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脑袋里心脏里随便那个地方最重要的血管一下子爆掉,让我不要再听到这个…
“恩…啊…周先生,你好结实,好强壮…”
…地震、海啸、洪水、马上吞没这个地方,让一切化为畿粉…
“啊,周先生,你好厉害…”
…烈火,烈火!烧光这淫糜腐朽的声色之都,哪怕连路人一起埋葬…
“啊…周先生…你真能…”
…我要看到血光飞溅,无论是他的、我的、还是别的什么人的…
“啊…周先生…了不得…”
…或者还是简单点…
“啊…周先生…”
…干脆地…
“啊…周先生”
杀了我!杀了我算了!!
“啊――”他的呻吟几近惨叫,扭动身体想从痛苦中退缩。男人有关怜香惜玉的话全是谎言,他毫不留情地抓紧他的长发,继续猛烈的动作。突然他的身体僵住了一样直直地伸向前,随着快速地吐气,一下子软了下来,象沙袋一样压向身下的年轻男子。
泉水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流淌,莲花碗随着水波轻轻颤动,浴室里恢复了平静的温馨感,好象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自古以来就是宁静纯洁之地,仅供疲劳的旅人休息放松之用。
一时间,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肌肤在水湿的木地板上挪动的声音。男人说:“TAKUYA,别动。我喜欢这样。”年轻男子低声说:“你不是已经…还没够吗?先出来,待会再来吧。现在让我…”“别动,TAKUY,让我占有你。”一阵更低的呢哝,男人终于被说动,缓缓起身。
修长的胳膊伸进水里捞出浴巾,脚步声向侧门而去。
男人在地上独坐片刻,终于也起身离开。
然后,我发觉自己解放了,没有牺牲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一直蹲伏着失去了知觉,好象不属于我自己。过了一会儿才能缓缓迈开步子。一旦开始迈步,双腿又麻木酸痛得让我希望它们不属于自己。走廊转弯角的地板上,聚着从那两人身上滴下的一摊水。虽然知道会反感,还是止不住望了一眼。水洼里,白浊的液体混杂着细细的血丝。一阵恶心,我加快脚步,推开帘子冲出去。
我直接回到宾馆的房间。丁非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上港台的成人节目,对我的出现毫不关心。似乎我和空气没什么两样。我无力说任何话,推开浴室的门准备刷牙。当我刷完牙,他还是那个姿势。
“有什么好看的!恶心!”我冷冷地说,掀开被子一屁股坐在席梦思上。
“当然没有live show好看罗,你说呢?喂,你干啥去了?”他已经脱了眼镜,歪过头来看着我。从他的眼神里只能看到一般的调侃,没什么特殊的意味。然而我冰熄的怒火无来由地喷涌而出,没头没脑地浇到他身上。
“死相!不要脸!猪头!”我抡起枕头劈头盖脸地痛打他。
“哇呀!不看了不看了!碰上你这种吃冷猪肉的…算我倒霉!睡觉吧。”他一手抱着头,伸出另一只手关掉电视机。
然而,我一点也睡不着。无论如何不可能平静地闭上眼而眼前不出现他的样子,耳边不出现他的呻吟。“啊…周先生…”他的呻吟象咒语,毒伤我的耳朵,毒进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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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起身,在沉沉的黑幕中,独自走向自行车棚。雨停了,空气还是湿湿的。骑在车上,我想哭。为泰雅哭,也为我自己哭,但是哭不出来。虽然我想到过可能有这个结果,但是真的看到了和想到的感觉又不一样。我的心象毫无抵抗力的肉,被撕成一片一片,扔在沸腾的油锅里,再被大铲勺翻来翻去,使我只能干呕,却不能痛痛快快地呕吐一场得到解脱。平时我总是尽量挽救每一个生命,不仅仅是工作的习惯,而且还因为那么多年来正统的道德感。可是为了解脱自己的痛苦,刚才我居然不惜牺牲无辜的生命,渴望灾难降临,更让我困惑的是,现在我竟然一点也不愧疚。心在沸腾的油里,却冷冷的,强逼着自己变冷。似乎如果不是这样,冒出的火花就要点燃起冲天大火。
我回到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泰雅已经洗好澡,穿着薄绒衫裤,后颈搭着毛巾,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吹头发。在镜子里看到我阴沉沉的脸,他关上吹风机,垂下眼睛。房间里静极了,只有闹钟的滴嗒声,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我没有说话,等他开口。我还存着幻想,希望他告诉我他只是替某个生活超级没有规律的演员做了个头发,或者为了买绝版邮票排了半夜队最终累得放弃,或者半夜做恶梦醒来肚子饿了去吃过夜宵,或者干脆告诉我他去泡妞被甩了所以现在才想着回来洗头洗澡,随便什么,什么都行,他的话就象春雨,会浇熄所有怨怒恶毒的火苗,只要他告诉我那个浴池里的人不是他,让我知道他还在乎我,也在乎他自己。
他也不开口。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就象无人照顾任其燃烧的干草堆,我的怒气渐渐燃起,终于按奈不住,抢先发难:“怎么?这时候想着洗澡?”
