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口溜》第14章


送给了掌控项目重权的人。这个人是省计委项目计划处处长李论,他是我的同乡、中小学同学,学校因为我和他这层关系把任务交给了我,并许诺事情办成后送我出国。我为此找了李论,把漂亮的米薇当诱饵和见面礼。李论笑纳了,因为他像喜欢金钱一样喜欢美女,尤其是高学历的美女。他要玩上档次的女人。他确实玩上了米薇,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给了米薇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他把东西大学申报的项目报告给审批下来了,在没有收受一分钱贿赂的情况下。这里面有米薇的功劳,当然也有我的功劳,因为那是一个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项目,学校领导是这么说的。
“好我不说了,”米薇说,她坐了起来,离开床,打理了一下衣裙和头发,“我们吃饭去吧。”
我们来到餐厅。这是夏威夷酒店的楼顶,是个旋宫。我开始没有意识到是个旋宫。米薇点菜的时候,我往外看着眼底下的城市,具体地说望着横跨南江的大桥,像凝视一只巨大的手臂凝视着它。但渐渐地,大桥不见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和夏威夷酒店平起平坐的高楼,我才知道我处在旋宫之中。
米薇点的酒菜不多,但都是极品,档次不亚于我以学校公款宴请李论的酒席,但这次是私人掏钱。
“我们先说好,我请客。”我说。
“为什么是你请客?”米薇说。
“因为我是老师。”
“我也不是学生了,因为我已拿到了毕业证,”米薇说,“也就是说我是个社会人了。”
“可是你还没有工作。”
“工作?”米薇笑,“有钱就行了。”
“什么钱不钱的,说好了呵?我请。”我说。
米薇说:“谁带的钱多谁请。”
我盯着酒菜,说:“这桌要多少钱吧?”
米薇说:“你看清楚了,光这个燕窝要两千,还有这瓶酒,是XO,少说也要三千。你身上还剩有这么多钱吗?”
我想都没想,摇摇头。
“但是我有,我有七八千现钱,”米薇说,她打开坤包,露出一沓现金给我看,“不够我还有卡。”
“你这是要干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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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点少了就怕你付钱。就怕你请得起,所以我就点贵的。”米薇说。
“把酒退掉吧,”我说,“我们不喝洋酒,喝国酒,就是五粮液都行。”
“笑话,”米薇说,“我米薇才不做回头的事,做什么从不反悔。再说你就要出国了,喝洋酒对你有好处,和你的身份与未来生活相称。”
我还想说些什么,而米薇固执地把酒的瓶盖打开了。服务生接着过来斟酒,红红的液体涓涓流进杯子里,这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液体,像血一样。这似乎也是米薇的血!我想。
米薇举起酒杯,邀我干杯。
我抿了一口,把杯子放下。
“你不喝,我喝!”米薇将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米薇就像发狂似的一杯连着一杯地喝,不听我的劝说,她把酒瓶护在近身,以防我夺去。我知道再劝说也没用,任由她喝。我突然希望她喝醉,因为她喝醉了,或许就解脱了。
她果然醉得如痴如幻。
我掏出身上全部的钱,又从米薇的包里拿了几千,结了账。
我像挟持人质一样,又拖又抱着米薇,回了房间。我把她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和袜,盖上毛巾被。她昏睡着,比吃了安眠药还沉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我就走了。
我回了大学。
我进住所头一件事是给妻子打电话。我必须告诉她我拿到出国的签证了。我拨通了她住所的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我这才想起现在是英国的白天。白天我的妻子通常是不在住所的,像我一样,要很晚才回来,只不过她在图书馆、监房、当事人家里、法庭,而我则在教室、办公室、酒楼。她学的是法律,为外国律师当助手挣钱,而我是又当副教授又当处长,哪里用得上我哪里有我。
纯属是赶鸭子上架
东西大学
文件
东人事(2003)第104号
关于彰文联等同志的任免决定
经学校党委研究决定:
一、免去彰文联同志学生工作处处长职务;
二、任命彭冰同志为学生工作处处长。
中共东西大学党委组织部(公章)
2003年6月20日
抄送校长、副校长、书记、副书记,印发各部、处、院系,共220份。
3
彭冰拿着组织部的文件闷闷不乐,好像被免职的人是她不是我一样,或者说好像升官的人不是她一样。她踱来踱去,手里的文件像小白旗似的举也不是,不举也不是。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说:“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应该高兴才对。”
彭冰说:“我这是为你感到不平,文件怎么能这样写呢?”
