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阙》第140章


他为她穿上鞋袜,俯下背,炎夕意会的腾的跳上去,降雪芜忍不住说,“你不能小心一点?”
她耍赖的伏在他背上,“不能不能不能!谁叫你刚刚惹我生气?”
“好好好,是我不对。你能不能不要乱动?”他顺着她说。
“你会摔了我吗?”
“不会。”他马上回答。
“炎夕……”风不算冷,却吹进他的心底的缝隙,他还有丝理智,也许……
“嗯?”
半晌听不到降雪芜的声音,她将半边脸靠在他背上,这么近,能够听到他的心在一下下清楚的跳动,她低低的说,“雪芜,不要让我一个人。永远和我在一起。”
原先的犹豫彻底瓦解,降雪芜停下来,炎夕探头问,“怎么了?”
“没有。”他回视她笑了笑。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
“雪芜,下午时,你为什么……说这是假的?”
“……对不起,我只是不确定。”他语调平缓,说得好像真的一样,炎夕问,“不确定什么?”
降雪芜微微而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你幸福。”
他背着她,路过梅树,肩上忽然一紧,停下脚步,他转头看见她的目光有些怪异。梅树很高,她微仰着头,乌色的眼瞳定定注视着某束樱色的花朵。
他笑了笑,摘下那朵半开的红梅,插入她的云髻里,不知为什么,炎夕愣了愣,而后对他甜甜的笑,她心底的某个地方被投了粒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炎夕收紧双臂,将他搂得更紧,“是你,一定是你。”
诡异的五彩霓色缭绕,有个小儿奔至他们面前,大声道,“先生,先生,你总算回来了。”他眯起双眼,那小童抬头,盈盈的笑,“我是王二虎啊,先生怎么了?”
又来了几个孩子围着他们转,“先生背着漂亮姐姐,就忘了说话了。”
“先生也是普通男子,你懂什么呀?”
“是么?”有孩子轻声道,“我一直以为先生不是凡人呢。”
“真是傻瓜,先生又不是仙,当然只是凡人喽。”孩子们捂着嘴偷笑,炎夕脸红得发窘,轻捶降雪芜一下,“还不快走。他们都在笑话呢。”
他的脚下异常沉重,每走一步仿佛都带着千斤的重量。自他懂事以来,从没有过这种感觉,那种迷茫,矛盾,还有那一点致命而新奇的诱惑。背上的女子把他抱得很紧,生怕松手,他就会不见。他心想,必须保持冷静,那几个孩子不属于炎夕的记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都无法预知。
“雪芜,到家了!”炎夕欢喜的说道,双眼一亮,扯着他的衣襟,“快看快看!桃树开花了……”
他似乎听到破裂声,尖锐刺耳。他记得很清楚,午时,草庐后是没有桃树的。怔愣之际,一群仙鹤嗥吟着落在篱笆边上,暖风过尽樱无穷,他们处在漫飞的粉色之中,这景致说不出的唯美,动人,炎夕灿烂的笑着,唇畔露出淡淡的涡痕,她低眼望向降雪芜,“真美,雪芜,你说是不是?”
冰魄般的眸子颤然而动,男子伫立在原处,眼里映着她的容颜,这些原来……源自他。
有道声音从遥远的记忆里传来,“我只想当你的影子。”
那是他曾对她说过的话,原来,他说了谎,他不只想当她的影子,不想只做她的知己,早在她第一次入桃花源,他就想要留她在这里。
眼前的一切才是他心中所想……
炎夕柔柔的环住他的颈,贴着他的耳际,“雪芜,这是真的吗?我们以后一直住在这里。”
听不见有人回应,炎夕说,“你再说一遍,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他没有注意到空际飘灵的璀璨,更不在乎有如仙境的美景,天地间,他只看见一点亮,那是她脸庞上的微光,渐渐凝聚,照进他冰封的心底,降雪芜浅浅一笑,“它们都是真的。”
彩霞满天,一抹淡淡的馨香飘入他的鼻间,原来,他还是清醒的,一直清醒的看着自己一步步的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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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盆里飘着热雾,他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双足放进水中,加以手劲,为她去淤。进屋开始,她就不安份,手里握着一条桃枝,炎夕注视着降雪芜,不停的说话。
“我们也学别人一样,种田种菜吗?”
