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偏执》第44章


李泽难得的配合,肺部炎症得到有效控制,咳血情况没有再发生,脸色精神都有了好转,一周之后重度炎症基本消散,人也极为安静,不吵不闹。
反倒是盛誉晖情况不是很稳定,高烧反复低烧缠绵,常常被突然而至的疼痛淹没神智,整日昏昏沉沉,他清醒的时候仍旧不忘记询问李泽病情,对于他好转开心之余竟是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情愫。
盛誉晖强烈要求Eason在他与李泽病床中间挂了帘子,他每日经历辗转难捱的痛楚时会出现短暂的意识昏聩,整个人虚弱的如同风中残烛,Eason明白盛誉晖的心思,习惯强势的人永远无法接受自己在别人面前变得弱不禁风,尤其是最在乎的人面前。
李泽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时常盯着点滴一路向下,耳边仪器运作,Eason那日的话一天到晚在他耳边徘徊无数遍,那七年中最痛苦的记忆如同历史画卷在他眼前依次铺陈。
可是,最深刻的是关于盛誉晖。
七年之前,在纽约街头的初次相遇,他以一敌八不费吹灰之力,拉着他的手穿梭在大街小巷,呼吸吞吐之间不见紊乱,他那个时候身材匀称,身上有硬邦邦的肌肉,咬着牙自己刮出弹片。
李泽无法将当年如军中战神一样的人与如今他躺在病床上病体支离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时光太残忍。
更残忍的是人心。
他竟然眼睁睁看着他身体由盛而衰,一天天垮掉,曾经更是心生快意,感叹报应不爽。
或许Eason说的没错,他不过是仗着盛誉晖的挚爱情深与愧疚自责在一点点耗尽他剩余精力,此时不见悔意,将来未必能够坦然。
盛誉晖昏沉几日,身体终于好转,他让Eason撤了中间的隔帘,睡醒后看到李泽屈膝将画板放在腿上,手执画笔作图,他床头的壁灯开着,柔和的光晕打在他侧脸上,脸部轮廓越显平润儒雅,眼睫卷翘浓密遮下细碎的剪影,是他专心时候最不防备最不尖锐的模样。
“阿泽。”
李泽手中的画笔突然停顿,盛誉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低喃出声,他轻咳几声稍微坐起来一些,借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
“你好点没?”
“恩。”
“明天做完检查,如果Eason认为你可以出院,我会派人送你回纽约。”
“不用。”
李泽下意识拒绝出口,他见盛誉晖顿了顿唇线紧抿竟是有些不忍。
“我是说,我不着急走,可以等你康复。”
盛誉晖拧着眉心扭过头,目光中俱是探究和疑惑,剧烈的咳嗽声毫无预兆爆发出来。
“盛誉晖你怎么样?”
李泽未加思索扔下画板和笔跳下床,他光脚立在床边伸手帮盛誉晖轻轻拍背,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保温杯,急忙兑了温水。
“喝点水润润喉,Eason刚刚去了药房领药。”
李泽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盛誉晖有种难言的惊慌失措,他摁着胸口咳得停不下来,眼前金星乱冒,心中隐约觉得经历此事之后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变得不同了。
“我没事。”
盛誉晖咳得双肩颤抖,手有些不听指挥,李泽端着水杯放在他嘴边,声音中带着些微心疼。
“喝点水。”
“不必这样小心翼翼,我暂时还死不了!”
人家都说越强势的人内心其实越敏感多疑,盛誉晖只听到李泽轻声说话的语气便莫名烦躁,他一挥手推开递过来的水杯,溅出的水洒了李泽一身。
他摁着胸口倚回床头才发觉李泽胸前湿漉漉的一片,心中越发懊恼自弃。
“你说得对,我倒忘了祸害遗千年。”
李泽淡淡地看了看盛誉晖,转身回到自己床边,重新找了衣物换下,盛誉晖闭目调息,胃里绵密的痛楚又死灰复燃,不过多时,冷汗沾满全身,衣服黏腻潮湿紧贴在他身上。
宽敞的病房中极为静默,盛誉晖忍着痛楚尽力克制呼吸,绵长又辛苦,床头柜上电话铃声大作,他一时半刻竟然腾不出力气摸手机,铃声不依不饶作响,李泽正欲转过去接听,见Eason端着托盘进门,索性坐在床边不再理会。
“帮我接下手机。”
Eason直觉病房内气氛异常,一时未敢多言,急走几步取过手机接听。
“何伯?”
“Boss在哪里?”
“什么事?”
