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童》第6章


全是粒梅,这是我爹上山打柴时,专门绕道上山给我采的,这地方我爹也是听老人们说的。”“这么好吃的东西,再有机会,也让我尝个够啊。”“下次,这个下次还不知猴年马月呢,谁敢去呀。”这两个娃的对话,仙女都听清了,也都记住了,粒梅这两个字,她牢牢地记在有那么点不安分的心里了。
这一年的清明节,天安门广场成了白花的海洋,展示出人民群众沉痛悼念敬爱的周总理的动人画卷,因为是人心所向,这股力量是锐不可当的。在华家寨,社员们正以实际行动,开展着热火朝天地学大寨运动,炸石修路,垒石修建梯田,平整土地,旱田改水田,忙得不亦悦乎。走大寨的路,学大寨人干革命的精神,模仿照搬大寨的行为,华家寨大队,是紧跟不掉队的,至于反击右倾翻案风嘛,大队喇叭里叫得特别响。群众学大寨运动,越是起劲,这穷山村的日子,是越难过,搞运动地积极性,越来越低落,心里的反感情绪,越来越滋长。紧接着伟大领袖毛泽东又去世了,正当大家无比悲痛的时候,一个大快人心事出现了,那就是揪出了四人帮。它就像十年来的第一声春雷,震撼着祖国各地,象征着中国人民获得了第二次解放,宣告了长达十年的*正式结束。打倒四人帮,成为解放以来,政治生活中的重大事件。
政治上的迭宕起伏,并没有给这个偏僻的山村,带来什么新变化。山,还是那个山,河,还是那个河,贫穷的生活,该过还得过。特别是连一个正经壮劳力都没有,上有二老,下有八小,中有病人的华有厚一家,经常是揭不开锅,过着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艰难岁月。处于半死不活状态下的仙女,眼睛越来越大了,尿床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在这动荡不安的一年里,仙女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暗自顽强和生命抗争的女娃。会爬不会走,不是仙女的专利,几岁以内的娃不会走路,在山村是司空见惯的事,构不成爆料的新闻要素,仙女的知名度,不会因此而增大。但是,这一年过去了以后,小仙女做了她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三件事,这三件事虽说都和吃有关,和在她那个年龄特征有关,但这三件事一经问世,却使仙女的名声大噪,轰动了整个华家寨,传遍了汉江两岸,小仙女简直成了爆炸性明星,知名度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仙女虽然没有在鼓噪而来的知名度面前,有任何的表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表白,但她却得到了一个新生命的转机,从此,她告别了死亡的威胁,向正常健康的道路挺进了。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春天,总会给人们带来好运。仙女特别喜爱春天,处处青绿,万紫千红,春光明媚,温暖宜人。一旦她感到阳光柔和,暖洋洋,热乎乎的天气来临,仙女总是爱萧洒自如地赤身裸露着亮相,全身只着一件裤头,是她唯一的着装,也是她最为欣赏的休闲装。她喜欢*地来到屋外的世界,玩水玩泥,都不怕因弄脏衣服而遭責打,这是她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她的这付装扮,酷,到是酷毙了,也无法再简化了,但也会产生一些其它的副作用,除了被石头,树刺,草茬等硬物,刺破受伤之外,还要忍受蚊蝇等昆虫的叮咬,特别是瞎虻的叮咬,防不胜防。至于被树叶上的秧瘌子蛰那么几次,更是再所难免。反复叮咬的皮肤,总是裸露在不干不净的土地上,伤口反复感染,长疮流脓,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虽然妈妈懂一些医术,对付这些疔疮,用熬过的中草药擦洗,或用盐水擦拭,伤口就会慢慢地愈合,尽管如此,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因为仙女喜欢裸身玩耍,旧的伤口消失了,新的伤口又出现了,对无人照看的、三岁的、孑身一人的仙女来说,该发生的事,就它发生吧,谁让可怜见的她,生在这个年头呢。
