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传》第115章


念及此处,她怔怔看着长青,也不说话。长青微微一笑,眼眸里闪过促狭的光,他道:“你不想听听朕如何看的?”
文墨摇头,只是反问:“皇上不是信任臣妾的么?臣妾自然也信你。这些不过是子虚乌有之事,何惧人言?”
长青敲了敲她的脑门:“你的气度倒好,朕可比不上。这事来得如此之巧,背后必然有人谋划,只不知道是谁,非要捉住你的前尘往事来做文章?又要将国公拖下水?到底为得是什么呢?废后?削权?”
他喃喃自语了半晌,见文墨还是看着他,长青狡黠一笑,道:“朕要替皇后博个好名声回来,让众人都羡慕,朕有世间最好的妻子。”
文墨忙告饶,她最怕世事纷争,只求皇帝别瞎折腾,速速还她清净。长青不悦:“怎么是瞎折腾呢?”
可他耐不住文墨的哀求,只得放弃自己这个赌气般的做法。
可长青明面上是答应文墨不折腾,但暗地里,他仍命人四下散播皇后德才兼备、气节过人之类的话,又将皇后以死守节之事说了出去。
再者,既然文墨当年冒充妙阳之事已被揭露,长青索性如法炮制,亦让武易安秘密去找几个说书人,将那夜她舌战西姜群儒之功绩,给添油加醋地好好夸一夸。
他又恬不知耻地给文墨安了个“大周第一女文豪”的名号,而最好的例子,便是那卷西行小札。
种种传闻,在士林间迅速引起了轩然大波。小札一书当年有多轰动,那现在这个消息,就有多惊人。
连朱广略朱大家都毫不吝啬地挥毫泼墨,写道“临夏有气节,好文采,当世第一”。至此,士林诸人纷纷仰慕其才行,尊文墨为当世奇女子,而有关皇后原先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传闻,反倒没什么人再提了。
这个消息,文墨是从贺萌枝那儿听到的。
那日,太皇太后照例宣了几家的小姐进宫,唯独这位贺小姐说想着要见见皇后,遂有人领她来了咸安宫。
她见着文墨时,落落大方地见了个礼,面色稍有落寞,道:“娘娘,原先竟是萌枝小看了娘娘之能……”贺萌枝自从对皇帝怀了别样的心思后,越想越觉得皇后配不上皇帝,可直到听闻皇后这些事后,才对皇后有了改观。
文墨不知所以,自然满脸愕然。待弄明白贺萌枝话中所指之意,她心下就明白,这一切肯定是长青在暗地捣的鬼。
她瞬间红了脸,又说:“贺小姐谬赞,临夏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两人客套了会,贺萌枝这才说明来意,原来,她在皇帝所设唯一的一间女子学堂求学,想请皇后去讲学。
文墨窘迫万分,她实在是背不过这个虚名。所谓的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说得就是她这种半桶水之人,想当年,她做的那些诗,可是被牧秋先生戏称为“有童趣”。
文墨是曾想过要设帐开馆,可凭她如今的心境,是再也做不得学问了。
文墨终是推辞盛邀,贺萌枝怏怏不乐,只得告辞。
这日夜里,因长青身子还未痊愈,文墨便去了两仪殿。待见到皇帝,文墨依然没什么好脸色,长青疑惑不解,遂问她原因。
文墨便将今日贺萌枝所说的一五一十道来,末了,她叹道:“皇上,你这回可是要折煞臣妾了,徒担如此盛名,臣妾更是无颜行于世。”
长青哈哈大笑,他搂着文墨,在她耳边偷偷说了句话,复又捧腹笑得更欢了。文墨斜睨一眼,忍不住啐道:“真是被你坑苦了。”
长青认真点头:“是了,他们都要不得你这个当世第一,只有朕才能配得上你。”
小吵小闹了会,更深露重,两人已经预备着歇下了,小平子忽地在外头焦急通传,说是大殿下不见踪影。
两人睡意顿消,忙又宣人进来。
跟着小平子一道进来的,是赵忠海。自从景祐之乱平定后,皇帝便将他打发去做崇嘉殿的首领太监,其中深意,只有他主仆二人知晓了。
第 89 章
提到赵忠海,就不得不再提一次景祐之乱的引子——淑贵妃一案。
当年祁州城复,长青回宫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办法还文墨一个清白,毕竟文墨身上被他扣了个“指使奴仆杀人”的罪名,他遂当即责令宫正司复查淑贵妃溺毙一案。
