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二哥哥很想你》第43章


《二哥哥很想你57 没有铃鐺声的家》
回到家,一整天舟车劳顿的大家很快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永远记得我买了几个鸡肉饭便当回来当中餐,大家竟然还在睡,我只好跟Puma自己先开动。吃完了,Puma朝气勃勃地对著我大叫,一直叫一直叫,我很开心地用脚戳牠,说:「这麼有精神啊,那就是又活过来啦!」 
后来Puma叫到大家都没办法继续睡觉,睡眼惺忪的大哥还开门兇牠,叫牠闭嘴。Puma怏怏结束了牠的一阵乱叫。 
我想大哥一定很后悔。 
两天后,某杂誌送我两张电影《断背山》的特映票,我兴致冲冲地邀了女孩去看。 
搭火车到台北前,我在家门口亲了妈妈一下。 
Puma慵懒地趴在地上,妈牵著。 
平常我都会蹲下来摸摸Puma,用手指轻轻敲一下牠的脑袋,说:「敲一下。要乖乖听奶奶跟妈妈的话,等二哥哥回来跟你玩。」 
但那一天没有。 
要赶火车,我只是仓促地将背包调整一下,看著趴在地上的puma说再见。 
Puma吐著舌头。 
看完《断背山》的隔天,原本中午就要回彰化,但难得约会,我跟女孩又多看了一场电影。看电影时我将手机关机。却不知怎地,整个看电影的过程中我都心神不寧,身体怪怪的,有种快要感冒了的病感。 
搭火车回彰化的途中,我才想起要将手机打开。 
等待我的,是爸爸的留言。 
Puma走了。 
奶奶牵著Puma在巷子裡散步,突然Puma不走了,全身发抖。 
最后是妈妈抱著牠,让一直等不到二哥哥回家的Puma慢慢闔上眼睛。 
我在火车上大哭。 
在厕所裡打了通电话给毛毛狗,毛毛狗也大哭。 
「公公,Puma会很好的……」她抽抽咽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麼我没有在牠的旁边,我答应过牠的……」我悔恨不已,明明就只差了几个小时,为什麼我就是不在牠旁边? 
困在缓慢移动的火车上什麼也做不了,我打开电脑,写著给Puma的信。 
眼泪不断落在键盘上。 
回到没有铃鐺声的家。 
Puma被妈妈用粉红色的大毛巾包著,那是牠洗完澡后专用的大毛巾。 
牠的样子不只安祥,还很可爱。 
Puma的舌头一如往常露在嘴巴外面半截,好像在笑。 
我抱著牠一直哭一直道歉。 
十几年来我一直在Puma耳边说:「Puma,你死掉的时候,二哥哥一定会在旁边陪你喔,不会让你害怕……不过你要努力等二哥哥回家喔!」之类的话都做不到。 
我知道你有一天一定会死,但我真的不知道你死的时候,没有我在你身边。 
大哥回家了,三三也回家了。 
轮流抱著Puma痛哭,低声说著只有他们懂的回忆。 
Puma被妈妈放在纸箱裡,我将纸箱靠在床边,牠陪我,我陪牠。 
我一直都很怕鬼,很怕很怕。但我恨不得睡到一半忽然感觉到Puma又在床上走来走去,恨不得突然闻到一股令人无奈的尿骚味,恨不得鼻子裡突然伸进一条溼溼软软的舌头乱吃我的鼻涕。 
但都没有。我只是哭。 
哭累了就睡,睡到一半就忍不住开灯,坐在纸箱边不断摸摸牠。 
以前,我总觉得电影裡的生离死别都演得很假。什麼「求求你醒过来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妳只是睡著了对不对?对不对?」之类的对白真是假到噁心。但我不断摸著牠、跟牠说话、向牠道歉,真的很期待牠忽然醒过来,摇著脖子上清脆的铃鐺…… 
隔天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整理Puma以前的照片,看著脚边。 
脚边空荡荡的,我的眼泪又滑了下去。 
Puma昨晚睡在我的床下,模样真可爱,好像小地藏一样。 
隔了一夜,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很平復,但今天早上起床吃麵,看见麵裡的碎肉时,我的眼泪就爬满了整碗。我们家,吃的东西裡要是有肉,一定会记得捡给Puma吃,尤其是妈。 
太多的生活缝隙都有Puma的身影。 
就连刚刚我开门回家,都还是无法压抑喊了声Puma。 
我一直坐在纸箱旁跟Puma说,二哥真的好伤心。念了我写的信给牠听,喂了牠吃鼻涕,剪了牠身上三搓毛,称讚牠连睡著的模样都好帅。 
