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天下》第652章


念福无语的走开了。好吧,俩儿子都有人教了,她没用了。
可她却不知,在她转身离开之后,祝四霖眼中流露出的一抹黯然,还有决然。
本以为不去做饭就没了事,没想到卓日烈还是来了破园作客。
王粲一脸尴尬,这位爷只说要他带着到京城微服逛逛,可跑到这儿来了,难道能不带人进去?
欧阳康倒是十分体谅他的处境,大大方方把客人迎了进来。
卓日烈不仅参观了他们家的房子,还对苏澄表示了一番深深的仰慕之情,想见上一面。只苏澄却是不给半点面子。直接隔着窗户说他身有残疾,自惭形秽,不便见客。
反正他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更兼无官无职。不愿意见人谁也没办法。更何况,他屋里还有一只小薯仔在鬼哭狼嚎,作不得假。
卓日烈只得摸摸鼻子,讪讪的表示,“到底我等凡夫俗子,入不了先生法眼。”
欧阳康大度的替他解了个围,“这个点是我儿子要洗澡的时间,只有我家先生治得住他,实在来得不巧了。”
卓日烈心说你确定这不是在补刀?堂堂男子,为了带孩子。没空见他,这还不如自惭形秽。
不过卓日烈也不是泛泛之辈,就算是受到这样的冷遇,还能谈笑风生的跟欧阳康谈天说地,甚至欣赏了一回那副破园名士图。
只是最后。他才状似不经意的说起,“近来倒也怪了,有人说草原藏着什么宝藏,引来不少人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谣言。”
王粲听不大懂,可欧阳康却是瞬间明白了。
这是卓格贼心不死,还在挖宝?那用他媳妇的话来说。这智商可真有点让人捉急。
不过卓日烈又模棱两可的说了句,“或许这是真的,也未为可知。”
欧阳康心道,这又是啥意思?难道这谣言还有点影儿,或者是他故意煽的风点的火?
可卓日烈最后道,“不过我这人还是信奉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如今我们草原跟大梁交好,我也想让百姓们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不再有杀戮征伐。”
这话倒有点意思了。
不过他跟自己说,是什么意思呢?象他一个没有实权的郡马,难道还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
而且。卓日烈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吗?
等人走了,苏澄才道,“就是没有实权的人,才容易左右皇上的决定。此人鸿图大略,能屈能伸,他想的应该不是十年二十年的成就,而是名垂千古。”
念福觉得,“那这样也不错啊,不管为什么,只要他不想打仗,那老百姓就有安生日子过。”
苏澄甩个小白眼,“妇人之仁!那难道等他强大了,再来打我们?”
念福不能赞同,“人家为什么不能强大?就好比两家邻居,你家发达了,我家自然也会想着赚钱。只要我不去抢你家东西就够了,你不能因为我有一天可能会来抢你,就先出手打我,或者打断我的财路,让我一直穷下去,这不是强盗逻辑吗?”
难得一回的,苏澄被她说住了。半天只能道,“这些朝政大事,不一样的。”
念福耸肩,“这种时候,男人不是应该再说一句,你们女人不懂吗?”
苏澄微黑了脸,他这是被毒舌了?
念福倒似乎颇有谈兴,“先生是明白人,这朝政大事中有多少是为国为民,又有多少只是为了满足你们男人想要名垂千古,建功立业的虚荣心?”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想要功成名就,有什么不对?”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所谓的功成名就,成就的永远是少数人,而为此牺牲的老百姓,有谁记得他们的名字?”
欧阳康瞧着不好,忙道,“先生,她怀着身孕呢,脑子不好使,出言无状,您不要见怪。”
一面又把使劲冲他翻白眼的媳妇拖走了,“你我不思进取就够了,别再想让别人跟我们一样。”
念福本想跟他争几句,想想忽又觉没意思。这世上永远都有平凡人,也有野心家,她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做好自己。
倒是随后苏澄想了很久,甚至有些隐忧。徒媳这胎,不会怀个隐士高人吧?最怕是什么高僧转世了,否则这样看破红尘可怎么办?
