对她的爱我很感动,如果我是她,我一定嫁给你,哪怕我已经结了婚!曹兄,但,我不是她,因此我无法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女人是难懂的,她们有时爱起来就像一团热烈燃烧的火,有时冷漠起来又像北极的一块千年老冰,更重要的是,她们有时世俗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其实,最怕的就是‘世俗’二字。我知道,你应该——,哦,不,你绝对比他男朋友更优秀!你有才华,有远大理想,而他有什么?只有钱,穷得只剩下钱了啊!我觉得周红云应该选择你,而不是他!”
“你究竟想说什么?”曹真笑了,他有点不太适应别人当面赞美他。
“曹兄,别急,听我说。我只说她应该选择你,应该!但结果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你说是吧!我刚才说过了,女人最怕的就是‘世俗’二字!所以我说,我可以给你们介绍,给你们创造个机会,让你们单独呆在一起,你们好好谈谈,你放心,我之前会详细给她汇报你这半学期来对她的思慕和爱恋。你们谈,但结果怎样,兄弟,我真的不敢保证啊!”
“你不是保证过一定给他们撮合成功吗?”我问。
“何寂,我是保证过,”王小军急急地说,“但我发现我并不是月下老人,并不一定能做到。唉,以后我一定小心,不乱说话了。但我们是哥们,是吧,你们应该原谅我这一次啊。”
“唉,那听天由命吧。”曹真长叹一声。
“谢谢!谢谢!”王小军眼里闪着泪花,感动地拍着曹真的肩膀。
又过了两天,也即是考研前的第七天,上海细雨濛濛。这天,曹真终于盼来了这半年来他一直梦牵魂绕的事情,他终于可以与他心仪已久的姑娘面谈了。当王小军如释重负地通知他晚上周红云将到我们寝室坐坐时,他抛开正在复习的政治书,兴奋得跳了起来。
“今天第一、二节课后,我和她谈了两个小时。”王小军说。
“谈什么?”
“谈有个男生特别喜欢她,可以为她做出任何事情,包括洗啤酒澡,如今都快相思成疾了。她听了很想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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