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全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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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对每一双光着的脚提出疑问,为什么没有鞋子。只需要从衣衫褴褛的洞里深入细察一下,就会发现一个苦难的世界。
我们应该正视这些,因为这正是我们自己制造出来的。
第二十九章 乞丐
那个人贩子就是古丽。
库班锒铛入狱之后,古丽就带着巴郎四处流浪,她想过工作,可是没有找到工作,她想去监狱看看库班,但是又打消了这种冒险,因为她也参与了贩毒和盗窃银行。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她怀念家乡的葡萄架和棉花地,想念从前的平淡生活。最终她觉的自己走投无路了,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把自己的儿子卖给了一个老光棍。
当时,古丽拿着钱,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的时候,放了个屁,她咯咯的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返回那户人家,老实巴交的买主——那个家徒四壁的农民——问她怎么又回来了。她说:“舍不得孩子,我再和孩子说几句话。”她把巴郎搂在怀里,在他耳边悄悄说:“十天之后,你从他家偷偷跑出来,我在村口的那大槐树下等你,我再把你接走,记住了吗?”
巴郎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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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使人人财两空的把戏她只玩过三次。第二次,她把巴郎卖到了闽南,几天后她带着巴郎逃跑的时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打着火把在后面追她。第三次,她把巴郎卖给了羊城的一个老汉,老汉叫阿帕尔,乞讨为生。
这里要简单说明一下,在一些等发达城市,都有一大批职业乞丐,以羊城虹侨宾馆公共汽车站附近的乞丐为例,几个叫花子只要看到交通灯变成红灯,就会喊一声:“灯红啦,快上!狠要,灯一绿就没有啦!”他们向等候红灯的车辆不停作揖讨钱,他们每个人一天的收入大概在70元左右,一月2000元,这个数字对农民来说是很诱人的,所以不断的有人加入到这个群体,有的一家几口人共同出来乞讨,甚至有一整个村子的村民结队乞讨。
老汉阿帕尔就是一个职业乞丐。
最初他拄着一根木棍,端着破茶缸,走街串巷,收入甚微。后来他从家乡带来一个残疾儿童,一个嘴歪眼斜流口水的女婴,每天就是坐在幼儿园门口,幼儿园门口确实是最佳乞讨的所在,接送孩子的家长很容易将对自己孩子的爱转化成对这“爷孙”俩的同情。
1999年,也就是菊花硬币发行的那一年,阿帕尔每个月都要去银行兑换两箱子硬币,一箱子一元的,崭新锃亮,每一枚硬币上都有一朵菊花;一箱子五毛的,黄灿灿的,散发着金子似的光芒。
2000年4月,他的摇钱树——病婴死掉了。9月下旬,古丽将巴郎以4000元价格卖给了他,他对巴郎感到失望,因为巴郎太健康了,年龄也有点大,他向古丽表示愿意出高价买一个四岁以下的孩子。10月6日,古丽将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带来了。
在阿帕尔的住所,天河区棠下的一个出租屋里,他和古丽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阿帕尔摇着头说,“这孩子我不能收。”
古丽问,“为什么?”
阿帕尔说,“他穿的太干净了,你看看,这衣服,这鞋子,这胳膊和手都太嫩了,你从哪偷来的?孩子父母还不找疯了,他们会找上来的,会打死我。”
古丽两手做一个掰东西的手势,“你可以弄残他。”
阿帕尔说,“丧天良的事,不能干。”
古丽说,“你心眼不坏。”
阿帕尔说,“除非你贱卖。”
古丽说,“你说个价。”
阿帕尔说,“4000,看在老乡的面子上。”
古丽说,“成交,给钱。”
阿帕尔说,“给啥钱啊,咱俩扯平,你把巴郎领走,这孩子留下。你的小巴郎,他不跟我上街讨饭,嫌丢人,还拿把小刀子,捅我,一天到晚在外面玩,饿了就回来吃饭,你还是领走吧。”
古丽说道,“过几天我把巴郎带走。”
当天晚上,下起小雨,阿帕尔坐在小圆桌前喝酒,他教孩子喊爷爷,孩子不喊,他就用拐棍敲着地面说,“以后我就是你爷爷。”
巴郎哼着歌曲回来了,抓起桌上的煮羊蹄就啃,他看到床腿上拴着一个小男孩,问道,“这是谁?”