采一些野菜喂她的好朋友,是仙女乐此不疲的、每日必做的另一件开心事。给猪吃完野菜之后,躺在猪的身上美美地睡上一觉,暖洋洋,热乎乎的,真是神仙过的日子。为了和这头宝贝母猪结成好伙伴,仙女下了一辈子工夫,我们千万不能说,因为仙女也是靠四肢爬行,就愿意和四条腿的猪,结成伙伴,属于同类相吸的原因。扶墙扶物,仙女也能走几步,一是长期习惯了爬行,怕离开扶手走路会摔倒,二是走不了几步腿就发软,不如爬行方便,所谓习惯成自然。一般来说,野菜,是仙女会见猪时的见面礼,给猪挠痒痒,是发给猪的睡觉信号,猪得到这一信号,便会自动卧倒,让仙女尽量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这个时候的仙女,她不愿意和两条腿走路的小娃娃们玩。因为玩不到一起去,起码追不上人家,如果和小朋友在一起玩,还得遭到不知多少次地讥骂,王八仙女的绰号,是她最不愿意听的骂人话,泥猴,黑仙子,猪娃,四条腿,都是她听到的称呼。仅管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申辩:“我是人,是仙女。”但她的声音太微不足道了,孩子们根本就不承认她说的话。扔块石头打人家吧,也没力气扔远,再说了,即便她有力气,在她处于爬行状态时,也不会仍远的。她仍的石头,不仅对娃子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小娃们还冲着她乱喊:“打不着,累你一身毛。”“追不上,让你喝粪汤。”“爬爬爬,仙女是王八。”加上头发里虱子虮子成堆,身上疔疮处处分布,爱用脚踩泥,用手和泥的她,浑身总是留着泥的痕迹,要不然,怎么会有个泥猴的雅号呢。小家伙们才不愿意和她玩呢。再说了,站立和爬行,也根本玩不到一块,偶尔有一二个女娃和她玩撮石子的游戏,她的手还不太灵活,布口袋扔上去后,来不及抓住地上的石子,就掉在地上了,她是一点准头都没有,玩不上三五把,就不愿跟她再玩了,都觉得和她玩,没劲。习惯独处的仙女,在这个年龄段,在这样的状态下,根本不把和不和她玩放在心上,小朋友走了以后,她自己能玩好长时间,直到能将扔上去的布口袋接住。过了一段时间,她在接住布口袋之前,能抓住一二个石子,经过一二的月的训练,她能自如地玩撮石子的游戏了,她非常高兴,经常在姐姐面前显巴,在小哥哥跟前卖弄,受到夸奖以后,她玩的更上心了,还经常赢小朋友。这是仙女自出娘胎以来,学会的第一种玩具,以这个玩具为媒介,她也学着慢慢地结交合得来的小伙伴。此时,她的孤僻自好和争强好胜的性格,也略见端倪。
在春天这个季节,母猪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那四条细腿,好像已经不住那肥胖的身躯,它也越来越懒得动了,仙女听大人说了,她的同年兄要生小娃了,让大家好好地看护多次立功,靠它赚钱的母猪。仙女听说要好好地看护这头母猪,她来到母猪身边的次数就更多了,时间也更长了,经常有人把她从猪圈哪抱回来。虽知这头母猪特有灵性,就像仙女是它的娃似的,从没给仙女带来任何不便。仙女采的野菜是越来越多了,她不仅采猪能吃的菜,还能找到自己能吃的野生可食植物,像狗尾巴花,没有分孽之前的嫩杆,叫狗尾巴酸浆,以及其它酸浆,猪吃猪菜,人吃人菜,各不相扰,各得其乐。她还不知道这头母猪是她家唯一的生财之源,生十个猪娃,卖掉八个,留下两个自家养大,赶春节前再卖,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娃们上学的学费,就指望猪了。靠生产队那点工分,早穿不上衣服了,而且是年底分红,远水解不了近渴。就说工分吧,就妈妈一个整劳力,精神病时好时坏的华老爹,只能算半个劳力,家里的活帮不了多少,老爷爷有时去生产队劳动,有时管管自留地,顺便搞点能糊口的东西,整天不着家。屋里屋外的活,像养鸡,养鸭,喂猪,摘菜,做饭,打扫卫生,都是奶奶的活,那里顾得上宝贝孙女呢。妈妈呢,白天忙生产队的活,晚上还时不时地给别人请去看病,不然,为什么连仙女梳头的活都交给了小海,每当看到只知道哭笑,还什么都不懂,以吃和玩为主要活动内容的仙女,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时,就伤心落泪。仙女这时,基本没有什么思想,如果真要有的话,她肯定是想得与富贵和肥胖相关的病。妈妈一看到遭了这么多罪的仙女,就心如刀绞般的疼痛,每天都要熬中草药给她擦身泡脚。每当仙女看到妈妈看着她流泪时,她都会用那只瘦弱得只能看见一个个骨节,而看不见任何一点肉的、细长的、伤痕累累的小脏手,给妈妈抹眼泪:“妈妈,妈妈,别哭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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