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素如菊(女尊)》第58章


忽然,僵硬的身体微动了动,李然蓦然抬头,双目眯起,似是想起了什么,飞快地起身收拾东西……
——天!快两个月了,三妹那竟是没有收到任何银钱和自己的消息……该死的!也不知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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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无星无月。
将军府的花园里,同一座凉亭,同一副石桌凳,却只有一人于黑暗中静静独酌。
“人走了?”旁边的小径上,走来一位男子,听声音很是温雅悦耳,带着一种宽和与抚慰人心的力量。他的步伐不疾不徐,似是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连黑暗都不能阻挡他顺利地靠近李慕可,摸索着拿下女人手里的酒杯,放在鼻端轻轻一嗅,道,“三十年的女儿红,可不是被妻主这么糟蹋的。”
李慕可轻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将身体一大半重量交给男人:“你怎么找来了?”
“半夜醒来,不见自家妻主,不该起来找上一找吗?”男子放下酒杯,手指在女人太阳穴上轻轻按摩,“明明是最心软不过的一个人,为何总喜欢唱那黑脸?”
“没有姐姐,便没有今日的我。”李慕可的语气平静无波,但不难听出其中蕴含的深切孺慕,“虽说她待我的好,其间究竟隐藏了多少愧疚与赎罪,谁也说不清……但从小失怙、无人陪伴的我,有这么个优秀的姐姐疼宠怜爱,一直是我最骄傲的一件事。而且,若不是姐姐一直与年幼的我同吃同寝,难说我已经被那男人害死过多少回了……”似是要将心中隐藏压抑的情感释放,李慕可闭目倾诉,点点滴滴都是些她还记得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是当时贫瘠生命里难得的宝物。
“……听说那邹衍是风来镇声名狼藉的混混无赖,我自是要替姐姐试她一试……”
“……圣上似有意扶持赵凌上台与我们李家相抗衡,娘却突然这副模样,如今李家式微,完全落于下风……墙倒众人推,为求自保,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谋划了这次刺杀,圣上惩罚了这次负责护卫事宜的赵凌,暂时遏制了赵家的嚣张气焰……能帮到姐姐,又借姐姐的‘死’挽回颓势,也算功德圆满、皆大欢喜……”
“……你瞧,我如此精于算计,早不是姐姐当年熟悉的‘小书呆’了……”
“……嗬,也罢,这趟浑水既已由我蹚了,就莫要再惹得第二个人一身腥臭脏污了,姐姐自去做她的逍遥仙人、闲散隐士……”说到这里,李慕可睁开眼睛,抬手紧握住一直安静聆听的男人手腕,轻道,“而你,就陪我一起在这权力欲望的脏水里泡着吧。”
“好。无论你去哪,我都陪着。”男人弯下腰,在女人耳边轻轻许下诺言。 
六十六 。。。
慕容家的办事效率高得让人瞠目结舌。
三日后,邹家隔壁在此居住了近五十年的祖孙三代,一家七口于一天之内搬得干干净净,连和周围街坊道别的话语也缩减为一声长叹,摇摇头道一句:“走啦……”看神情、听语气似是喜忧参半,感慨良多。
邹衍嘴角抽搐地看着隔壁进进出出的人流,上好的雕花梨木大床、精巧的嵌丝铜鼎、镶着琉璃明镜的梳妆台、寸布寸金的云锦绸被……还有几十只不知道装得什么、零零总总、大大小小的柜子、箱子、盒子……
——呃,这谱摆的,敢情那位小公子准备将半个慕容山庄搬来?还是说存心炫炫富,给穷人如邹衍来个下马威?
小邹童鞋挠挠头,把门一关,良夫娇子、老爹小五,五人围坐,团团吃饭。
第二天傍晚,等邹衍从如意楼下工回来,邻居们纷纷议论着刚搬至左近的富家大少,那排场、那讲究……简直让众多老实巴交、从未出过小镇的居民看直了双眼。
慕容楼没有主动来找她,邹衍也乐得只当没这回事。
没成想,晚上刚要就寝,隔壁就传来了嘈嘈琴音,倒不见得难听,却如跗骨之蛆般长久萦绕耳边,驱之不去,搅得四邻不得安寝。
邹衍讽笑而起,问身旁自家夫君道:“心素,觉得那谁琴艺怎么样?”