阿帕尔说,“买的,明天就带他上街。”
巴郎说,“那我先给他化化妆。”
巴郎把手上的油抹到小男孩的衣服上,又把烟灰倒在小男孩头上,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
“这样才象个小叫花子,不许哭。”巴郎拿出一把蝴蝶小刀威胁着。
小男孩惊恐的向后退。
“你叫什么?”巴郎用小刀捅了桶小男孩的肚子。
“旺旺,”小男孩回答,他吓的几乎要哭出来,却又不敢。
“旺旺。”巴郎重复着这个名字,哈哈笑起来,“你是一只小狗,以后我就喊你小狗。”
“小狗,你从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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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摇了摇头。”
巴郎拍拍额头,换了一种提问的方法,“你家在哪?”
小男孩想了想,“武陵青年路光华小区四号楼。”他说的很熟练,看来平时妈妈没少教他。
阿帕尔纠正道,“你家在客什巴楚县,再敢说武陵——”
老乞丐举起拐棍做个要打的姿势,“就抽的你乱蹦乱跳。”
“你妈不要你了。”巴郎说。
小男孩用手背揉着眼睛,呜呜的哭起来。
“那又有什么。”巴郎耸耸肩膀说,“我阿达进了号子,阿妈把我卖了三次,三次。”他向旺旺伸出三根手指,然后他把一个羊蹄塞到旺旺手里。
“啃。”巴郎命令道。
每天,阿帕尔都带着旺旺上街乞讨,旺旺已经彻底的沦为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阿帕尔还用白胶、红墨水、棉棒在旺旺腿上制作了几个伤口,这些假的烂疮做的非常逼真,如果放上蛆,抹上一点臭腐乳吸引苍蝇,对乞讨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为经常哭,旺旺的眼睛深深隐在一层阴影里,已经失去光彩。最初跪在街头,神色仓皇,对每个人都有着无法克制的恐惧,然后这个四岁的小孩习惯了,麻木了。巴郎有时也跟着阿帕尔乞讨,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在街上四处游逛。孩子是很容易混熟的,正如两颗星星的光芒是一样的。巴郎有时欺负旺旺,有时亲切的称呼他“小狗弟弟”。
有一天,淅沥沥的下起小雨,这样的天气没法出去讨钱,阿帕尔就躺在床上睡觉,老年人总是睡的很沉,旺旺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些卡片,两块磁铁,几个掉了骨碌的小车,他拿出一个很漂亮的塑料小人,对巴郎说,“给你。”
“垃圾箱里拣的。”巴郎不屑一顾。
“给你玩。”
“这有什么好玩的,”巴郎说,“有很多好玩的事,你不知道,我带你去冰窑,天热,那里也有冰,再去游泳馆,我们可以溜进去,从台子上跳到水里,我带你去三元里,看那个骨头女人,她还没死,还要去火车站看人打架。”
“我想妈妈了。”旺旺说,他抬起一双大眼睛,忍着满眶的眼泪,他并没有哭出声音,只是任由泪水涌出来,唉,这个小小的孩子已经学会了坚强和忍耐。
巴郎说,“哦。”
过了一会,巴郎打个响指,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说,“这还不简单吗,我带你回家。”
两个孩子手拉手走在雨中,雨把他们的头发淋湿,他们不说话,就那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出那个藏污纳垢的城中村,走过那些破败的堆满垃圾的小巷,走到大街上。旺旺紧紧抓着巴郎的手,我们无法得知这个四岁的孩子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在他长大以后,能否记起是谁带他走出这场恶梦,能否记得此刻他紧紧抓着的这支手?在一个菜市场附近,巴郎从身上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钱,他对卖羊肉夹饼的摊主说,“来两个夹饼,我要请客。”他对旺旺说,“吃吧,塞到肚子里。”吃完之后,他们继续向前走,巴郎把旺旺领到棠下街派出所的门口,巴郎问旺旺,“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吧。”旺旺点点头。巴郎说,“进去吧,让条子帮你擦屁股,他们会送你回家的。”
巴郎推了他一下,说,“去吧,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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