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欧洲》第46章


“谁在说浪漫主义,谁就是在说现代艺术,即用艺术囊括的所有方法表现的内心性、精神性、色彩和对无限的向往。
“色彩在现代艺术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这有什么令人惊讶的呢?浪漫主义是北方之子,而北方是个色彩家。南方既粗暴又注重实际,北方则痛苦而忧虑。”
《巴黎,19世纪的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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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本雅明(1892~1940) 刘北成译
实际上,这是一本对波德莱尔的研究文章集。本雅明作为20世纪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正是从波德莱尔、拱廊街、现代和闲逛者开始了自己的哲学。在这篇叫做《波德莱尔笔下的巴黎》的文章中,他用看似闲散的笔调写了巴黎的种种,也写了那个时代最划一的心灵。
“时尚规定了商品拜物教所要求的膜拜仪式。时尚是与有机的生命相对立的。它让生命体屈从于无生命世界。面对生命,它捍卫尸体的权利。这种屈服于无生命世界的色诱的恋物癖是时尚的生命神经。商品崇拜调动起这种恋物癖。
“知识分子以闲逛者的身份走进市场,表面上是随便看看,其实是在寻找买主。在这个过渡阶段,知识分子依然有赞助人,但他们已经开始熟悉市场。”
柏林·沉默与爆发·公元1889年
柏林一直活在沉默里。
整个欧洲文明三千余年,文明中心在南方与北方轮转,顶峰一个个交错,只是没有到达德国。强盛的所在在地中海阳光与英吉利海峡间交替,从意大利到英国、法国,再回到亚平宁半岛,只是未曾眷顾巴尔干半岛遥远的内陆。柏林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地方,德国从来不是翻云覆雨的列强之一。
在整整数千年间,德国并不存在。神圣罗马帝国制下有三百余个分立的小国,每片领地属于一个家族,不存在统一的国家,甚至没有统一的民族。在法国、英国一个个建立起强大的行政国家数百年后,德国仍然处于分散的无力状态。国度的统一要等待时机。拿破仑结束了神圣的罗马帝国,1848年革命燃烧到柏林与维也纳,此时建立统一国家的声音已无比强大,但真正的统一仍然需要时间和等待。
这种状态仿佛一种长久的饥饿,在无言中等待,无法满足,在等待中为自己自圆其说。德意志情绪和精神已然自发产生,德意志诗歌和艺术也被哲学家论述,可是德意志国度仍未建立。德意志英雄们似乎要继续等待一个世纪,才能获得与其他国度同样爆发的机会。这种等待在迫切中发酵,酝酿成苦涩而猛烈的共同情绪。
德国终于等来了一曲悲剧的史诗。
【铁血俾斯麦之力】
德国的历史并不长。这不是说日耳曼民族的历史不长,而是说德国这个国家的历史很短。中欧土地上人类生存的历史悠久,据考证,古希腊的很多部族就是从巴尔干半岛迁徙而去的日耳曼种族,他们属于印欧人种,万年前生活在欧亚大陆交界,欧洲和印度北部的很多民族都是这些古人的后裔。古罗马的覆灭也源于大规模入侵的日耳曼部落,这是史上第二次印欧民族大迁徙。
但是这样悠久的民族文明并没有形成同样悠久的民族国家。日耳曼民族在19世纪之前从未统一成国家。罗马帝国覆灭之后,莱茵森林整个封建时代都处于不同诸侯国的统治下。普鲁士、奥地利、萨克森、巴伐利亚、波西米亚,以及无数细小得数不清的国度。神圣的罗马帝国与其说是帝国,不如说是松散的战略联盟,皇帝没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势力,也不能插手诸侯内部的王国事宜。最强大的诸侯国是普鲁士和奥地利,奥地利由哈布斯堡家族统帅,靠婚姻继承了大半个欧洲,与其说他们是日耳曼国度的一部分,倒不如说是哈布斯堡国度的一部分。能统领德意志的只有普鲁士。