“指法娴熟、音转流畅、就技巧而言……可算是中上。”男人中肯地评价。
“比之你如何?”
刑心素望她一眼,低头沉默,轻道:“妻主,我已多年没有碰琴了……”他伸出双手端详了会儿,手指修长、骨节微凸、指甲修剪得齐整、半年多来因保护得宜,开裂的口子和冻伤的地方都已痊愈,手心的茧子褪去了些,摸起来比之前光滑了不少,“不过,若是你想听,我可以……试试。”
邹衍心中一热,轻覆上男人的手背,缓缓十指交缠,目光缱绻如水,柔声道:“我想听,很想……”
翌日晚间,跟言墨打了个招呼,邹衍直接从大姐夫屋里抱来一架光放那沾灰的古琴。
心素果然长久疏于练习,指法生疏、琴音艰涩,转呈起折间很不流畅,邹衍和麟儿一大一小分坐两旁,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男人轻轻拨动七根琴弦,他神情专注、黑眸宁静深邃,鼻尖因为过于认真而沁出一层薄薄汗意,嘴角却一直噙着淡淡笑意。
隔壁琴声传来,似是故意嘲笑心素的笨拙,一段急如暴风骤雨的演奏显示自己不俗的技巧。
邹衍见自家男人面上毫无异色,波澜不惊间依然不疾不徐地轻挑慢剔,按自己的节拍渐渐寻找熟悉的感觉……忍不住目现异彩,露出着迷的神色。
心宁、心静、心定。
乐如人,人如乐,光就心境而言,二者高下立判。
果不出所料,三日后,待心素一曲松透不散、韵味悠长的《风入松》过后,隔壁再听不见任何声响……只是听老爹偶尔提起某次他在后门处无意间看到隔壁仆从捧着一架被摔坏的木琴去丢……
那边邹某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厢慕容楼气得咬牙切齿,小脑子飞转,扰眠不成又生一计。
他知道大姐给了那个假惺惺的狡猾混蛋一笔金子,便雇了一位据说武艺高强、从未失手的神偷,去把那好色鬼包养小倌的钱都盗来……
结果,他一夜未能成眠,一大早坐立不安地等着神偷的好消息,那边侍仆羞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跑来,说那位所谓高手与她所有前仆后继的前辈一样,被人扒光了衣物,赤条条扔到了大街上……
“可恶!我定要让你为戏弄本少爷付出代价!”慕容楼气急败坏,袖子重重一拂,梳妆台上的梳子、发簪、首饰盒……摔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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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无论弹琴也好偷盗也罢,邹衍一直将它们当成青春期孩子的叛逆与反抗,相较于某楼以前给人下红花,这些都只算得上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因此便也没顾得上与他计较。但这一次,邹衍却真的发怒了!
晚饭时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小五的速度一如既往得惊人,其他人还刚刚举筷,他倒有小半碗饭滚进了腹中。
“慢些,没人跟你抢……”邹衍轻摇头,第三十次无奈道。
“哼,瞧你那吃相,还没有我们家乖麟儿棒!”邹老爹不满地瞟一眼小五,转过头满脸慈爱地给麟儿夹菜。
心素有些怜惜地给小五夹了些菜,轻道:“别光顾着吃饭,吃菜。”
麟儿收回注视着小五的亮亮目光,朝老爹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可爱笑容,正要举起小勺舀些豆腐……打横里伸出两只筷子拦住了他的小手。
“加了点料。”小五解释,说完,闷头继续扒拉饭菜。
邹衍眉一挑,面色微变,迅速抓住他还在往嘴里送饭菜的手腕,追问道:“还吃呢?!加了什么?”
“大概是强效的泻药。”小五砸吧两下嘴,手腕一转,很轻易就摆脱了邹衍的钳制,“对我没用。你们不行。”他扫一眼一桌子老、幼、孕夫,视线移到邹衍身上,“你的话……在床上躺个三五日算是轻的。”
邹衍的脸色随着小五平淡无波的叙述一分分难看起来,她目光沉凝地看向自家爹爹:“爹,今天的菜你从哪买的?”
“不可能!”邹老爹被突发的状况一时弄懵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抗议道,“都是老熟人,我们家一直是那几位老嫂子的常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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