我说:“不这样写怎样写?”
彭冰说:“应该写明你不再当处长是因为你要出国,可什么原因都不说,好像你犯错误似的。”
我说:“我确实犯了错误。我最大的错误是当了学工处的处长,现在我处长不当了,说明是改正错误,不是犯错误。”
“那你的意思我接替你当这个处长,是在犯错误?”彭冰说,“我本来是同情你的,想不到该被同情的人是我。”
我的后背像突然被人推了一下,离开靠背挺直,说:“你千万别误会,我是针对我自己,不是说你。我和你不一样,真的。”
“有什么不一样?”
“你先坐下来,好吗?然后我跟你说。”
彭冰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我,等我说话。
“我不是搞行政的料,”我说,“我本来是个教书的,而且教得好好的,没想到要当官,不,是没想到从政,搞行政,处长其实也不算什么官是吧?”
“是吧。”彭冰说。
“那算是吧,”我说,“可我之所以当上处长纯属是赶鸭子上架,明确说吧,是因为一个项目的需要,就是我们学校要建科技园的项目,这个项目学校需要我跑腿,但是我跑腿没有个相应的行政职务不行,不好工作。所以学校就给了我个处长当当。可能是其它处没有位置安排不下了吧,就把我安排到学工处来。学工处处长本来应该是你当的,但为了照顾我而让你受委屈了。好在我只当了三个月,项目落实了,我也要出国了,该是你的最终还是你的。我很为你高兴,真的。”
“那我呢?”彭冰说,“我和你有什么不一样,你并没有说。”
“你廉洁、勤政,”我说,“你坚持原则,忠于职守,思想进步,工作认真,作风正派,而这些品质,我没有,你有。”
“还有吗?”
“还有,”我说,我笑了笑,“就是你是女的,我是男的。”
彭冰忍不住笑了,笑得很舒心、甜蜜,这真是难得一见的笑容,在我不当处长以后。她的脸洋溢着舒服和满足,像一个不容易有高潮的女人获得了高潮。
“好了,”我说,“我现在正式把工作和位子移交给你。”我说着站了起来,离开办公桌。
“彰处长,”彭冰说,“不急,等你出国后,我再搬过来。”
“我已经不是处长了,”我说,我走到她面前,她站了起来。我把学校配给处长的手机给她,像一个退役的军官交出武器一样。她接过手机,也接过我的手,握住。
“我已经把处长递给你了,你也接了。我不管了。再见。”我说。
“再见,”彭冰说。她慢慢收手,像手里真有宝贵东西似的小心慎重。她的眼睛露出性情的光,像从雪域高原产生的火花,小巧而圣洁。这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女人,我想,严谨得像一个蛋,分明得也像一个蛋,黄是黄,白是白。在鱼龙混杂或卵石无间的高校,她能始终保持一份清醒,不被打破,很不容易。她和所有从政的人一样,都想升官,但她升官的目的是想证明自己的上进,是想更大限度地奉献自己,她就是这么纯粹,真的。她1977年毕业留校,是本校自己培养的干部,就像近亲生育的婴儿。她曾经出类拔萃,受母校的器重。1979年自卫反击战,她组织十名女大学生亲赴前线,慰问将士。她们站在硝烟未散的阵地上,为将士唱歌、朗诵,生动的身影和声音,像女神一样,让舍生忘死的指战员们情绪亢奋、顶礼膜拜。她们的举动得到全国媒体的称赞,被誉为“拥军十姐妹”。她们的名誉为东西大学添了光彩,一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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