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丽有钱人终成眷属》第47章


我爸爸说:“我的天哪,安东(蒂芙尼的男友)。”
于是安东就充当解说员的角色了——他告诉大家,他认为这个五彩瓷罐出自雍正七年——当时的陶匠之手,很可能是那个被太监刘希文交给雍正看的成窑五彩瓷罐中的一件。成窑五彩就是后来的斗彩。
传说当年太监刘希文交给雍正的斗彩罐没有盖,雍正下旨,将此罐交年希尧添一盖,照此烧几件。原花纹不甚好,可说与年希尧往细里改画。钦此。年希尧是雍正时期的重臣,他受弟弟年羹尧的牵连,被罢免过。罢免的第二年,就是雍正四年,重新起用,所以他干活非常认真。我们今天能看到的清代瓷器高价,很多都是雍正一朝所创造。
安东说,这个瓷罐故宫博物院内有,这一个自然是仿制品。因为是塔塔送的,同样非常珍贵。我送给爸爸妈妈的礼物也是一件古董——一个明朝时期的玉托盘,托架上用花体字刻了爸爸妈妈的名字。放在那个瓷罐旁边,我的玉盘显得失色,而且还有点可笑。就像我老了,而塔塔还风华正茂。
我还有礼物。
我拉着爸爸妈妈走进长长的二楼走廊。这走廊两侧的墙面上原来没有挂过任何装饰品。
现在走廊里挂上了我小时候与爸爸妈妈凯凯的照片。这些照片放大到十二乘十六寸,做了昂贵的雾面褪光处理,镶上了玻璃镜框。
我开亮了走廊的灯,我跟凯凯像在求爸爸妈妈看我们——像七个小矮人哀求白雪公主留下来。
引起爸爸妈妈注意的第一张照片是我跟凯凯四岁时——我跟凯凯的出生日只差一星期——拍的。照片中穿红连衣裙的凯凯站在布艺沙发前,在色彩缤纷的植物图案映照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长柄勺上的食物塞进我嘴里,而我穿着白色的印度小沙丽,头和身子被逼迫得向后仰,几乎要摔出照片外了。这应该是一九八○年,改革开放后拍的。
接下来的一张爸爸妈妈看的最久。照片是在北京饭店的晨曦中拍的,妈妈躺在老式的羊绒毛毯上,头发零乱,有点睡眼惺忪,却显得很快乐。她靠在松软的枕头上,头右侧,妈妈的右手臂刚好够得着的地方,有两只小光脚,两只掰着脚趾头的小手——只露出穿着睡衣的小腿小胳膊,其余的都在照片外面。床的另一头,有一只棕色小狗熊——合理的推论,应该是属于那对小脚小手的玩具熊,不仅这个小狗熊很可爱,也因为这对小脚小手肉嘟嘟的更为可爱动人。我无从知道当年的北京饭店一度风华迷人到什么程度,当时我才三岁多。
尽管如此,我还是可以凭着画面里那张床周遭的家具——带着八十年代中国情调,极可能是间昂贵的套房。我也猜测过,两只小脚两只小手属于我,而拍照片的一定是爸爸。妈妈裸露着一只手臂。照片里的妈妈年轻二十七岁,还不满三十,虽然我觉得妈妈跟现在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变得比较是妈。斜射在枕头上的晨间阳光,将妈妈的头发映照得更为漆黑明亮。
我告诉爸爸妈妈为什么我要挑选复制放大这些照片,尤其是这一张,我四岁的时候全家到北戴河度假,全家人在浴缸里的合照——我在哭,妈妈在笑——肥皂水流到我眼睛里去了。
伍德太太就像耸立在我身边色彩斑斓的图腾(2)
好像我的礼物是一间又一间密室,我跟爸爸妈妈共同度过的亲密时光永远不会结束。
我们走到又一张照片前——那是一张我穿溜冰服溜冰鞋站在溜冰场上的照片。我一手揽住妈妈,一手揽住爸爸,好像爸爸妈妈怕我冷似的——其实是他们两个依在我的肩膀上,满脸洋溢着自豪。妈妈脱下了溜冰鞋和溜冰服,只在脚上穿着没有系带子的球鞋,显得蛮潇洒的,但妈妈还是比我高。爸爸喜欢这张照片,因为我咧开嘴,牙齿咬着在溜冰场上我们全家玩的飞碟。那一年我十六岁,读高中二年级。再往下浏览,是一张我跟凯凯的合照。爸爸妈妈轻易就辨认出了我和凯凯的中学校园。我和凯凯在校园门口的建筑物前摆着姿势,大门上的三角墙下,雕刻着宋体字铭文的白色大理石,映衬着宏伟的砖造建筑和绛红色的双重大门,令人生畏的铭文是:
来到这里,长大成人。
我和凯凯就毕业在那一年,我们都穿好校服。十七岁的凯凯已经有女人样了,而我还像个豆芽菜女孩。这个门口是不计其数满心自豪的家长们最常挑选的拍照背景。不知道有多少身体未完全发育成熟的男孩女孩走过这道门,在那句严峻而令人肃然起敬的邀请下走过。
来到这里,长大成人。
凯凯那一年已经知道穿上贴花的粉紫色胸罩和内裤,然后挺着小胸脯搔首弄姿。她经常问我的一句话是:“你有性经验吗?”