那些人查来查去,最后结果是赵忠海熬不住整夜的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冤枉了皇后。如此之下,淑贵妃的死因却是再也无从究起,只能成为深宫诸多秘闻中的一桩悬案。
长青当下怒斥赵忠海对皇后的不忠不义,将他罚去打扫处,又罚了一年的俸银,以儆效尤。
因为贵妃去得不明不白,皇帝又伤心了好些时日。
偏巧有个不长眼的奴才,在皇帝面前顺嘴提到了贵妃,皇帝盛怒之下,便下令将此人仗毙,一时宫中人人自危。
此后,皇帝下旨,追封淑贵妃为皇贵妃,谥号“安荣惠顺端静皇贵妃凌氏”,又称自己思念过甚,忧伤成疾,严禁宫中再议任何皇贵妃之事。
而原先在崇嘉殿伺候的宫人,基本上都被撤个干净,至此,这深宫中再无人敢提皇贵妃名号,那个女人的痕迹,就这么轻易地被抹去了。
赵忠海在打扫处蹲了几个月,又被罚去打更处……那一年,皇宫的苦地方他基本上轮了一遍,这才到崇嘉殿做首领太监,伺候皇长子端华。
其实,文墨去崇嘉殿的次数不算少,可赵忠海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些,故而,今日,还真是他们这对旧主仆难得的照面。
文墨听到端华不见踪影的消息,已经是心急如焚,待再看到是赵忠海进来,脸上便隐隐含了些忧色。
她不自在地与旁边那人拉开些距离,而眼角的余光,却又管不住的往他身上瞟去。文墨这幅别扭的模样,逃不开长青的眼睛,他捞过文墨的手,轻轻捏了捏,欲让她安心。
长青先命人于皇宫内四处搜寻踪迹,尤其是几个无人的偏殿和御花园内,又派侍卫去安福门等几个出入皇城的宫门处问询,然后,携着文墨一道摆驾去了崇嘉殿。
崇嘉殿内,灯火通明,一片狼藉。
诸人见着皇帝来了,皆战战兢兢,乌泱泱跪倒一大片,当中不乏已经被吓哭了的,似乎项上人头已经不保。长青怒视了一圈,还是指着赵忠海,让他说明原委。
赵忠海先前在来路上已经说了个大概,这次他只得又细说一遍。
“禀皇上,殿下今儿个从南书房下了学,还是和往常一样,先去玉和宫找宁英公主,然后在回来的路上,殿下一时玩心起,说要捉迷藏,他跑得极快,跟着的奴才们腿脚不麻利,眨眼之间,就……”说到这儿,他就不敢再说了,忙俯身磕头认罪。
端华今年将将六岁,长青已请正五品翰林学士于坤城做其师傅,命其每日于南书房上课习业,很是辛苦。
于坤城乃是长乐年间的状元郎,人品学问兼优,只是性情太过耿直,故仕途上未有多大出路,一直任翰林院学士一职。
长青听了赵忠海此时的回话,自然不悦,他哼了一声,斥道:“是哪几个奴才跟丢的,自己下去领罚。”
满屋子跪着的人中,几人畏畏缩缩地膝行出来,皆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还得谢主隆恩。
文墨却没心思责罚人,她只是惦记着端华安危,听闻他之前去过宁英那儿,她便狐疑这是两个孩子的恶作剧,遂问:“可曾再去玉和宫找过了?”
赵忠海点头应道:“奴才派人去过了,公主已经歇下,玉和宫内未有殿下的踪影。”
这下子文墨也吃不准了,她扶着明间的门边,看着黑黝黝的院子,心中千头万绪,而一种很不安的情绪慢慢萦绕开来。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会不见了呢?这儿,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文墨一直绷着脸,面色肃然,长青知她心中担忧,于是踱步上前,想劝她回去坐会儿,不料,文墨却牵着他走到了院子里。
单独二人之下,她扯着长青的袖袍,低声问道:“皇上,可是你……”欲言又止,只因剩下的话她不敢说。末了,她被长青瞪得不自在了,低下头去,亦不敢再看他。
长青恼意丛生,他拂开文墨的手,压低声回道:“虎毒尚不食子,何况朕现在就只有他一个皇子……若朕突然撒手去了,还得指望他,不是?”
他说这话时,满脸悲戚,急火攻心之下,又是一阵压不住的重重咳嗽,咳到最后,长青面色涨得通红,只能手撑着那棵老槐才能堪堪稳住身形,样子极其难受。
文墨心下懊恼,也急红了眼,道:“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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