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蕉的养护方法》第17章


谢霖桌上的手动了动。但最终蜷成了拳头,他声音闷闷的:“嗯。”然后仿佛没话找话一样:“你身体好点了没有?”
柳南蕉说好了,都没事了。
半晌,他听见谢霖犹豫的声音:“有时候我挺担心……算了……你,你对自己好一点儿……”后半句有点哑,似乎是喉咙被什么堵住了。
柳南蕉抬头,看到谢霖的眼神,又慌忙转开头:“你自己才是吧,有不舒服要早点看医生……”
谢霖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这一去就是好半天。服务生过来,说店要打烊了。柳南蕉想结账,对方说和他同桌的客人方才结过了。柳南蕉觉得不对劲,匆匆去洗手间找谢霖。叫了好几声,才听见那人闷闷的应声。过了一会儿,他看见谢霖出来,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咬牙忍痛的神色:“我好像……得回医院一趟……”
柳南蕉问他是不是又疼了。谢霖不说话,走得飞快。
回到急诊那边,把情况和医生讲了。原来是解手的时候突然无法排尿。医生的口气倒是蛮轻松,啊呀,这个就是结石把尿道堵住了,住院吧。
柳南蕉看见谢霖的神色,也跟着着急起来:“不是说能排出来的么?”
“这个不保准。小一点的能排出来,大一点的容易卡住。住院吧,正好也好好检查一下。”
“那现在怎么办?”柳南蕉问到。
医生给他们开了个条子,让去住院处泌尿外科找接收的大夫。
谢霖神色有点消沉。柳南蕉安慰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医生也说了是小病,不要紧的。”谢霖没说话,柳南蕉的心也跟着低落下去。生病确实是很难受的事。
接诊的是个四十多岁女医生,看见谢霖倒是挺平静的。她把实习的小医生都叫过来,现场演示如何给病人插导尿管。人在医院里是没有尊严可言的,柳南蕉有些不忍心地想要走开,却被谢霖一把拽住了衣襟。
女医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面动作一面语气平平地说:“这个病人的生殖器发育十分标准。可以作为非常典型的手术参考记录……今天先挂尿袋住院,明天检查,没问题的话,后天或者大后天安排手术。”
手术两个字差点让谢霖弹起来:“能不能不手术……”
“不能。”医生平静地说:”微创,下膀胱镜,钬激光碎石。如果你没有其他泌尿系统疾病的话,成功率基本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行了。床位还有没有了?”
谢霖很快被带去病房。十人的大病房,空地上都是陪护床,躺满了病人家属。柳南蕉帮他把手续办完,领了病号服和新被褥过来。换上条纹服,谢霖变成了病人。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酒店开会。柳南蕉想到这些,禁不住有些感慨。
大半夜的也做不了什么,一切只能等明天。谢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生怕他离开。柳南蕉说我不走,我去租个床。明天反正也是周末。租好了床就在谢霖身边躺下来。行军床不舒服,但他确实困了。短时间内住了两次院,很大程度上消耗了柳南蕉的精力,他自己也还没恢复好。睡梦来得很快。梦里有人往他身上放东西,很快被子就变得暖和起来。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身上沉甸甸的,租来的被子上还有一层,是谢霖的大衣。柳南蕉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谢霖正坐在床上看他:“买了早饭,吃点儿吧?”
柳南蕉感到十分过意不去,本来是应该他来照顾谢霖的。陪护床很快被收走了。谢霖要空腹等检查,所以只是看着柳南蕉吃。很快有一大帮人过来,他们叫谢霖小谢先生。柳南蕉明白过来,谢霖已经联系了家里。
他们簇拥着谢霖换了高级病房,熟练的护工很快到位。护士来催促谢霖去做检查。柳南蕉踌躇了片刻:“那我回去了。”
谢霖欲言又止。柳南蕉想了想:“有时间的话……再过来看你。”
谢霖点了点头,有点勉强的那种。
柳南蕉推门出去。走出了挺远想起自己好像把手机落在病房了,于是又往回走。进门前听见谢霖冷冷的声音:“……谁让你们带这么多人过来的,留一个护工,余下的都回去。”
“您父亲说……”
“小手术而已。都回去都回去。乱糟糟的。”很不耐烦的声音。
柳南蕉敲了敲门,谢霖看到他,一下子就靠回了病床上。方才的中气也没了,声音惨兮兮的:“你……你怎么回来了?”
