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大拳师》第275章


很多人听着主事的来了,就没什么亲也是人家管饭啊,也都往前凑,面熟的面生的都客气。进几步,就有生疏面孔了,也下意识让出一条道。这就听见有人骂骂咧咧,又有人哭。
骂人的还是好几个,似乎知道主事的来了,故意装作不知道,骂的更大声,把方才骂过的又骂了一遍。
几个女子闪躲在后,有怯怯不敢生长的,有叉腰摆臂挖指头的,一副要吐唾沫的表情。
哭的却是个大男人,凤吟寻声望去,却见一人跪伏于地,对着花绫子哭得是死去活来。
一口一个“三叔!我对不起你!”“三叔我不是人!”“三叔你不该放过我啊!三叔你打死我就对了!”“三叔我鬼迷心窍。”
凤吟看背影,这人似乎比三魁还得大,听声音不认识,怎么趴着哭呢。
凤吟看看周围,有人悄悄说:“刚挨了打了。”
凤吟见那人衣着朴素,一副捶胸顿足伤透了心的样子。凤吟且没拉他,看着四周。
四周虽不能说人山人海,但也是水泄不通,衣着风格不一,也有戴白帽子的。见凤吟望过来,也都会意一笑。凤吟就看见四个人,一个是他二叔,依然瘦马叹西风的累堆样,只是面容光鲜了许多,但硬是强装一种深沉苦闷,看着就烦。
凤吟把目光越过去了。
二一位是武云贤老先生,大家风范,依然一尘不染,傲然挺立,对凤吟微微一点头,胡须一飘,显得宽宏大量悠悠然非同凡人。
凤吟回以躬身。
三一位表情兴奋,个子不搞,一攒一攒地点着脚往里看,还带着点偷笑,凤吟也冲他一乐,裴秋实。
第四个凤吟不认识,是一个高大的黑脸回回,人堆里特别出眼,凝眉傲目,少了三分飘逸,多了七分厚重,看着就有压力。他是站在武云贤身边的。
武行这些人护身意识都极重,轻易不让人挨身,背后不准站人,就这时间,却感觉一个个虽然面带微笑实则小心警惕,就像那烈焰之上一锅貌似平静的油,只要点上一滴水就会崩炸而开。
气氛热烈而暗藏难以收拾之危局。
近前是哥三个,先前骂骂咧咧,见凤吟到了声音越来越含糊,也听不出骂的是什么,声音渐渐小了。
凤吟看一眼那些女人,有老女人眉眼一挑,似乎是在打招呼“多年不见”,但马上又肃穆下来,比这些武行的多了几分真情的伤悲。
地上那人还在呜呜地哭,不是骂别人,是在骂自己。
风衣上前拉他道:“这位老哥,节哀顺变。”
凤吟听出了其动情之音,想必并非虚假,但还是防着暗手,这一扶带捋,暗拿关节,若有变机只需一合力就能错断他手臂。
那人顺着劲往起了站,凤吟就感觉此人重心失衡,根基不咋地。此昂起脸,用鼻子长吸一肚子气,自己擦了擦脸,一正衣冠,道:“您是少东家吧?我是刘太勇。”
这三字一出,凤吟就不分青红皂白想一把扑死他。但眼前站着这满院子的同道前辈,还是强忍下来,一抱拳:“是青云号苏先生门下的刘师傅吧?”
“不敢,苏乃家师。”这时也不方便说太多,就看凤吟给不给之后说话的机会了。
凤吟没问过去的事情,道:“他们为何他你?”
刘太勇一直身子,凤吟看了他一眼,只感觉满怀发酸,就见这刘太勇是一身粗布做的夹袄,虽然做工还算讲究,但毕竟料子一般,但这料子却显得人老实本分的几多。
此人貌相是苦大仇深,本来挺堂堂正正的一张脸,硬是被愁云与愧疚之色涂抹的不像武人,而且肩膀斜斜着,左肩使劲勾搂着还向前弯曲,右肩膀又点往外挣的样子,显得又高又尖,仿佛那锁骨都要从骨架里茬出来一般,好似左一半的身子硬是人什么挤压进去了,或是削掉了。
这就让他成了一个斜身的罗锅,身子一斜一罗锅,那脖子就歪着,脖子歪头就不敢正。这胳膊也就一个高一个地。看着腿没问题,但退两步还是个瘸子,这人怎么长的,怎么看怎么跟着难过。
但仔细一看,凤吟脑子“嗡”就一下子,难怪这些人都追杀三叔,三叔啊三叔!这分明是一个单把给人把胸骨打塌陷的结果。
这正值壮年一条汉子,硬是成了一个垂死的老头,喘气都困难。凤吟看着他难分吃力的样儿,都感觉还是死了的好。
真不明白,三叔这都干了些什么。但一码归一码,要问方才怎么回事吧,这阵就平静下来了,别多事了,就喊过伙计道:“治丧执事呢?”
