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钟情》第45章


拥暮每础?br />
那只泥塑的火盆被端到了马车上,于滴子格外开恩,居然让严无谨在上面暖了一壶酒,竹叶青的味道香冽醇厚,还没喝就已醉了三分。
严无谨没有像以前那样闭着眼假寐,一路上谈笑风生,好像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凶险不可知的尧家别院,而是去赴一个老友的宴会。
“丫头,你的手在发抖。”严无谨眯着眼看着她笑:“害怕么?”
“不害怕。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
萧屏儿想了想,然后摇头:“不知道。”
严无谨笑开了:“是啊,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紧张吧。有些人怕黑,有些人怕死,也都是因为不知道而已。若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怕。”
萧屏儿抬眼:“严无谨,你怕什么?”
“我?”严无谨依旧眯着眼睛,笑得像只老狐狸:“我怕没酒喝。”
萧屏儿以为这一路会很漫长,可是转眼就已到了尽头。
她又站在了尧家别院的门口,门口两尊寻常的石狮子,一扇不算宽大的木门,青砖高墙和门前的台阶上都覆了厚厚的雪。几天前还是秋日景致,如今却换了颜色。
有些紧张,萧屏儿不自觉的伸手握住了剑柄。
严无谨回头看她,突然笑了起来:“怕什么,只是进去向我义兄报个平安,顺便打听些事情而已,我们又不是进去找死。”
萧屏儿干笑了一下,手仍没有从剑柄上拿开。
严无谨向于滴子看了一眼,后者会意点头,转身驾着马车离开了。
“丫头,”严无谨将一旁看着马车消失的萧屏儿叫醒,笑道:“去叫门。”
开门的是赵继。
隔了一天又见面,赵继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向严无谨二人点了点头,便引他们向内院走去。
几天之前萧屏儿曾经走过这里,如今这里除了雪将翠绿叶子染白,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安静的毫无人声。
“于滴子怎么不进来?”萧屏儿在他身边小声道。
严无谨也很小声:“我让他先走了。”
“什么?”萧屏儿差点忍不住叫出来,随即又小声道:“你是不是另有安排?”
“我根本什么都没安排。”严无谨身体向她的方向微倾,故作神秘的小声道:“我只是想让别人都以为我做了安排而已。”
萧屏儿瞪着他又气又笑,干脆闭了嘴不再问。
尧长弓已经站在回廊处等着,见到他们,立即迎了上去。
“大哥,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好,好,你的伤怎么样了?”尧长弓迭声问着,面上尽是欣喜。
“好多了。”严无谨也笑着,微蓝眼中有丝丝暖意。
“来,让我看看你。”尧长弓退后一步,真的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眼中有热泪盈眶,那神情不是兄弟久别后的想念,而是一个父亲在看着他归来的儿子,他们的情谊似乎早已不只是一般的结拜兄弟,更像是一对父子。
“又清减了,”尧长弓轻拍他的肩膀,“过几天和我回庄里去,我就不信万剑庄的厨子养不肥你!”
“尧庄主,”萧屏儿在旁边突然开口,连她自己也觉得说出的话很尖刻:“严无谨来到这里,吕大公子就肯放你走了么?”
尧长弓微顿,对她笑了起来,眼神中并无责怪:“本来想让你们喝些热茶暖暖身子的,既然小姑娘这么着急,我就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吧。”
雪渐渐停了。
穿堂过室,萧屏儿这才发现这个四合院竟别有洞天。
院子的后面有一处小小的园林,隐约竟有江南的精致,皑皑白雪覆在翠绿之上,景致几可入画。
假山旁有处小小的风亭,风亭里坐着一个人,此刻正喝着热茶,赏着雪景。
这个人当然是快雪。
见有人来,快雪放下杯子,笑眯眯的对着萧屏儿招手:“萧丫头,好久不见呢,快过来陪我喝茶!”
“也没有多久,前几天我们不是刚刚见过么?” 萧屏儿冷笑,那天在荒野上对她招手的,不正是他?
“咦?有么?我不记得了。”快雪笑眯眯的四两拨千斤,来了个死不认账。
萧屏儿气得干瞪眼,干脆转过脸去不看他。
“哟,严兄也来啦?”快雪好像刚刚看到严无谨,笑着招呼:“快来坐,正好有些事情要与你商量。”
严无谨也不在意,径自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什么事?”
