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第24章

小号就没人知道是谁，所以他们乐此不疲，一遍遍的说出最恶毒的话来诅咒，甚至波及他的家人，甚至祝他“立刻暴毙”。
一场几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充斥着最大恶毒的肆意狂欢。
其实方屿一直看的很开，也没有太过在意网上的一些风言风语。进娱乐圈的这些年，他也习惯了收拾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不开心了过不去了，在心上挖个坑扔进去，再耐心把土填好，就当做没发生过。
他以前觉得，只要自己认真对待每一次工作每一场戏每一个角色，做好演员的本分，每一个角色都是用心去演的，每一场戏都要求自己做到极限，这些努力只要做了总会被大家看到的，总会被理解的。
可是并没有。
现实当然不想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就算他再努力，也不会被所有人喜欢。后来他想明白了这些，便想求一个问心无愧，他知道自己不是科班出身，底子不够好，所以一直都在用心打磨演技，打戏配音能自己上就自己上，不敢浮躁不敢敷衍，不再为偶尔的骂声难过，只当成督促自己更努力的鞭策。
但今天，他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影响了。
祁齐敲门来喊他出去玩时，，方屿觉得自己好像盛夏天时浑身泡在冰水里，或许一下子不觉得多难忍，可时间稍长，连骨头筋脉都透着寒气，冻得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祁齐是全没想到方屿的心情，毕竟以前，方屿是不怎么把网络上的言论放在心上的。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方屿着了凉：“怎么了屿哥？晚上空调开太低了？怎么突然打冷颤？你可要盖好被子呀，这大冬天的你可要休息保暖啊，万一冷了病了秦姐可要骂死我了，也别偷溜着去玩了，外面冷的不行，要不去医院看看？或者我给你拿点药？我那儿备着感冒灵呢……”方屿打断他：“我没事，你自己出去玩吧，我睡一觉就好了。”说完不由分说把祁齐推了出去。
他不想把负面的情绪带给身边的人，特别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和烦躁，也没有人应该和他一起承受这种压力，可是如果祁齐再不出去，他怕自己忍不住。
就算有时人身攻击他能视而不见，就当是场凄风冷雨，吹完了，下完了也就算了。可明明《过客》也是他那么用心的作品，明明他确实为了这个角色付出过这么多的心血，可是如今电影还未上映，就好像所有人都看过了，所有人都能来骂他，面瘫没演技，滥用替身，不敬业。
更让人难过的是，这部电影是所有主创人员的心血，是他们团队那么些日子努力的成果，可是还没和真正期待它的观众见面，就已经因为他一个人，被骂成了大烂片。
方屿没办法让自己不难过。
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做点别的，哪怕是去跟电影的其他主创说声抱歉，也比毫无行动的强。可是他像疯了一样刷着微博，自虐的一遍一遍看着人穷尽恶毒的骂自己。
好像周身的冰水里又被扔进了几块冰，很冷。
冷到方屿觉得，自己像被被封进琥珀里的小虫子，周身冻着一整块冰，血液都冷了下来，他连一点动动手脚的力气都没了。
没力气，有点想睡。
可是躺下了，根本睡不着。
想找个人说点什么，可是不能说。
他能告诉谁呢？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为了这件事忙了那么久却无能为力，谁的心情也没多明朗，他不想再去添坏心情。
杨叔叔知道了会担心，不能说。
曲恕……曲恕那么忙，不要烦他了，而且这么狼狈的时候，真是不想让他看到。
所有的抑郁难过都只能自己吞。
曲恕打电话来，也只能跟他说“一切顺利，工作完了就回去。”
第36章　我见过了他，我可以永坠阎罗也不遗憾。
“你这傻瓜，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
方屿自知理亏，试图解释：“你最近不是特别忙嘛，我怕打扰你……”
曲恕面无表情的把他拨开，打电话，
“嗯，是我。”
“上午秘书告诉我，缅北送来了一块好翡翠，我就想起您上次在我这儿夸过我桌上那块，可惜那是我妈拿来的，我实在不好割爱，我看这次送来的这块水头更好，这不是赶紧想着您么。”
“还真有件小事想麻烦您。”
