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相妻》第156章


杜冉琴跳上一个暗卫的肩膀,一闪也出了这鬼地方。
将人从法宏寺劫走,转入独孤家密坛,这老者才终于开了口。
“你竟然屈从了鬼谷,是言之涟派你来抓我吗?”
“不,只是我个人意愿。她应当还没确定你的下落,不过把你交给言之涟也是迟早的。只是,有件事我得先弄明白,独孤榕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侯君集身上是不是中了邪毒,那东西是不是你下的?”
“哈哈,我?我岂会管那些!哈哈,没料到,没料到我独孤家这一任族长竟然与鬼谷交好,哈哈!十年啊,十年苦心经营,竟然一场空!”
“你说清楚!怎可能与你无关!”
“独孤榕和侯君集身上的毒,全是那蛇蝎毒妇所下,与我无关!当年是我一时意乱情迷,鬼迷心窍,见到冒昧的言之涟,动了色心,趁着她受伤,将她欺辱,让她怀下榕儿。她虽开始不愿,后来却也嫁给了我,我本以为,一切就这么顺利过下去……
谁知,她不过是为了骗取我信任,对我怀恨在心,寓意毁掉独孤家来报复我。而榕儿,便是她害死的第一人。
她没料到,我看出了榕儿死因蹊跷,从而诈死。见我已死,才放了独孤家一条生路……而今,只怕她已经查到我下落……
我这十年,潜心研究,终于研制出了能克制无忧药性的毒物,只是这东西需要蛊王来完善,因而我才费尽心思要做族长。谁知,竟然被你这黄口小儿给拦住!居然、居然被你给毁了这机会!
你可知,如果言之涟她决意要毁我独孤家?你枉为我独孤家儿女!”
“原来如此……念在尊长你险些气得背过气儿去,我就勉为其难相信你。不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的目的是言之涟,其他人我不感兴趣。独孤家只要有我在,一时半刻毁不了,鬼谷谷主言之清是我师父,这么说你可会安心?”
“我凭什么信你!”
“很快……你就可以知道……”杜冉琴苦涩一笑,低语道。
她话音刚落,便听守卫来报:
“禀族长,言之涟带到。”
杜冉琴点了点头,蓦然看着独孤恒因“言之涟”这三个字而吓得浑身发抖,径自从玉座上走下,起身去迎接她的贵客。独孤恒,惹上什么人不好,竟然惹上鬼谷的女人。
一头银发映入眼帘,一个美貌绝伦的妇人出现在她面前,张口却是老妪的声音,这声音正是她在石丘听过的。
“杜娘,好久不见。”
“原来前辈竟是此等美貌,怎的竟平日扮成那种模样?”
“容貌美丑本是皮下白骨,鬼谷言家人不老容颜并非我所愿。杜冉琴,你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第一八二章 缝心
“前辈想找的人,就在这里,而杜娘也想同前辈做比买卖,不知道前辈答不答应?”
言之涟眼神一瞟瑟缩在中央颤抖不已的老匹夫,勾唇一笑,倒是不犹豫:
“能让我亲手杀了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独孤琴!你这独孤家的逆子!”独孤恒中了无忧,一丝力气也用不上,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见杜冉琴竟然将他的命拿来买卖,恨得直哆嗦。
“杜娘要前辈心中的蛊王丝,不知前辈可肯割爱。”
“大胆!你这狂妄小儿,竟敢口出狂言?我是念在与你几面之缘的份上,念在你和房公为边疆百姓所谋福利不少的份上,才说愿意与你做个买卖,可你竟敢如此不知好歹!你区区一届独孤家的晚辈,也敢如此对我不敬!”
“前辈,这蛊王丝,是我想要没错。不过,师父言之清,他也参与其中。如果前辈在这儿动手,不会讨便宜。前辈,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不如就答应吧。”
“你说什么!之清他竟然与你合流?究竟是什么人、患了什么病,非要我心口的蛊王丝,还劳得鬼谷与独孤家合力相助?!”
“不瞒前辈,是我夫君,前辈也见过。”
“你夫君?你当日说是门下省魏侍中……”
“咦?双乎日竟然没跟前辈提起么?不是,我夫君前辈你也见过,是现今尚书左仆射,当时中书省尚书,邢国公房乔。”
“是他?!呵,难怪,他靠近乌勒吉多半也是为了那兵图?”
“是,不过最后兵图是我盗走的。从双乎日那儿取来的。与夫君无关。前辈,我无论如何都要救我夫君,还请前辈谅解。”
“杜娘。你要的是我的心,你叫我怎么谅解?出手吧。既然言之清也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能狠下心,对他亲姑姑下手!”
