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宫记事》第40章


身形胀大到难堪的地步不说,两颗乳头竟胀大如两粒小枣,不时瘙痒胀痛,乳晕也比往日看著更大了一圈,不行中的万幸是,他并未如妇人一般,长出两只恐怖的鸽乳来。
乔云飞每日腰酸背痛、时而腹痛难忍,偏李熙对此万分兴奋,每日里乐此不疲地摸著他的圆滚滚的肚子轻声细语地说话儿。
最令乔云飞难堪的,却是那话儿时不时的好不听话,青天白日价便不知羞耻地挺立起来,戳得袍子突兀凸起,随著行动左右晃荡,更加难堪。李熙来查时,下体却干燥如昔,并无半分润泽。此外,例行的更衣变得份外困难,即使是熙帝口命声传,也往往难以出尿,於是那珍珠串儿便整日价被穿戴在身。
到了九月末,阵痛愈加频密。这日乔云飞卧於床上,开始是腹内微痛,接著一滩液体不断涌出,夹杂著丝丝血迹──羊水已破。
很快一阵阵疼痛来袭,而这淡粉色的汁液,竟足足流了半日有余,期间夹杂点点血迹,更让早已备好的产婆和守候在外的御医们心惊胆战。
好容易日渐黄昏,一直默默隐忍的乔云飞突然开始呻吟,腹中一阵阵前所未有发紧、硬物往下顶起的感觉难以止息,心中预警:来了!
产婆验看一番,果是生产前的宫缩,整个下半身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不断坠搅著发痛。而鲜红的血迹仍在不断随著蕊口的张缩动作而流出,惊得一干宫人只觉头颅欲缀。
产婆强忍著对这雌雄一身下体的惊惧,教导乔云飞呼吸之道。在这重重剧痛之下,居然要深深呼吸,收、放欲裂的肚腹!
数个时辰下去,胎儿仍不见出头,原本应从一指张到十指的宫口,到了四指之时,便无力再扩分毫。那坠痛一直从胸腹逼人直下,竟是感觉下体随时欲裂,随著每一次呼吸,不断反复,煎熬无尽!
乔云飞终於尖声叫起来,原来胎儿已行至胯,而男子胯骨天生窄小,卡在那处,只觉骨头也要裂开一般!
门外李熙早已等候多时,如热锅蚂蚁,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煮了又煮。听著房中动静由悄然到呻吟,由呻吟到尖叫,数个时辰下来,此时终於忍不住几步跨过,便要入屋。
一群宫人医官立时纷纷跪了下来,纷纷恳求阻拦。千金之子、万金之躯,何以入此秽室?
李熙犹豫片刻,正待停步,突然又一声尖叫破空而出,立时再不多言,掀开厚厚的几重棉帘踏入室内!
血腥味扑鼻而来。厚厚的多重棉帘之内,密缝的内室中几人忙忙碌碌、焦急之色一眼可见。而重重的帷幔之中,仍有连绵不断、时起时伏的嘶哑呻吟和尖叫传来。李熙三步并两,窜上前去:床中厚厚的床铺凹陷下去,围裹簇拥著的,正是面白如纸的乔云飞。不看则已,一看天子更抽一口气──只见乔云飞此时满脸满颊狼狈地粘贴著簇簇发丝,汗水浸透上半床、血水浸透下半床!从未见过此等境况的皇帝哪里能受得了,立时颤抖著扑到床前,一面呼喊“云飞!云飞!”一面涕泪横流。
大约是皇帝动作过大,乔云飞昏昏沈沈间竟睁开了半眯著的双眼望了过来。两眼边不断滴落的泪珠顿时改道而落,自高挺的鼻梁划过一侧睫毛,更是於满面的迷汗混在一起、分辨不清。一旁接生嬷嬷早已群体吓得魂不守舍,幸好一旁随主而至的女官宁心咬牙跟进,这时也被乔云飞袒露的下体吓了一跳。然而见李熙早已慌乱失了方寸,也不管如何僭越,走上前扶著慢慢劝道:“万岁爷,这时您可是娘娘的依靠,您不振作起来,如何安慰娘娘?”
一句话淡定说来,倒是帮著李熙定心一二。李熙咬牙把心暗自扶稳,越加呵斥众人提头办事。众人跪了一屋子唯唯诺诺,只是本来男妃产子就逆反天伦,如今皇帝更屈尊降贵进入污秽的产房,她们又哪里再能办得好事情?
无奈那若妃此刻早已耗尽了气力,宫缩早已乏力,胎头圆鼓鼓撑起来顶得下腹凸出一块,却无论如何也再不能下去半寸,卡在盆骨处进退两难。眼见著乔云飞呻吟越弱,几次晕厥几次醒来,众人哪里敢故技重施、拿手去压他腹部助产?