“资本控制舆论是不应该，但这次事出有因，您可得给我这个面子。”
“成，您的话我还不信么，我就安心等结果了。”
那边不知又说了什么，曲恕沉沉笑起来，
“搁心上疼着的人，让些不三不四的给骂了，您能忍？。”
说罢直接掐了电话。也不看方屿，转手打给秘书：“我跟新浪那边负责无线业务的李总打过招呼了，你盯一下，给网宣那边打个招呼，把这事处理好。”
“什么程度？你觉得我能满意的程度。”
挂了电话，方屿忙凑上去装可怜，“哥，我错了，你别气了……”
曲恕跟方屿是气不久的，方屿一认错，他就想揉他。可又实在气不过方屿有事竟不告诉他，前几天他仗着人不在B市，赶上年底，他也忙的天昏地暗，天天在电话里装没事，说工作一切顺利，过两天就回来。要不是他今天午休无意间听到几个女员工在讨论这件事，他估计压根不会知道方屿正站在怎样的腥风血雨里。
而且，曲恕心想，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告诉我，方小屿，你跟我还绷着，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十七年前你跑到我面前问我为什么要资助你们，还能有比那个时候更狼狈的么？如今你光芒万丈，优秀到招人嫉妒想整你，你个傻子，还敢跟我见外，还打算瞒着我！
曲恕越想越气，手里的报表完全看不进去，还被他不小心扯坏了两页。
方屿偷偷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出了一点泪花噙在眼里，凑到曲恕面前可怜兮兮的喊他，“哥……”喊完也不说别的，就咬着下唇看着他，用力的唇色都发白了。
曲恕见不得他眼里水光，忙仍开报表，把他拉到怀里解救了被咬住的下唇，“觉得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了？还敢骗我说一切都顺利！”训完尤不解气，上手想掐他脸一把，可对着那么喜欢的五官，还是没舍得用力，只似揉似摸的给了他一下，叹道：“娱乐圈有娱乐圈的规则，但资本有资本的玩法，什么全网黑，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瞎蹦哒罢了，在你们公司看来无解只能等着它自己过去，于我就是一通电话一场酒局的事。”
说完还怕方屿挂心，又苦口婆心的解释：“要是别的事也就罢了，我也不是非要你事无巨细都跟我报备，只是网络暴力还有致人抑郁自杀的先例，你不告诉我，让我怎么放心？我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宝贝，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
方屿把头埋进曲恕怀里，没说话。
其实方屿一直看的很开，也没有太过在意网上的一些风言风语。进娱乐圈的这些年，他早习惯了收拾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不开心了过不去了，在心上挖个坑扔进去，再耐心把土填好，就当做没发生过。作为演员，他自问每一个角色都是用心去演的，每一场戏都要求自己做到极限，他知道不是科班出身，底子不够好，所以一直都在用心打磨演技，打戏配音能自己上就自己上，不敢浮躁不敢敷衍。进圈的七年，做的唯一一件能被diss的事，就是当初为了曲恕“自荐枕席”。
可是在内心强大的人，也无法拒绝被人温柔以待的珍惜。
他真的喜欢我，他真的爱我。方屿闭着眼，用力环紧曲恕的腰，我自己都没在意的事，他都替我考虑了担忧了解决了，然后因为我没在有事的第一时间告诉他而生气。
除了真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怎么能做到这样？
曲恕说“我爱你并且想要一直爱你”，说“我要以跟你共度余生为前提重新定位我们的关系”，方屿信，只是没信心。
他身边的人，都担心曲恕不够坚定，担心他投入太过万一分手太伤情。
连他自己，都没有太多真实感，他只是太爱他，太想靠近他，太想拥抱他，所以心甘情愿做好了所有准备——如果他要他，就和他共度余生，如果他反悔，他也准备好了粉身碎骨。
他甚至是满心欢喜的——于他，任何一个接近神的机会都是恩赐。
说什么，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注】那可是曲恕，我见过了他，我可以永坠阎罗。
止不住的眼泪挤出紧闭的眼睑浸湿了曲恕胸前的衣料，方屿心想我应该笑一笑，可眼腺仿佛突然有了自主意识，枉顾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