普鲁士在19世纪中叶变成欧洲的重要力量。在19世纪初,它还缺乏足够的对外能力,1806年,在法军的攻击中迅速臣服于拿破仑脚下,人们几乎是开门迎接这位辉煌的法国人。10年之后,在第七次反法同盟中,普鲁士军队和英军联手,在滑铁卢给拿破仑致命的打击。在战后签订的维也纳协议中,普鲁士扩大了疆土,它在欧洲的地位才日益变得关键起来。它的位置在欧洲大陆中央。一面与法国接壤,成为欧洲反法主战场,另一面与东欧诸国接壤,直接面对日益强大起来的俄罗斯帝国。这样的战略位置直到20世纪都很重要。
1848年革命之后,普鲁士国内的自由派和保守派都希望寻求建立新政府,统一德意志。然而什么形式的统一却不容易确定。当时有两种可能性:大德意志,即包含神圣罗马帝国几乎所有诸侯国在内的广义德意志;小德意志,排除哈布斯堡家族统治的奥地利,由普鲁士率领余下诸国组成。1834年,普鲁士率先发起成立德意志关税同盟,提倡贸易自由,当时除了奥地利与汉堡,其余邦国全部加入了联盟。对普鲁士来说,这是绝好的基础。
德国的统一来源于强力的铁腕首相——俾斯麦。他是德国民众等到的第一位强权人物,几乎凭一己之力实现了统一。俾斯麦于1864年上任,受霍亨索伦家族的威廉一世所托成为首相,他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促成德国统一大业。他决定按照小德意志方案统一国家,原因很简单,哈布斯堡家族的领地不仅仅包含奥地利,还包含意大利、西班牙和北非的领土,如果将其纳入计划,将使得对这些土地的所有权变成棘手的问题。俾斯麦决定孤立奥地利,树立普鲁士。很多人认为俾斯麦根本不是一个德意志国家主义者,而只是一个普鲁士主义者。一切都可以推进,只要普鲁士是主人。他先挑起对丹麦和奥地利的战争,获取主动,随后又对法国虎视眈眈。他耐心地寻找机会,如同一只伺服的狼。在西班牙国内的一场动乱之后,继承成为问题,俾斯麦用各种办法支持威廉一世的一位远亲、霍亨索伦家族旁系后裔登基,这引起法国的强烈警惕。在一连串假意敷衍和欺诈的手腕之后,法国终于被惹怒,向普鲁士宣战,这给了俾斯麦渴望已久的机会。如其所料,所有其他德意志邦国均加入战争,和平时不能达成的统一,在一致对敌的紧急中达成。在色当,德意志军队大败法军。1871年1月,威廉一世在法国凡尔赛宫镜厅宣告德国统一,登基成为第一位德意志帝国皇帝。
俾斯麦的功绩由此展开。他在法国人的皇宫为德意志帝国加冕,这无疑是最大的羞辱。随后,俾斯麦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孜孜不倦,为德意志的强盛谋划。俾斯麦之前,德国的经济相对西欧非常落后,容克阶层,或者说大农庄主的保守完全跟不上资本主义浪潮。人们期盼强者降临。俾斯麦改革经济政策,改良农耕工具,建设城市,发展资本主义,促进柏林文化,将德意志帝国带入工业强国的行列。他实施圆滑的多边外交策略,用不择手段的毅力和狡猾的刚柔并济让德国维持在有利地位。俾斯麦是历史上最褒贬不一的人物,很多人称其为英雄,也有很多人斥其为反动者。
俾斯麦被称为铁血首相,源于他在1962年说过的一句话:“当代的重大问题不是议论和多数人投票能够解决的,有时候不可避免的,要通过一场斗争再解决,一场铁与血的斗争。”他参与过镇压巴黎公社,这使得他成为共产党人最愤怒的敌人。
无论如何,所有这一切都写进了历史。在德国历史博物馆中,我们能看到德意志崛起的整个过程。大篇幅的展览,讲述德国统一的19世纪,讲述俾斯麦,讲述柏林建设和德意志精神在世纪之交的转变。俾斯麦是不可能绕开的人,他在某种程度上成为时代本身。甚至连这座历史博物馆也是在俾斯麦时期改建完成。这座漂亮的巴洛克建筑本是一座军火库,1880年改建成军事博物馆。二战后的扩建中,有著名设计师贝聿铭的参与。
俾斯麦在任的时期是柏林建设的黄金时期,在他上任之前,申克尔已经为柏林建了美丽的老博物馆。俾斯麦任首相的时候,博物馆岛、柏林大教堂和其他一大批建筑相继完成。他按照香榭丽舍大街修建了选帝侯大街,柏林成为真正的大都市。
今日的柏林很大一部分是二战后的重建。俾斯麦时代的建筑还有一部分遗留,但大部分都毁于二战时盟军的轰炸,此时能看到的是战后新生。新老建筑的交错让人目睹历史的交错。申克尔代表新古典主义的柏林,他是19世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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