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红颜》第20章


都列了名称、去处,并把父亲晚年研究的前人失传的两种画法:曹衣出水、吴带当风,都整理出来,同时把一些收集到的上佳仿作放入册中,希望他们在模仿中不要丢弃自己的特性,是完全可以自成一家的,她合上书页,饱蘸墨汁:假作真时真亦假。她唤过双成,“双成,跟王爷说一声,我到知书坊去了,书册已完成,我要亲自雕版,可能要回来晚些。请他晚膳先用吧,不要等了。”“
双成恭应一声,琉璃指挥侍女们,收起书籍,“都送到学台府去。”因为睿王即将回京,书籍不便带进京去,所以和吴学台商量了,由他们接手以后的整编,原稿就存入学府,这也是父亲的心愿,让它有所用,让后学之士发扬,取其精华,推动学问。只是父亲的画作是弥足珍贵的,她不能带走原画,至少要把珍本册子带走,所以她务必亲自去监督雕版,把底稿带回。
为了找一家好书坊,她已经出府几次,她不愿张扬,只肯小轿进出,嬴天放拗不过她,只派了八名侍卫和双成跟从,暗中派了影子卫士监护,琉璃每次都很准时回来,对嬴天放虽不加辞色,却也偶尔应他两三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道他们很快就会琴瑟如初,毕竟尊贵如王爷,天仙似夫人,总要慢慢下台阶,王爷已经宣布过中秋佳节高夫人要改称王妃娘娘了,这不是皆大欢喜麽?
“夫人,轿子备妥了,您马上出去吗?”董湘秋心里是咬牙切齿,脸上却恭恭敬敬的。
飞仙院外,出乎意料的没有小轿,几名侍卫垂手恭立,一身便服的嬴天放含笑等着她,琉璃一愣,她身后的董湘秋和侍女们拜下身去。
“我听说夫人的手稿完成了,今日要送到知书坊去打版,正巧有余暇想陪夫人一起过去,你不会嫌弃吧。”嬴天放笑吟吟地说。
琉璃微欠身,“有劳王爷了。”实在是假了他的力量,父亲的遗愿才得以顺利实施。
双成捧上遮阳纱帽,嬴天放接过,为琉璃戴上,系住丝绦,放下纱帘:“今日就让为夫服侍夫人一回。”
琉璃垂下长长的睫毛,心中不胜惶惑,不能动摇,她得加快步伐,这样下去,她会陷于温情柔意之中,牵拌越多,她会迟疑的。前几天,她自己虚惊了一场,月事只是乱了,以前也有过的,她都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她的心并不如想象的坚强。
嬴天放携住她的柔荑,她只略动了动,他握紧,她没有再缩回。
成修和双成对视一眼,开心地跟上。
弯腰恭送,抬起头,董湘秋眼里喷着愤恨和恶毒,她就不懂高琉璃为何会无事,更叫她七窍生烟的是高琉璃即将成为睿王正妃,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先前高琉璃咬舌、被幽禁,大公主一怒回京,她着实暗中快乐了几天,珍儿被逐,虽去了她的臂膀,但有个知情的在眼前晃也不是什么好事,凉她也不敢说出来。可接下来的苗头就不对了,王爷对她的温柔体贴熟视无睹,却对高琉璃低声下气,赔尽了小心,更糟的是成修锋利的目光令她心惊胆战,如芒刺在背,昨天珍儿托人带进纸条,说骁骑军到处在找她,她需要一笔钱跑路。这是讹诈,董湘秋恨恨地想,她哪里敢轻举妄动,这府门是随便出的?