雪芜提醒,“你忘了我是教书先生。”
“对哦。”她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降雪芜随即说,“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在后院搭个瓜棚。”
“真的吗?”她两眼放光,然后,又开始烦恼,“应该种什么呢?”
“你说呢?”
“那就种葫芦吧,《幽风》也有云:‘七月食瓜,八月断壶’。”
降雪芜拣起干布,一边替她擦干脚上的水花,一边说,“葫芦还没种下,就想着吃呀?”
“明天我就种去,你把你那些学生都喊来。”
雪芜坐到她身边,奇怪的问,“你种葫芦关学生什么事?”
“教书先生不能只教书啊,我这不是帮你吗?”
“还挺会自圆其说。”雪芜哭笑不得,“我看你呀,分明是想偷懒。”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认真的往外端视夜空,有星无月,明日会是个好天气,发现炎夕正疑惑的望着自己,他抚了抚她的发,说,“没什么。我正在想怎么帮你呢。不过搭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明天恐怕不行。”
她依在他身边,扬着桃枝,“我想你也是没空。明天得教学生。”
“这几日,放他们的假。”
“真的吗?”她欣喜的问,有些不大敢相信,“为什么?你这人,一天到晚都很忙。怎么忽然不误正业了?”
降雪芜笑道,“我这不是为了想多陪陪你这位漂亮姐姐吗?”
炎夕怔住了,就只看见他的眼睛亮亮的,那是张极清俊的面孔,略带温暖的微笑,她忍不住抱住他,倒让降雪芜吓了一跳。
他终于伸出手,穿过她耳后的长发,搂住她的肩,低声问,“怎么了?刚才不是挺高兴的吗?这会儿变得这么安静。”
“我不知道,只是心里害怕。”炎夕幽幽的说。
他轻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似的,说,“有我在,你怕什么?……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夕儿,我总在这里,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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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摊开画纸,一直低着头,炎夕站在桃树下,暖风徐徐的抚在脸上,本是舒心的,心里却十分恼火。仿佛感觉到什么,降雪芜抬头,目光与她交汇。
炎夕道,“你不看着我画的吗?”
他失声笑了两下,捋着袖,说,“不用看的。”
她忙走过去,正想说话时,便瞥见画纸上栩栩如生的眉目,“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画的啊?画得真好,真是传神。”
“是画里的人长得美。”他浅笑说。
若不是他画的是自己,她还真想多看两眼,听他这样说,她的脸好像发烧一样,只能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他作画时,表情很认真,花瓣般的唇微抿着,原本淡适的眼神变得明亮夺目,叫人移不开视线。人物肖像本不该由五官开始,他偏偏先画了她的双眼,眉眼挑起,微而弯,继而沉,单从这双眼,便能让人猜出,画中人必定是个美人。
“怎样?”他清新一笑。
炎夕执着画卷,这叫她怎么评?画里的是她本人,一时之间,她只说道,“这桃瓣也画得极好。”
降雪芜也不追问什么,“这画还差了一点。”
炎夕错愕,只见他旋身往里屋走去,出来时,手上拿着她的胭脂,他以指尖轻点,抚上画中人的唇,绮色顿生,画中人好像活了一般,与她对望。
炎夕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降雪芜连忙合上画卷,走过去,忧心问,“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也许,你画得太好,尤其是那双眼,好像在动……仿佛,仿佛画中人才是真的,我是假的。”
他安抚着她,突然丢开胭指,说了一句,“那就不画了。”
“我只是说笑而已。”炎夕劝说,“画得多好啊,怎么不画了呢?”她想过去拿画卷,腰上突然一紧,整个人落入一片温暖当中,他环抱住她的腰,紧紧的将她锁在怀里,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所以,炎夕感到有点疼,“雪芜?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松开手,只是突然很想抱她。
她转过身,圈住了他的肩,轻轻的笑,“你说不画就不画吧,反正,我才是活的。”
吃过饭后,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炎夕收拾碗筷,降雪芜独自站在院里,篱笆后面出现一片夕颜,他算好时间,正要去看,炎夕从屋里走出来,确定降雪芜在,她慌张的神色才微微收敛。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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