“Mr。Daley急症入院,生命垂危,Melantha小姐和Samuel先生又趁机闹事。”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早上。”
盛誉晖手指紧抠着床单,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异常清晰,他憋着一口气息勉强坐起,伸手夺过Eason手中的手机。
“将大宅和山庄的保镖全部调去医院守卫,所有人荷枪实弹准备,如有反抗闹事者,先行鸣枪,不服遣散者,当场击bi!我凌晨时分会乘专机回去。”
“是,Boss。”
刚刚挂断电话,盛誉晖被胃中撕裂的痛楚反噬,他毫无防备之下轻轻呻吟出声,额间冷汗扑簌落下。
“Boss?”
“帮我打一针,叫Bill和Mike进来。”
李泽一直侧耳倾听未听出大概,只听见盛誉晖雷厉风行果断下令,口气坚决强硬,心知事情非同小可,他正在盘算之际,听到盛誉晖隐忍的呻吟,急忙跑至他床边,这才发现刚刚还好端端的人如同在水中浸过,绵密的汗一出接一出肉眼都看得见。
“盛誉晖。”
“让Mike留守医院,泽少爷康复之后护送他回纽约。”
Eason眉心紧拧,熟练的将针头刺入盛誉晖手臂静脉,抽见回血以后缓缓推药。
“Boss,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飞行,而且,此时连夜赶回,绝对是羊入虎口,小姐定会在必经之路埋伏。”
“盛誉晖,我要和你一起走。”
李泽听出其中利害,未及思考紧跟着Eason插话表态,他被盛誉晖墨色的眸子盯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手中多了一块毛巾,他正在认真的擦拭盛誉晖额间脸颊的冷汗。
“阿泽你留下,Eason,我让你去叫Bill和Mike。”
“Boss,请三思。”
“盛誉晖,我说了要和你一起走!你不许替我做决定!”
盛誉晖眸中染了水汽,他目光直视着李泽又看了许久,终究还是阖上双目不理会他,只象征性地摆了摆手让Eason出去叫人。
“盛誉晖!”
“别吵。”
“我要跟你走!”
“不行!”
“你若阻拦,我便想方设法!”
“阿泽!”
“你知道我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
李泽寸步不让,盛誉晖此时筋疲力尽,拳头摁着上腹仍在使力,曾经在训练基地看到李泽背着狙击枪参与实战演练的时候,他偶然闪过与他并肩作战的念头。
只那一次,当晚便被噩梦袭扰,惊醒之后仍觉得血腥味肆意蔓延,他当时心慌烦闷,赤脚跑到李泽宿舍门口,透过远处的照明灯看见他睡意安然,一颗心才放回胸膛。
旧时的梦魇此刻再次徘徊而至,他越发心惊胆战起来。
“阿泽,这次我说了算。”
“你是怕我死么?”
“闭嘴!”
“我与你的恩怨纠缠还没有完结,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不行!”
“我能够自保!”
“不可以!”
Bill和Mike进入病房,这两人仍旧互不相让气氛僵持。
“Boss。”
“Mike留在这里,Bill和Eason今晚与我搭乘专机回纽约。”
“Boss,小姐此次抓住机会定然会设埋伏,我觉得你现在离开不妥当。”
Bill与Eason想法不谋而合,他提出自己反对然后默不作声立在床边。
“Melantha和Samuel没那么容易要我的命。”
“Boss如今身体抱恙,应当避免一切可以预料的危险。”
“你是让我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等着Melantha和Samuel阴谋得逞么?”
“Boss稍安勿躁。”
“我心意已决,去联系飞行时间。”
肆意的痛楚略微消散,盛誉晖只觉得乏力又烦闷,他自小与Richard谈不上亲情浓厚,甚至敬畏和逆反要多一些,但毕竟血浓于水,虽然知道他年事已高病危故去是在所难免,但心里面仍然觉得怅然若失无所适从。
这些年他经历伤病无数,多少次在生死之间徘徊挣扎,竟也莫名生出恻隐之心,他从不惧怕Melantha和Samuel,生死由命,反正以他如今的残躯败体,孤身一人,做什么都只是但凭喜好。
“盛誉晖,你留下,或者,我和你一起走。”
李泽不知何时换下了身上的病号服,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坚毅倔强,只是却少了歇斯底里的吵闹。
“我陪你回去,别忘了,我也是一个ju ji手。Mike奈何不了我,这些年我别的没学会,逃脱术倒是越发炉火纯青。”
盛誉晖紧紧盯着李泽,他慢慢直起身子,微微垂着双眸,脸上有淡青的阴影。
“Eason,阿泽身体恢复的如何?”
“炎症已经消退,基本没有大碍。”
“Mike,找一把ju ji qiang 来。”
“是,Boss。”
“告诉阿ken,调遣?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