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口溜》第6章


李论:“新港饭店懂得怎么走么?”
我说:“出租司机知道。”
李论:“操,还打的呀?好,我在大厅等你们。”
放下手机,我瞄着米薇,发觉她也正在看我。我们相视笑了。米薇说你的手机号码多少?告诉我。我说不记得。她说不想让我晓得是吗。我说真不记得,这手机是今天上午刚拿给我的。她说是嘛,那我有办法知道你的号码。我说好啊。她说你打我的手机。我说好。她说你拨139071666。我拨139071666,她的手机响了。她看着来电显示说你的号码是139144144,怎么那么多4呀?这号码不好。我说学校给的,号码由不得我选。米薇说有8有6的,肯定都给校长书记们拿光了。我说你的号码6可不少呀。她说我不一样,我是私人手机。我说你有手机了也不把号码告诉我。她说告诉了呀。我说在哪?她说在你的手机上呀。我恍然觉悟,说你聪明。
(。。)好看的txt电子书
接着我们说话不停,不知不觉到了新港饭店。米薇先下车。等我付完车费进饭店,米薇和李论已经在大厅里会面了。李论一只手夹包,一只手揽着米薇的腰。米薇显得不太情愿或自然,但也没有闪开。他们看上去像还不够和谐或默契的一对情侣,在等待一个有约在先的客人或朋友。
见我走近,李论放开米薇,来和我握手。我说我们还要握手?他说当然要握,这是祝贺。我接过李论的手,感觉像被螃蟹夹着一样,因为他下手很重。我说我当一个处长值得你这么用劲么?他说今晚我要狠狠宰你。我说你宰吧。今晚我带够钱了。
我们坐在一个我不留意名字的包厢里。新港饭店的主打菜顾名思义是海鲜。我让李论点菜。李论张口先点了一只龙虾,然后瞟我一眼。我说看我干什么?点呀。他说没事吧?我说没事,你尽管点。李论继续点菜,我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只顾和米薇说话。我说就剩一个学期了呵,还有几门课没拿学分?米薇说两门,《英国史》和《中国当代文学》。我说那不多,说明你很努力呀。她说《中国当代文学》你还上不上?我说上呀。她说我以为你当处长了就不上课了,让别人上。我说谁说?我还是副教授嘛,我本质上是教师。米薇说那很好,考试出什么题目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说课还没上完呢,谁想到出题呀?她说那到时出题的时候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说这个嘛,到时再说。她有点嗲气地说不嘛,你先答应我。我说好,我答应你。她十分高兴颠了颠屁股。我说不过,我这科考试是写论文,就是提前告诉你题目你还是一样凭能力发挥的。米薇说那没关系,开卷更好,只要文章是你改就行,你总不会让我不及格吧?我说那倒是,你不会不及格的。米薇说我恨不得现在就敬你两杯。
酒菜在我和米薇说话间送了上来。一只硕大的龙虾夺去了我们全部的视线,让我和米薇目瞪口呆,因为它非常恐怖——处理过的龙虾居然还是生的,它断成了三节或分成三部分,头部和尾部原封不动,中部是切得很薄的生虾肉,是我们要吃的部分。米薇畏缩地说这怎么吃呀?李论说生吃呀。米薇说生吃怎么吃呀?李论说没吃过吧?米薇说没吃过。李论看了看我,我说我也没吃过。李论说我教你们怎么吃。
李论先往味碟里放配料,有油、花生、姜丝和芥末,然后夹着生虾肉和配料搅在一起,送进嘴里。
肚子里还来不及消化
看着李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和米薇如法仿效,各吃进了一口生虾肉。
“怎么样?好吃吗?”李论说。
米薇点头,说,好吃。李论端起杯子说,来,干杯。米薇看着杯子说白酒呀?李论说吃生虾要喝白酒,白酒杀菌。米薇这才端起酒杯。
我们三人碰杯正要喝下,李论说慢!忘了说祝酒辞了。米薇说对。她看了看我。李论说祝彰文联同志当官,接着发财!米薇说祝彰老师当处长!