今天他们都出府了,成修也不在,她无论如何都得出去一趟,把珍儿打发了再说。董湘秋回到房里,对服侍她的侍女说:“你到长吏处领一个腰牌,说我要出府,到鹤烟楼买些夫人爱吃的茯苓饼。”
侍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这般殷勤了,点头去了。董湘秋也是无奈,虽知有些怪异,却无计可施,索性大方出门,硬着头皮试试了。她包了一小袋的金银首饰,袖在手里。
顺利地出了府门,董湘秋吁了一口气,转过街,她故意指使侍女,“你去致香斋给我买些胭脂。”
侍女踌躇,“那……您……”致香斋在另一条街上。
“这样,你买好了径自回府吧,反正我也是快去快回。不用再等我了。”
摆脱了侍女,董湘秋快步到了鹤烟楼,拎了饼盒走出,却不回府,而是左右看了,往西大街去了,走的都是僻静小巷,七转八弯,还不时回头张望。可这一切都逃不过曾卫阳的法眼,昨日受命监视董湘秋的仆妇向他禀报,大厨房的粗婢不知和董湘秋说了什么,她一日神色不宁。曾卫阳马上叫来粗婢追问,粗婢交代说是有人托送菜的给董女官递纸条,送菜的央了她,她并不知情;又追查送菜的,却说是一个小厮请托的,他也不认识,只看在钱的份上才做了这件事,纸上写了什么,他不认得。依曾卫阳之见,抓了董湘秋拷问一番,不怕她不招,成修却说不妥,一则五爷和夫人总算是拨开云雾,不宜节外生枝,二来兹事体大,那日五爷为何会失去理智,这其中必有不能说的缘由,董湘秋万一真在里头搞了鬼,她必定会咬紧牙关,否则怎是一个死字了得。他嘱咐曾卫阳亲自跟监董湘秋,曾卫阳见她出府,就一路跟了过来,董湘秋饶是有几分狡诈,怎敌得了训练有素的曾卫阳。
终于她在一条小巷里的院门前停了下来,拍门,一个小厮装束的人开门,董湘秋闪了进去,曾卫阳跃上墙头,定睛看去,这小厮好生面熟。
就听那小厮埋怨道:“怎么才来?我等的烦死了。”声音有些尖锐。
董湘秋忍着气,苦笑一声,“就这样我还怕有人跟呢,你道我出来一次容易吗?”
“废话少说,快给我,我可是让你给害苦了,别人都没受挞刑,我等传出话来已受了好几杖,现在呢,都好好的,我还听说府里传出消息来,高夫人很快会被册为王妃,我呢,倒成了过街老鼠。”
董湘秋连连嘘声:“你小声点儿,不要命了。”又陪笑:“好妹子,我知道你委屈了,诺,这可是姐姐的全部家当了,都给你。”
一旁的曾卫阳听得奇怪,这人明明是小厮,董湘秋却口称妹子,难道是……
“这么点儿,以前你侍寝那会王爷的赏赐可不止这些。你可知道我现在有多惨,不男不女,谁都可以使唤我,做的是最低贱的活,有时还要挨打。”那小厮咄咄逼人,说到激愤处,嗓音尖利,完全是女声了,“你还是吃香喝辣,拿这点钱,就想把我打发了。”这人正是珍儿,想想以前她好歹是房里的丫鬟,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几时做过刷马桶倒痰盂的粗活。
董湘秋被她说得脸上青青白白,暗骂贱丫头,还是陪着笑脸:“你不是有老本行么?”
“哪还是要钱阿。”
对了,就是这副腔调,是他们正在找的珍儿,好狡诈的丫头,竟扮成男人。曾卫阳对以前董湘秋身边那个趾高气扬的丫鬟十分感冒。他正待现身擒获二人,却见二人纠缠在一起了。
原来珍儿抓住了董湘秋的手腕:“这个镯子还值几个钱,给我。”
这翠镯是董湘秋第一次侍寝时得的赏赐,她最宝贝,也是最珍贵的,她哪里肯,推搡珍儿“你要造反?”
“造反?”珍儿冷笑,“董湘秋,你还以为我是你的丫头吗?我替你做了事受了罪,当然要有报酬了。”说着粗鲁地捋下右手镯,细皮嫩肉的董湘秋哪里比得过,眼睁睁〃奇〃书〃网…Q"i"s"u"u"。"C"o"m〃看着手镯落入珍儿的手中,她往后退了几步,厉声道:“好了,珍儿,你已经拿到一只了,不要吵嚷了,要真让人抓住,你我二人可都没有活路。”
话刚落音,曾卫阳哈哈一笑“不错,现在就随我回去见王爷,说说你们二个的活路吧。”
如晴空霹雳,两人顿时惊得面如土色,珍儿一看不妙,死命一推董湘秋,撒腿就跑,曾卫阳喝了声,一点脚尖,一块石子飞出正打在她的膝弯,珍儿阿了一声,扑倒在地,曾卫阳拿出麻绳捆个结实,回头一看,倒地的董湘秋两眼一翻,晕死了,啧了声“麻烦。”他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一手拎一个,刚出了巷口,就碰上了嬴天放和成修,还有几名侍卫。
原来珍儿约董湘秋见面的所在是鞠园的后门,这鞠园是城中梨园子弟驻扎之戏院,珍儿就在其中的皮影班里头充小厮打杂,鞠园和知书坊隔了有六十米远,在董湘秋出府时嬴天放送琉璃到了知书坊。
知书坊的李老板迎了出来,恭谨地行礼,高琉璃第一次来时他就被告知了身份,琉璃回头对嬴天放说:“我要和李先生到制版房打版,颇费时间,不如您先请回吧。”
嬴天放凌厉的目光瞥过李老板,看到琉璃身上时已是柔和,“不妨,难得有空闲,我就在街上看看,夫人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来,李老板,本王可否在日落时分来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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