“让我杀了你吧!” 快雪单手支颊,眼睛笑得眯起来,语调和气随意,仿佛是在谈论天气。
严无谨也笑得和和气气,茶也不喝,只是捧在手里暖着:“好像不行。”
快雪身体前倾,笑容讨好,当真一副退而求其次的商量口吻:“要不……你自己死?”
“还是不行。”严无谨轻笑出声:“世间美景美酒美人这么多,我还没看尽,舍不得死。”
“那怎么办才好……”快雪塌下肩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萧屏儿在旁边听的心惊胆颤,暗自握住剑柄小心戒备。她知道若真的动手快雪不会是严无谨的对手,可若是再加上一个尧长弓,那便不一定了。毕竟他对这个义兄感情极深,真的动起手来,凭严无谨的性子就算不坐以待毙也会有所顾忌,若真是如此这场仗还没开打就已经输了,所以如今的局面,只看尧长弓站在哪一边了。
尧长弓一直皱着眉看他们说话,见快雪不再言语,他轻轻叹气,面色愁苦:“快雪,到现在你依然不了解主公的一番苦心么?”
快雪挑眉:“我只知道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却让你来保管,又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无度花用,老爷子会有什么苦心?”
“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有一样东西要你看看。”尧长弓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那纸微微泛黄,但却折叠得很整齐,想来是一直小心保存的。
快雪接过那张纸,展开来漫不经心的看。
那纸是放在石桌上的,萧屏儿刚好也能看到。上面墨色陈旧深浅不一,显然是在不同的时间写上去的,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人的名字,后面用两三行的字简略的记录了他们的生平。
快雪看的慢,萧屏儿自然可以看得仔细,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只有最后一个人还活着,这最后一个人叫严无谨,他的名字后面,是一片空白。
快雪看完,将纸重新推回尧长弓面前,看着他不说话。
“你该知道吕家有多少财富。”
“只知道个大概吧,”快雪笑得无辜:“据老爷子说,这些财富足可以买下大半个天下。”
严无谨神色不动,萧屏儿听得咂舌,尧长弓一脸凝重。
“若是一个人,突然拥有了如此惊天的财富,会变得如何?”
快雪笑起来:“尧叔叔不是要给我讲那个宝石矿的故事吧?老爷子已经给我讲了一千八百遍,我早就听腻了。”
尧长弓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很穷,只是突然得到了三万两白银,就因为大喜太过,当天晚上就死了。”
快雪笑了笑。
尧长弓又指向另一个名字:“这个人,有了十万两,于是天天去嫖妓,结果死在了妓女的床上。”
快雪嗤笑出声。
尧长弓的手指又动了动:“这个人倒是没有去嫖妓,只是娶了十三房姨太太,置了八处房产,连筷子都是镶金的象牙,不出两年便被贼人洗劫,全家被杀光。”
快雪笑不可抑。
“这个人曾经是个让人敬仰的大侠,得到的钱也最多,”尧长弓顿了顿:“他用这笔钱集结了一群乌合之众,企图一统江湖,杀人无数。后来被仇家追杀,他携妻儿逃命,最后全家皆死无葬身之地。”
快雪不笑了。
尧长弓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刚才的话用了他太多的力气:“这样一笔足以撼动整个天下的惊天财富,绝不能轻易交给一个没有智慧的人。”
“所以老爷子和我约定,只有看到严无谨死,我才可以继承吕家?”
“是。”
“吕家的历代家主,都是看着别人被钱财给害死,才继承吕家的?”
“只有将人性看得通透,心中没有贪欲的人才有资格继承家业。”
快雪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好像全天下最好笑的事也莫过如此:“听到了没?严兄,你也不过只是我家的棋子而已,什么时候去死给我看?”
严无谨脸色苍白,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慢慢探向腰间,紧紧按住腰间的伤口。
有一丝红,自伤口处焕焕渗了出来,好在有石桌挡住,别人不能看到。
萧屏儿在他身边,看着他被血濡湿的手心,不动声色,只是尖声冷笑:“用人命做游戏,以人性做筹码,吕家真是好大的手笔!”
“是啊是啊!”快雪笑眯眯的点头:“我也一直奇怪,我们吕家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