我们三人重新碰杯,把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内容基本上就是上面的重复或循环,所喝的每一杯酒都和我当处长有关,就像吃的每一口生虾肉都要蘸配料一样。如果说有不一样的话,就是我喝两杯酒,李论和米薇才喝一杯酒,因为他们在轮流敬我。米薇成了李论的同盟,她彻底倒在了李论的一边。
我被他们搞吐了。
我跑进包厢里面的卫生间里,把龙虾吐出来,把名酒吐出来,因为这些美食在我的肚子里还来不及消化,但是我认为它们已经变成了秽物,就像金钱进了当官的腰包里而又被迫退出来就是赃款了一样。我没有退赃的经历,但是我尝到了呕吐的难受或痛苦——我胃如刀绞,喉咙像火烧一样,全部的唾液变成辣水。我呕吐的声音像肺痨病人的咳嗽,经久不衰。我同时还听到另一种声音,那是从卫生间外面发过来的,明确无误是李论和米薇幸灾乐祸的笑声,仿佛是在为我的呕吐伴奏、讴歌,它提醒我进行下一步的表演。
我乜乜斜斜出了卫生间,扶着墙壁、李论的肩膀回到酒桌坐下。我横眉竖眼发起酒疯。我说你给我开个房间,李论。我回不去了,不回去了。李论说不回,不回。我说你搞什么名堂,李论,报告怎么还没批下来?是不是不给我面子?我这么求你你都不批,算什么老乡、朋友,狗屁!李论说批,肯定批。我说什么时候批?他说就批,很快就批。我说我再给你一个星期,你不把我们学校的事情给办了,我交不了差,出不去跟我老婆团圆,我×你!李论说好,事情办不成,你×我。我掏出装着钱的信封,扔在他前面,说买单,给我开个房间。李论向服务员举手,说小姐,买单。我眯上眼睛说小姐,小姐。李论说知道,我给你找个小姐。我将头垂在酒桌上,不吭声,然后听见米薇说彰老师,彰老师?我当然也不吭声。米薇说彰老师醉了。李论说是,回不去了。米薇说那怎么办?李论说开房间睡呗。还有你,另开一间,我们一起。米薇说去你的。李论说去我的。米薇说哎,你真要给他找小姐呀?李论说刚才不是说了嘛。米薇说你别害我彰老师,他是个好人。李论说好人也是人。米薇说我不准你给彰老师找小姐,否则我送彰老师回去。李论说好,我不找。
我趴在饭店房间的床上,像头昏头昏脑的熊一样。李论和米薇架着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还要被我折腾。我“烂醉如泥”,却知道是李论给我脱鞋,把我的身翻过来,然后米薇用热毛巾给我擦脸,把被子盖在我的身上。我听见米薇抱怨李论说都是你撮火我,要不然他不会醉成这个样子。李论说他该醉,当处长了嘛,他高兴。米薇说也是,我也为他高兴。李论说那就行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米薇说是你的阴谋得逞了。
李论和米薇一走,我坐立起来,像头猛兽在房间里活动。我先打开电视,然后到洗手间往浴缸里放水。我回到床上看电视,偶尔也看一眼电话。我期待有电话铃响,但是又很害怕。在观望的这段时间里,我的心一直像有头小鹿在跳。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叫《跪下》的连续剧,一男一女接吻后却不再继续。我心灰意冷关了电视,还把灯关了。
我又一次从床上下来已是半夜,是门铃声把我弄起来的。谁在深夜里来临?我又喜又忧去把门打开,看见服务员身边站着个保安,我说什么事?服务员说你没事吧?我说没有呀?服务员说你忘了关水了,我听见洗手间的水哗哗流个不停,所以……我一拍脑门说对不起,我这就关。我转身进洗手间把水关了,又回到房门口,服务员和保安还站在那里,坚持说先生再见后才离开。
我泡在浴缸里,轻轻地洗浴,这个澡两三个小时前就该洗了,但让我给忘了。
7
曹英说你在什么女人的家里?谁那么有魔力让我的丈夫彻夜不归?
曹英是在电话里这么问我的。我是回了大学的住所才接的这个电话。开锁的时候我就听见电话在响,很显然我的妻子按捺不住对我的怀疑。她用电话牵制我的行踪,就在我在宾馆里什么电话都没有的时候,这个电话却一直叫个不停,像一条单纯的小狗,呼唤了我一夜。我没有回宿舍睡觉,曹英据此认为我去了别的女人家里。她的断定从遥远的英国传到丈夫所在的中国,距离事实也十万八千里。我如何澄清或解答对她不忠的诘问?
“昨晚我在一个朋友那里喝醉了,”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