***
白薯:我要有弟弟了?还是个光头?那还有什么玩头?怎么揪他小辫子?
旺财:没辫子也就算了,他要是不吃肉不啃骨头,我们哪还有共同追求?
芋头:……
正文 第563章 我有一只小辫子
兴隆店。
一处不大不小的普通市镇,这日正值端午,许多人家都跑到邻县的河上去看一年一度的赛龙舟,只有出不得门的老弱妇孺才会留下。
一户在当地还不错的青砖院落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热情的问,“三嫂,你真的不跟我们去吗?咱们这乡下没什么热闹,这样难得的盛会,要错过了可得等一年呢。”
旁边一个妇人半讥半讽的道,“你三嫂可是在京城住惯的,哪里瞧得起咱们乡下这些不入流的玩意?”
那个被称作三嫂的妇人也不见气,只淡淡赔笑,“二嫂说笑了,我不去是因为相公昨儿说想知道蛋黄月饼是个什么味儿,我想做几个试试。若是得了,晚上也给大家尝尝。”
小姑娘半是羡慕半是赞叹的道,“三嫂你对三哥真好,他想吃什么弄什么,你总是帮他。”
“能不好么?”那二嫂还想说些什么,却给另一位厚道些的年长妇人打断了,“那就让三弟妹留下吧,小莹姐儿,牵着你姑姑。”
一个才三四岁的小女孩,上前牵着那小姑娘往外走了,二嫂撇着嘴,也跟在了后面。
三嫂望着大嫂感激的一笑,转身回房。手却不自觉的,悄悄搭上自己的小腹。
只是才进里屋,却给人一把捂住了嘴,她吓了一跳。
“别叫,是我。”男人放开了她,贺奉娘定睛一看,却是哥哥贺淳。
“哥,你怎么来了?”她压低了声音,赶紧关了门。
贺淳脸上颇多风霜之色,眼神也透着股狼狈,“爹爹出事后,让人给我递了消息,我就跑了。一路辗转。好不容易才到了你这儿。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家里出事,也连累了你吧?”
贺奉娘摇了摇头。“二嫂那人就这样,没什么的。这里毕竟离京城远,公公虽是爹的同窗,到底没什么功名,受的连累小。倒是家里情形究竟如何了?我也不敢十分打听,怎么好端端的,就抄了呢?”
贺淳有些欲言又止,忽地问道,“妹夫如今是在军中当差吧?手下能有多少人?”
贺奉娘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哥你可不要乱来啊?”
贺淳皱眉。眼神闪烁几下,才道,“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他的,只不过。想让他送我离开。”
“那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可你也知道,我如今没有路引,一路东躲西藏的,实在不便。”
“那你为什么不去投案自首呢?皇上虽然抄了我们家,可并没有责怪爹呀,只是那几个乡下叔伯仗势欺人才惹的祸……”
“八娘!”贺淳颇有些不耐烦的把她打断,“你不会天真到这个地步吧?你也不想想。当年你吃的穿的用的戴的,靠爹的俸禄,怎么可能供得起?”
贺奉娘脸色一白,“那你是说,爹的那些罪名是真的?”
贺淳道,“爹做这些。也全是为了我们。”
静默一时,贺奉娘忽地把自己的箱子打开,挑出贵重首饰和银票来,打了一个包袱给他,“哥。这些全给你,你拿着走吧,逃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贺淳把那些东西一把全摔在了地上,眼神忽地凌厉起来,“你是怕被牵连,对吗?真是枉费爹白疼了你那么多年!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我是要上京城,我要想法子去救爹娘,你帮不帮?”
贺奉娘沉默了半晌,蹲下身子,把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捡了起来,装进包袱里。
然后,看着贺淳,一字一句的问,“当年,是不是爹布下的圈套,让我把嘉善郡主引去看荷花的?”
贺淳一下子静了。
贺奉娘素着脸,乌黑的眸子一片沉静,“我是天真,可我不是傻子。有些事,当时不明白,过后不明白,过了这么些年,终归会想明白。爹是很疼我,可我身为一个女儿,也为他付出了最大的代价!”
她的语气又平静下来,可声音里却含着无法言说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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