杜冉琴默默一叹,走上前,苦涩一笑道:
“前辈,他不在这儿。我之所以敢这般造次,是因为……令外孙,双乎日亲王。你来这儿时,独孤家天英门八方舵主和独孤家十二暗卫。已经将贵宅包抄,就等我的指令。如果今日日薄西山,我还没发令,双乎日和乌勒吉,也许就见不得明日的曙光了。现在这独孤家总坛之中。一个高手都没有,全是些打杂的,我虽然有些毒物护身,也入不了前辈的法眼。不过赌一次而已。
这把匕首沁了师父调制的僵毒,刺入体中。便安乐而亡。现在给前辈递上,前辈自己选吧。”
“哈!杜冉琴,当初我真小看了你!你不怕我劫持了你,去恐吓独孤家收兵?”
“不怕,我已经下了令,如果我被劫持,就连我一起杀。而后就算计划失败。等我、双乎日、乌勒吉全都死了,师父自然会替我来取前辈的心。前辈选一条路吧。”
言之涟倒是目无惧色,并没回话,袖中抽出三根毒针,扬手打入独孤恒气海穴,一掌拍下,让他当即脑浆迸裂而忘!猩红的血迹弥漫总坛,玉座之上,污血浸染,冒着腾腾白烟。独孤恒的尸首,宛若火烧,迅捷干涸入干尸,万分恐怖。
这就是得罪了鬼谷的女人的下场。
一阵强烈的恶心泛上,杜冉琴拼命捂住嘴,定下神,以防自己失控吐出来。明明没有中毒,手脚却像是被施了“无忧”一般,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胸中心脏狂跳,久久不能平静。
“杜冉琴,我答应你,此生老妪已然无憾,愿你如约放过双乎日和乌勒吉。”
言之涟果然是个信守承诺又干脆利落的个性,毫不贪生恋活,扬手举起毒匕,刺入腹腔,及踝的银发披散而下,将她的身体裹住,她像是雕塑一般,跪坐着,缓缓阖上眼睛,一张美丽的容颜渐渐失去了笑意。
杜冉琴顾不得恶心,冲上前将她的尸首抱住,泪痕布满脸庞,嗓子像是卡住了刺,苦涩不已。
“传令下去!天英门八方舵主及独孤家十二暗卫,鸣金收兵,回坛待命!再就是,这坛中尸首……虽生前罪孽深重,念其为我独孤家一员,入棺送法宏寺祈福超度,而后并入我先祖祖坟。”
杜冉琴抱着言之涟的尸首,送入密坛深处的石室,言之清已经等在这里。
她刚刚说了谎,如果言之涟不自尽,只怕言之清压根就不会放她离开这里,甚至她还怕言之清最后反悔,冲出来自行了解一切,将罪孽拖到自己身上。
石室是按照言之清的吩咐修整过的,石室内有一张冰床,四壁皆为冰雕,控制着室温。房乔已然被言之清点了睡穴,昏迷过去,躺在中央的冰床之上,紧紧闭着眼眸。
“师父,我把她带来了。”
言之清抬头瞟了一下两张熟悉的容颜,并没多言,上前接过言之涟的尸首,将她也放在冰床之上。闭目浅颂了一遍往生咒,便解开了房乔胸口的衣襟。
“男女有别,虽我是医者,然她毕竟是我姑母。杜娘,这把匕首给你,你将她胸口的衣襟解开,照我教给你的法子,在左胸破开一个三寸长的口子。”
杜冉琴接过冰凉的匕首,深吸一口气,遏止住恐惧,将言之涟的胸前清理干净,毫不退缩,果断一刀搁下,就像是她日日夜夜演练的一模一样,一丝一毫不差,割开一道三寸长口。
言之清手中匕首一转,往冰床上一滑,刻出两根冰针,又取出一壶弥漫着桃花香气的药酒,洒在房乔胸口,快速用匕首将他胸腔剖开,伸手将一根冰针刺入言之涟胸前的三寸伤口上,一瞬见又抽出,只见这冰针上已经萦绕了细细一层晶莹剔透的密线,他将另一根冰针没入房乔心口,手若幻影,飞速穿梭,不过一瞬便纤指一绕,仿若系上了绳结,将这一根冰针,也打入了房乔胸中!
“杜娘!快!”
就在这时,杜冉琴接到了指令,毫不犹豫取来火烤好的绣针,穿了另一种蛊线,递给了言之清。言之清迅捷将房乔胸口破开的口子用线缝好,过去约莫一刻钟,才松开紧皱的眉头,疏了口气。
“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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