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犬王》第66章


“犬魂一缕荡悠悠,天地亦生愁。空天阔地何处去,东西狂漂流!”白歌打断了莫少华的话,声音中卷起一股悲壮豪气——
只见白歌单手撑地,突然从草地上跳了起来,端起酒杯对着坟茔大声念道,“来世仍为犬,为国一任刀砍头!”
“来世仍为犬,为国一任刀砍头……”莫少华扶着墓碑,睁大眼睛,跟着白歌念着。
“青梦几回眸,生亦悲秋,死亦悲秋,从军飞驰遍九州!”白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青梦几回眸,生亦悲秋,死亦悲秋,从军飞驰遍九州……”莫少华扶着墓碑缓缓站了起来,提起酒瓶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口。
“铜头铁尾玉兰蔻,忽闻吠声传霄汉,云中也做百犬头!”白歌大声念完,满眼是泪。
“啪”的一声,一个酒瓶摔在地面上,酒花溅到墓碑上。莫少华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粗着喉咙大喊,声音变得异常悲壮。
“铜头铁尾玉兰蔻,忽闻吠声传霄汉,云中也做百犬头!”
“哥!”莫少华念完,一把抱住了白歌,“我明白了,有句老话说得好,叫‘死得其所,快哉快哉!’风翼就是死得其所,它是为国家,为人民而牺牲的!”
“好兄弟!”白歌大喊,“你养了一只好犬!”
月亮悄悄升起来了,皎洁的月光下两个年轻军人紧紧相拥。
此刻,战歌正独自在以前住过的犬舍附近溜达。
它刚才在风翼的墓旁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静静凭吊死去的同族叔叔。
它看到主人和莫少华正在大声说话,不想打扰他们,悄悄走下山去。
在犬舍的一角,两只一个多月大的昆明犬挤在犬舍的铁栅栏前,好奇的看着这只体形巨大的前辈。
战歌注意到了这两个小家伙,它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祥,慢慢走到犬舍边上,低头轻轻舔了舔幼犬的小脑袋。
一只幼犬的鼻孔被战歌额头上长长的银毛碰了一下,忍不住打起了喷嚏,把战歌逗笑了,它怜爱地用鼻子拱拱小家伙的下巴,温暖湿润的琥珀眸子中满是关爱,战场上的杀气和威风此刻荡然无存。现在,它是一个长辈,任何长辈在面对晚辈时都会表现出慈祥和宽容的一面。战歌想起了当年,自己还是一只脏兮兮的小野狗时……
忽然,从旁边的犬舍中传来一声低吼。
战歌的耳朵转了转,抬起头来。
这声吼叫是那么熟悉。
战歌迈动脚步,轻轻走了过去。
一个黑影蜷缩着躺在犬舍里。
退役警犬藏獒咆哮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咆哮比三年前衰老多了。它的皮毛已经失去了光泽,钝化的牙齿露在嘴边,两只半睁半闭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战歌。现在的咆哮已经完全退出了战斗,驯导员赵楠每天陪它散步两次,陪它安度晚年。
这是谁啊?咆哮努力回忆着,怎么好像似曾相识。
战歌看着犬舍内日落西山般的咆哮,想着它当年咬断母狼后腿时的凛凛雄姿,心中百感交集。这是那只曾经不可一世的巨犬吗?漫长的时间和安逸的生活磨钝了它的牙齿,它的利爪,甚至它的精神。
啊,咆哮看到了那夜风中的银色毛发。面前这只威武雄壮的成年昆明犬,它的额头上有一缕银色毛发,是它吗?那只凶巴巴的小野狗,它,它咬死了自己的孩子啊。
咆哮费力地瞪大了眼睛,敌视地叫了一声,意思是说,你来做什么?