柳南蕉说手机落下了,回来拿。你好好休息。
谢霖失望地低下头。
柳南蕉又出去了。等电梯的时候,他想起谢霖那个一秒变身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回家睡了一觉,睁眼已经是下午了。有一些工作邮件,催得挺急。柳南蕉叫了外卖,一边吃一边看资料。他最近病假了两次,落下不少工作。同事不说,但他知道他们是反感这些的。研究室人数有限,少一个人,别人就要分摊更多的工作。只是这一次他没什么负罪感,因为责任不在他自己。
道理是很清楚,但工作不会自己完成。柳南蕉在还债里度过了星期六的晚上和大半个星期天。谢霖的微信是晚饭时发过来的,小心翼翼地问他在做什么。柳南蕉突然想起自己答应有空要去看他。这真是奇怪极了,谢霖身边明明有那么多人,自己就算过去也属于多此一举。但他还是觉得应该过去,讲不出理由。
他叹了口气,起身去穿拿外套,觉得自己正在往一个很危险的方向滑落。
出乎意料,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工,见有客人,便很识趣地出去了。谢霖躺在床上,脸上有点发白。见柳南蕉过来,飞快地坐起来,表情硬邦邦的,似乎在强忍什么。柳南蕉把水果放在床头,问他怎么了。谢霖说刚做完清肠。柳南蕉大概知道一点,很是同情地看着他。
护士推门进来:“谢霖?”
谢霖应了一声。
“裤子脱了,备皮。”
谢霖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表情顿时十分精彩:“我自己来……”
护士似乎见多了这样的病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快点!”又喊柳南蕉:“家属过来,把术前须知仔细看一下。”
谢霖还在那里磨蹭,护士威胁道:“别乱动,乱动刮破了可是你自己遭罪。”
柳南蕉拿着术前须知单琢磨了一会儿,终究耐不住好奇,偷偷抬眼看谢霖。
谢霖脸色臭极了,不停想抬起上身看自己。结果每次都被护士呵斥躺好。最后那里的草地变得光秃秃的,谢霖最后看了一眼,生无可恋地躺住不动了。护士凉飕飕地说:“你这儿发育得这么好,几根毛又什么好心疼的,又不是剃了就不长了。”
柳南蕉脸色发红地看了片刻,扭过头去,拼命忍笑。他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下面一直光溜溜的,现在谢霖和他一样了。那根宝贝没精打采地瑟缩着,和谢霖本人透出一模一样的可怜巴巴。
但那是凶器。曾经劈开他,在他身体里肆虐。笑容消失了,因为痛楚从记忆里浮了上来。
谢霖放下遮脸的手,看到柳南蕉的表情,眼里闪过不安:“你……”
柳南蕉把术前须知放到他床头:“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走廊传来脚步声,一众人推门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身材高大,和谢霖面容有七八分相像。
谢霖不情愿地叫了声爸。柳南蕉没说话,匆匆往外走。身后隐约传来谢霖叫他的声音,他也没顾得上理会。
周一上班,不知怎么有点心神不宁。数据弄错了一个,全盘返工重做。犹豫着要不要问问谢霖手术怎么样了,又想术后大概不能随便乱动,最终也没问。结果到了晚上,谢霖的信息主动发了来,说手术做完了,医生说挺成功的。
文字上看不出情绪。柳南蕉想说那你好好休息,又想自己似乎每一次都是在说这四个字,怕谢霖觉得敷衍。于是问他,麻药过没过,难不难受。
那边停顿了片刻,一张照片发过来,是冲洗袋,里面是粉红色的血水。谢霖说麻药过了,真疼。
柳南蕉安慰他,说生病就是这样。又问了些别的。谢霖运气很好,肾里的结石一共只有两颗,这次都排干净了。趁着住院,顺便也做了全面体检,他代谢功能没有问题,长结石纯属是因为生活习惯不好——谢霖不爱喝水。
柳南蕉想起自己还没还谢霖钱,谢霖一开始的医药费也是自己垫的。不知不觉就夹缠不清了。
谢霖的信息是一堆一堆发的,说生病真难受。他上次生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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