我说:“没,没有。”
凯凯对我微笑——充满怜悯。我试着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倒霉而没人爱,虽然我确信自己就是如此。
从十六岁起,每隔半年,凯凯都要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男人带给我们看——这个非常善良,那个非常忠诚,这个外表阳刚,那个会踢足球;和这个准备穿白色婚纱举行西式婚礼,和那个准备去牙买加冒险结婚,和这个准备生三个孩子,和那个一个都不准备生;这一次是真正的爱,这一次肯定白头偕老——永远都是最后一次,最后一个……全中国的男人都归她一个人了,尤其是山东男人,东三省的男人或者是西安男人,而河南和安徽的男人也还可以,上海和江西的男人也马马虎虎。显然全中国的男人都是她的备选。
照这张照片的当天中午回到家,凯凯对我说:“希望你能原谅我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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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那儿不敢动弹,心扑通扑通地跳,看着她解开校服纽扣。我闭上眼,担心自己会晕倒。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摇晃,唯有这样我才能保持双脚不挪动。“好了。”我听见凯凯说。她什么都没穿站在那儿——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睛最先落到她的乳房上——她的阴部——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爆炸了!天哪!我一辈子都以凯凯的身体为最佳典范。就是任何女人的身体都没有凯凯的身体美好,也不相信还能有女人的身体比凯凯的身体更美好,这是一种纯粹的完美感。我再也不会感觉更好。
可想而知,可怜的我面对凯凯明目张胆、紧张刺激的裸体多么焦虑。比方说,我冲回自己家,扑到妈妈怀里大哭,这情形让我妈妈担心。我说妈妈我跟凯凯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凯凯鼓着的地方我为什么都瘪着?截至那时,我只知道女人的身体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我不知道,今后的岁月不能将我变成凯凯。她的身体只属于她,我一直都难以置信。
我本可以带着爸爸妈妈看更多——我一共冲印放大了一百零七张,将妈妈家两侧走廊和浴室小客厅书房都挂上了——可是我的两个男孩跟上来了。他们生长于我的爸爸妈妈家,而且一直待在我爸爸亘古不变的教育环境里,所以他们喜欢看家庭照片——且追求一定水准——可以从中体会很多东西。我爸爸天生有能力为孩子做榜样,他能想象和表达孩子们思想——他能满足孩子。猫猫和英雄长大成人,一定会感激我爸爸。我也是成年后才知道爸爸的好处,小的时候,我爱他。 txt小说上传分享
伍德太太就像耸立在我身边色彩斑斓的图腾(3)
有一张照片是猫猫戴着棒球帽子。英雄想要猫猫的帽子,但是够不到,因为八岁的哥哥比三岁的弟弟高好多。英雄把猫猫的曲棍球棒拿走了,猫猫找不到,很生气,他们开始打架。每次打架都是英雄输,因为英雄才三岁。照片上这两兄弟在打架。英雄说那次猫猫输了,猫猫说那次英雄输了。英雄不服气地大叫:“笨,你多老啊,当然可以打过我了!”英雄就是有这个本事,有时他会虚构一次打架——我们谁都不知道他还有打得过哥哥的时候——但是猫猫似乎不在意。偶尔他也会虚构一次打架。有朝一日,当这两个孩子长大以后,他们会虚构所有两个人打架的场景。我忘记两兄弟打架的情景以后,也开始虚构。唯独我爸爸妈妈不需要虚构猫猫和英雄打架的情景。而当然,很快两兄弟就学会了虚构一个爸爸(吴超群)。
我跟爸爸妈妈看照片时,猫猫和英雄不断回忆打架的片断——真实的与想象的。他们让我和爸爸妈妈无法专心眼前的照片。这时蒂芙尼通知我林肯来了。
林肯开着宾利车来了。
他拿着一个扁平的礼品盒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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