战歌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年迈的藏獒。
战歌以为自己会恨,会生气,会怒火冲天,因为这只巨犬曾经咬伤过自己的养母。可此刻它的心情却如湖水般平静,任何吼叫或谩骂,甚至攻击都唤不起它的一丝怨气。它想,即使这只和自己结下恩怨的犬现在扑过来咬自己,似乎都不会躲避或逃脱。
它心中充满的只是愧疚和悔恨,它知道自己曾咬死过藏獒的孩子。那是一种发泄和报复,小藏獒是无辜的受害者。
而藏獒咬伤母狼,则是职责和使命,因为它是一只警犬,必须服从命令。
战歌现在也是一只警犬,一只优秀的警犬,它更能理解警犬的心情。
它原谅了藏獒咆哮,却陷入深深地忏悔中。
忽然,战歌前腿收力,跪向地面。
这一跪,它心甘情愿。
咆哮愣住了,它没想到这只长大的昆明犬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它看着战歌轻轻垂下骄傲的头颅,向自己请罪。
咆哮真的老了,它的年龄在犬类中处于老年阶段,它像一个迟暮的英雄,过去的很多事情不愿再想起,因为回忆也是一种痛苦,倘若能善待眼前的犬,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顿时,三年来的积怨烟消云散。
咆哮仰起头,微微吠叫,意思是,起来吧,孩子,一切都过去了。
战歌缓缓从地上站起,抬头,看着咆哮,眼睛变成两颗湿润的黄琥珀。
突然,它仰起头,看着月亮,纵声长啸。
一群夜鸟扑拉着翅膀从犬舍上飞走了,月光下,飞鸟们的影子渐渐远去。
战歌的啸声悠扬嘹亮,像一首夜晚的安魂曲回荡在中队营区。
藏獒咆哮许久不叫了,现在它走到犬舍门口,隔着栅栏,仰头,两行泪水从干涩的眼窝中流出,它想叫,于是,它叫了。
“呜汪……”叫声分外悲壮,却流露着深深的欣慰之情。
顷刻,犬舍内所有的犬都叫了起来,长短不一。
一叫泯恩仇。
在白歌和陆芳菲的婚礼前夕,又一个奇迹出现了。
白歌和陆芳菲带着战歌特意去看望邱鹰,并给韩雪带去结婚请柬。韩雪现在轻松一些,特警基地给邱鹰配备了专门的生活护士,每月特批给邱鹰2000元的营养补助费。韩雪周末来到医院看护邱鹰,其他时间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工作和训练中去。今年她已经报考了国防大学作战指挥专业的研究生,准备参加年底的全国硕士统一考试。
韩雪欣慰地看着两人,蹲下腰摸摸战歌的大脑袋,拿出一个数码相机递给白歌,说,“咱们一起合个影吧。”
陆芳菲拍手叫好,白歌拿着照相机指挥她们站在病床两侧。
邱鹰消瘦的脸上,面容安详,双眼合拢,宛如熟睡。
战歌腹部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它蹲在床脚,不时眨眨眼睛,看着邱鹰,一副认真观察的样子,若有所思。
陆芳菲对它挥手,“来!过来!照相啦!”
忽然,战歌噌地一下,跳上了病床,张开嘴巴,伸出舌头轻轻舔邱鹰的脸。
病床剧烈颤抖着。
“呀!你怎么上来了!”韩雪伸手去拉战歌的前腿,“不许咬人啊!”
陆芳菲高声训斥,“又不听话,回去打屁股啦!”她刚要拉住战歌的脖子,突然战歌飞快地抖动身体,身上的毛纷纷飘起,从远处看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毛团,毛团的前面,还露着一点银光。一些毛发从它的身体上脱落下来,飘散在空中,惹得韩雪和陆芳菲打起了喷嚏。
白歌放下相机,想命令战歌下来。
没等他下令,战歌忽然高高仰头,胸口肌肉剧烈收缩,嘴巴大张:
“汪呜……”
一声又长又响的啸声从医院病房中拔地而起,冲向军区总医院的上空盘旋开来。战歌闭着眼睛,运足力气高声叫着。
声音太大了,韩雪和陆芳菲连忙堵住耳朵。白歌冲上去使劲拍了拍战歌的屁股,“你干什么?又要造反啊!这是医院,快闭嘴!”
战歌听到主人的命令,这才闭上嘴。
白歌揽住战歌的脖子和腰,想把这只足足重70公斤的犬王弄下床,“下来,别把床弄脏了。”
“干什么呢?叫什么?”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群年轻的护士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刚进门就质问,“叫什么?这是医院知道吗?需要安静!”
白歌刚想说对不起,那护士就看到病床上的站着一只不怒自威的巨犬,鲜红的长舌从锲子形的嘴巴中伸出来,两只玻璃球似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自己。
“啊!狼啊!”,小护士吓得尖叫起来。
这名小护士当场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后面的几个护士抱住她,一起尖叫着,稀里哗啦全跑出去了。
“这不是狼,这是警犬。”白歌还想解释,那群护士已经跑没影了。战歌索然无味地看了门口一眼,慢慢从床上跳下,拖在又黑又粗的尾巴,坐回到床脚。
“啊!”又是一声尖叫。
白歌和韩雪都吓了一跳,叫声是从两人中间发出的。
陆芳菲指着病床,手臂颤抖着,“你们看,他……”
韩雪和白歌的目光双双投向病床。
邱鹰的脸上,一双黑眸子上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床脚的战歌。
第151节
子夜。月冷虫鸣。
红烛飘摇,大红的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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