幸好内中一个余嬷嬷久经世故,见如今不是个善了的态势,连忙跪下来先对皇帝陈情:“皇上,娘娘如今腰臀过窄,奴婢们为著娘娘和皇嗣,恐怕今日得放肆了……”
李熙也深悔自己鲁莽冲进来不但帮不上忙,反而只能眼睁睁看著,更让众人拘谨许多,此刻便缓了声调道:“你等都是宫中有资历有经验的老嬷嬷,如今只当朕没在此,尽管施为!只要今日顺利产子,朕必厚加封赏,让你们下半辈子无忧无虑、荣华富贵!”
那余嬷嬷这才支使众人,慢慢放开手脚。
半个时辰之後,众人终於将乔云飞架起来、令其下身直立,然後一双双干练的粗糙老手便重重沿著胸腹压下,希图能够借著外力帮胎儿挤过盆腔。
“啊──!”乔云飞鼓胀的腹部乍遭重压,顿时一个惊声尖叫,张开眼来奋力挣扎。李熙也顿时惊得一下跃起,似乎被那针尖一般的喊声扎入心房,恐惧至极。此刻乔云飞早已经不住压力翻起白眼来,浑身也不住地抽搐;李熙一声嘶吼自胸腔冒出,然而到了嗓子眼又被他极力地压抑下来,只变作了一声低低的低吼,在沈闷封闭的室内只如豹嚎。
又半个时辰之後,乔云飞已不再挣扎,痛昏过去。
众嬷嬷们没有办法停下手来,擦身的擦身,煎汤的煎汤,又趁著乔云飞休息时分,聚拢悄声商议起来。其间李熙仿若失魂一般,怔怔盯著床上的乔云飞憔悴到极致的干涸容颜,仿若痴了,渐渐也在这紧急紧迫的氛围中淡化了那股王霸之气,不再被众人记挂。
商议良久,终於众人随同余嬷嬷走向床前,小心翼翼地同李熙这个失魂人禀报:“皇上,奴婢等商议後,唯今只有以手强制助产,将娘娘宫口开到十指之宽,婴儿才能顺利出腹。之前奴婢们开到四指便不能寸进,如今恐怕要再次冒犯,求皇上饶恕奴婢们……”见李熙虽未置一词,但焦急地如同看著最後一丝希望般望著她,这才战战兢兢地继续道来:“只如今奴婢们恐要强行开宫口,娘娘那处必会撕裂损伤,严重时甚至会流血过多而……”
李熙心中一直惧怕的此等暗示如今被人就要点破,立刻跳魂一般开口截道:“朕要的是母子均安!来人──!将御医们传进来──还有刘昌!”哪怕一点点机会,此刻都是李熙全部的希望了。
58 生死之间
且说乔云飞分娩难产,自羊水破起足足撑了有一日之久,李熙不顾劝阻,竟闯入产房。然而他的到来半点助益也无,反而更让陪产及接生的下奴们拘谨胆颤,竟是有害无利。熙帝眼见乔云飞被百般计策折腾得只余出气,不见进气,人又满身汗血泪涕地痛晕过去,不由得不顾那许多,强召御医及内侍们进入产房,当作最後的救命稻草。
天子既已入内,御医们虽则平素从不司产娩之事,也纷纷不敢再推脱,一一低头小心翼翼地进入密室之中。幸好,内中有那唯唯诺诺一味敷衍混迹的,也有那医者仁心的,见礼之後一瞧那满铺的血迹浸透下垂的床单子,便立刻开始把脉、诊视。
为首的老头子陈勤,如今已愈五旬年近花甲,却因深得先帝赞誉而至今仍留守在任上。一把年纪了竟要经历此等逆反天道的匪夷所思之事,却也是既怜悯又觉羞辱深重。然而诸御医一一探看过後,陈勤还是秉著医者之职,郑重上前禀报:“娘娘如今已生命垂危,正是悬卵一刻,再拖不得分毫。依臣等之见,恐怕要先以针灸、汤药及膳食为娘娘补补元气,休息片刻,待娘娘恢复些气力之後,便要一鼓作气,用尽所有办法,助娘娘产下龙胎。如若不成,恐怕臣等也只能以古传剖腹之法……”
李熙一听剖腹,手上一个颤抖,也不管如何气急败坏:“切莫再提‘如若不成’之辞!朕要母子均安,无论什麽办法!”原来古籍虽有寥寥数例剖腹之法,却都是舍母取子、逼到绝路的死门之道!
众人见天子一脸灰败、万事俱灭又强自忍耐的神态,只觉龙目中的那股子邪火虽被深深压抑著,却又仿若下一刻便要喷薄而出,抄家灭族之祸顷刻即至,也不得不将各种话头咽下,逼上梁山。
御医、产婆及刘昌等宦官们聚於偏殿,商议良久,终於回来复命。
原来内中一个产婆王氏,家乡原本南苗,又是半路走了门路方才入宫,见识自比别人多些。此刻见各人命悬一线,也顾不得那许多,战战兢兢地将家乡一个古法说道说道。御医及其余嬷嬷仔细考量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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