伙计喊了一声,就听一人高喊:“吉时既临,请家属带路上茔。”
也没什么,外边准备的大车,一路出一个小辈代表就可以了,其他人意思到了就好,老人家就不必亲临了。
穆民兄弟不兴这个,人家来就是冲着那邀请函的,写的也不是什么周年祭,就是邀请欢聚一堂。来的也不多,主要是买卖趟上的。
那个刘太勇似乎要极力表现似的,硬是要跟着。女人却是自己弄了一辆车,也跟着去。凤吟就没预料到这个,对伙计道:“多备一桌,设在海升楼,上最好的,一并核算。”
“这桌就免了,算我的。”说话的是袁成恭。
凤吟道:“二叔,您老就免行吧。”
“诶,就没好好跟你三叔说过话,不能不来,才几个周年?没接着通知前,我就准备着呢。”
“是。”
袁二爷是单独骑着马,凤吟跟青面是跟着车,凤吟对青面道:“看好了刘太勇,他可不能出事。”
第七十七章 青头王八鬼头钻
第七十七章青头王八鬼头钻
白花如雪,宅邸豪华,金钱宝树,皆是镜花。这些多是临时定做的,实际之前凤吟心里就有数了,去纸扎铺子一打听就知道能来多少人。也有亲自带祭品的,绸子的,凤吟一看那名字,还不认得。
按说亲朋好友来,就是给个面子,几刀纸足够了,至亲才上这些,这实际也是大客的规矩,但这些好汉为图表个情谊,还就故意破了这规矩。
虽说人死如灯灭,生前没跟上,死后这些都没什么大意义,但是见朋友趟上的还给这份面子,动心动情,与生者也颇感欣慰。
都道戏子无情,这次是两拨剧团的登门领请做吹手,就连锦城变脸冲天红都来了,也够分量了。上茔其实很简单,将那些花啊树啊堆了一座小山,撒了香火引燃,光卸车就忙活了一阵,等着烧尽又得好一阵。自己人嚎啕几声,小辈的至亲的跪伏于地,宾朋也跟着叨咕几声怀旧与不舍的言语,最后下一番搞不懂的誓言保证,就“请兄弟安心”几个字还听得清晰。
三魁俩孩子太小,就没带来。有女人默默烧着,多亏三魁媳妇没跟来,跟来怕能打起来。裴秋实也跟到了,凤吟问:“孩子呢?”裴秋实道:“我来问问你还要不要了。”凤吟道:“这哪有不要之理,你真是!”裴秋实道:“大不了我再走一趟。”
凤吟在北京时是见过那孩子的;是个挺可爱的女孩,裴秋实的老娘还着实不舍得给,裴秋实肯定是听他娘的,故意不给。
凤吟也没急,还没来得及跟康氏好好说呢。凤吟看裴秋实看刘太勇的眼神多了鄙夷少了仇视,不似看孙青麟那般,也大概猜到了些许,定是上次说事隐瞒了事情,对此对裴秋实另有了看法。
裴秋实也知道凤吟的心思,没敢招惹他,离刘太勇远远的。
这仇就怕误会与隐瞒,一旦有了过节又不能坦然相知,问题会越来越多。人啊。
火烤的人脸发烫,总感觉衣服会突然被烧着,近火者皆有引火烧身之隐患。凤吟看着火,对裴秋实道:“裴兄,帮个忙,且带众兄弟回寨入席吧,回头我本家人赶上。”
裴秋实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就劝大家且回去吧,意思到了就好了。凤吟、伯芳、青面就留了下来,刘大勇哭着不走,裴秋实知道意思,也就没拉他,拉他反而显得自己有隐情。
袁成恭也在那哭哭咧咧地擦泪,凤吟道:“二叔,可以了。三叔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袁成恭在那瞎咧咧,他就连三魁什么样他都不知道,也没什么哭词,哭“咱哥俩就没一个桌吃过饭”?那不像啊。
凤吟一再劝,实际凤吟真不知道他来哭什么。袁成恭终于被劝说住,还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道“哥哥再来看你。”
凤吟看着他上了马,跟女子一路回去了。
凤吟拉起刘太勇,道:“老哥,虽说将进伏天,但正是地气蒸腾之时节,别伤了身子。”
什么伤了身子,这身子就够遭罪的了。刘太勇有点颤颤巍巍的样子,抹一把老泪站起来,对“三魁”意味深长地摆摆手。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恩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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