宠物火葬场的人先来收走Puma,奶奶哭得很惨,妈也是,爸很沉重。 
隔天就要火化Puma,我开始分配哪些东西要跟著火化,哪些东西我想留著当纪念。大家让我全权决定。 
我打算烧了一本在作者照片裡放著Puma照片的小说《功夫》,跟记录我们家温馨故事的《妈,亲一下》,让Puma在另一个世界依旧拥有我们共同保存的一切,不管那将以什麼形式延续下去。 
更重要的,我摸到橘色跟蓝色两条绳子,这两条绳子让Puma没有绝对的自由,让我们之间的关係有了主从之别,却也让我跟牠之间有了奇妙的羈绊。一条想烧了,一条我想留著。铃鐺我想Puma自己带走,因为那声音陪著牠也十四年了。每一念及「不知道要不要烧这个碗,不然他会不知道怎麼喝水」这样的句子,我就很痛苦。 
我将在火车上写好了的信列印出来,奶奶高兴又难过地签了名,爸也写了几个句子,妈则留了几句捨不得。过了一个小时妈从厨房裡走出,再次接过我的笔多留了几句,要Puma多等几年,等爸跟妈。 
妈就是妈,老是不放心Puma这条傻理傻气的儿子狗。 
《二哥哥很想你 58 我的最软弱,也是我的最坚强》
回想起来有很多徵兆,跟巧合。 
接到消息我一回家,就闻到香水百合饱满的香气,我还以为是爸妈买来供Puma的,没想到竟是哥哥婚礼上的花苞绽开,就像是菩萨特地来接Puma的节奏。 
奶奶哭得很惨,让我很不知所措。 
今后奶奶跟妈妈一定很寂寞。奶奶说,她习惯在睡前牵Puma在外面走一走,现在没了,她悵然若失。奶奶一直哭,还硬说是眼药水。 
妈妈曾说,我们三兄弟都在外面读书的时候,都是Puma陪她顾店。若是买大原蒸饺回来吃,妈都净吃水饺皮,让Puma大快朵颐水饺肉。我回家,妈常得意洋洋展示她从Puma身上抓来的蝨子尸体,一隻一隻躺在卫生纸上。 
爸爸再也不必担心一早起来,踩到Puma的尿跟大便了。 
「虽然你不在,但这几年都是妈妈陪Puma最多,Puma死在妈妈怀裡其实很幸福。」爸爸这麼安慰我。 
我知道爸说的对。 
家人对Puma的遗体都没有不乾净的避讳,伸手就摸就捏,大家都对Puma真心真意的好,因为牠真的是我们生命的一大部分。 
我是充满幸运的人。签书会那天真的很感谢春天出版社跟信义诚品,让迴光返照前的Puma能参与我们家重要的一刻。 
哥哥说,或许Puma早就不行了,牠之前撑了这麼久,就是努力想要看看我战斗多年所看见的世界,更重要的是,拚了命也跟全家人再出门玩一天。 
俗话说:「死猫吊树头,死狗放水流。」 
不管这句话有什麼根据或来由,要将我十四岁的弟弟冲进河裡我绝对办不到。 
我们选了一间外表看起来很简单的宠物灵骨塔,位於雾峰山上,环境挺好,很多猫猫狗狗的都睡在那裡。Puma的火化也在那裡。 
火化当天,当Puma的遗体放进焚化炉,门关上、大火将点前,仪式者要我们大声提醒Puma的灵魂快走,免得被大火一起吞噬。 
我们大叫。 
「走!」 
「Puma快跑!」 
「走了Puma,不要怕!」 
从焚化炉慢慢晕开的蒸气烫著我的脸。 
彷彿听见熟悉的铃鐺声,我大崩溃了。 
一瞬间我想到,每次带Puma出门散步,我也是简洁有力地喊了声:「走!」 
而Puma就会迅速抖擞精神,摇晃脖子上的铃鐺,兴奋地冲向我。 
走! 
现在,你快走! 
鞭炮声你会怕,这火你也一定很怕吧? 
快点跑,走了!来,二哥哥在这裡… 
「对不起,对不起…二哥哥没有在你旁边…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直哭,一直哭:「Puma你乖乖听好,如果你等不及了,可以先投胎给大哥当儿子也没关係,如果生出来头上有一小撮金毛的话,那就是你。」 
「如果没有金毛也没关係,要是二哥哥擤鼻涕,你远远就跑过来说要吃,二哥哥也知道是你!不要怕,记得要跟菩萨讲!要跟菩萨讲!」 
我很喜欢《海贼王》。 
一年多后我看到鲁夫高举火把,要将一路陪伴他们的黄金梅利号烧掉时。 
「梅利,海底很黑,也很寂寞,所以我们要为你送行。」鲁夫这麼说。 
草帽一行人各自怀念与梅利号的共同记忆,旁观的我也无法克制地嚎哭起来。 
后来在悲伤的大火中,黄金梅利号的灵魂竟然说话了。 
「对不起。本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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