泰雅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着我。他的眼睑有点肿,眼睛不象以往那么润泽,脸上无可奈何地写着疲惫,肯定是被折腾了大半夜的结果。但是,那张熟悉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歉意。他慢慢转过身,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走进小厅,双手撑着桌子,小心地屈膝,接触凳子时先把重心放在一侧臀部,稍等片刻才移下另外半边,就以这么一种复杂的动作背对我坐下。
“怎么?不想和我说话?累了,恩?”我没有动身体,只是把头转向他坐的方向。他这种冷淡的态度激怒了我,明显地,他现在又痛又累,可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玩了一晚上,开心吧?”他说,配着和疑问语句毫无联系的淡淡的口吻。
一阵恶心,我恶恶地说:“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朱夜,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那一丝一毫也不代表你可以那样做!”我叫道,眼睛模糊了,似乎又回到蒸汽茵蕴的日本浴室,看到他粉红的肌肤,听到他不知出于痛苦还是出于欢愉的呻吟:“…周先生…”随即我听见自己心中野兽低低的吼叫。不,也许只是我激烈的怒气带出的喘息,应该是的,只是喘息而已。
“我做什么,要一样一样向你汇报吗?就算一样一样告诉了你,你就能判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或者,你就能想出更好的做法吗?”他抚了一把头发,拢住发束轻轻一甩,冰凉的水珠溅到我脸上。
就象油溅到火上,我的怒气更甚:“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三岁小孩子?”
“差不多吧。在这种事上就是。没见过‘社会’的人呐。”
我绝望了,他既不掩饰自己,也不请求我原谅,现在他说话的口气完完全全就象一个恶劣的下流胚,挑衅任何一个进入他视野的正派人,把他们的价值观贬得一钱不值,好给自己肮脏的行径抹上一点虚无的桃红色。恶心!既然那样,那就大家做恶人!
我抓住他的话头,恨恨地说:“哟,那你算是见识过的罗?”我靠近他,俯下身,抚摸着他的湿头发,学那人的口气说:“你这种老手也会痛吗?”
我感到手下他的身体一紧。一阵酸楚涌上,我眼前浮现出水洼里的血痕。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
他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我不由得后退了半步,以为他会回过头来揍我,或者恶狠狠地瞪我。然而,他没有。半晌,他肩膀轻耸了一下,难道竟然笑了吗?他满不在乎地说:“到底是没尝过味道的雏儿。知道什么叫快感吗?”
无穷的怒火烧干了我最后一点理智。“卑鄙!无耻!”我的声音如同吼叫。泰雅半转过身,唇边浮出一丝讥笑,说:“就这种老调牙的词?”怒气给了我惊人的力量。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和腰身,猛地推向墙角。他一个重心不稳,轻易被我推倒,重重地撞在墙角,老旧的房子发出“咚”的一声。
我退后半步,呆呆地看着蜷缩在地上手捂额角的他,等待鲜红的血从他苍白的指缝中留出来。然而,他的指缝就象刚从浴室中出来一样干净。可他仍然躺在地上不动。
“装死!”愤怒的火焰烧融了锁链,心中的野兽终于咆哮出笼。我一脚踹在他胸胁,不顾他痛苦地翻滚,加上一脚,又一脚,再一脚……他无助地趴在那里,双手抱住自己,艰难地喘息,刚洗过的头发散乱地披撒在肩头和地上。
一股从未有过难以言语的火焰扶摇而上,我似乎觉得连头发都被冲得一根根竖起,野兽的咆哮转为暧昧的低吼,奇异,陌生,危险的火焰。难以抑制的火焰。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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