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向何方》第164章


“好象很远的哦。”心慈嘀咕一句。
“是啊,出了老古槐的那个院子就快到后山了,当然远了,”小沙弥问:“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了,”话没说完,心慈已经跑开了,风中传来一声清脆的“谢谢——”
那是在宫中——
“沈妈,要怎样许愿才灵验呢?”她摆弄着碟子,发现宫女们说的所谓的碟仙并不灵验,很有些丧气。
“不知道。”沈妈收拾东西,头也没抬。
“你肯定知道。”她捉住沈妈的手,非要沈妈回答。
“你想许什么愿呢?”沈妈可不傻,提出了交换条件。
“不告诉你。”她撅起嘴。
“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沈妈狡黠一笑。
“你都说不知道了,我还告诉你干什么?”她眨巴着眼睛,知道沈妈老实又心软,就要抵挡不住了。
“那好,我说。我知道啊,归真寺里有棵老古槐,对着它许愿可灵了。该你说了——”沈妈推推她。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我又没去过归真寺。”潜台词是,我可没那么好骗。
“啦,你娘小时候,住在寺里,常常跑到老古槐底下,对着古槐说话,喊娘。”沈妈言辞凿凿。
“那她的娘出来了没有?”她来了兴趣。
“反正最后她是见着自己的娘了。”沈妈心里说,尽管最终丢了命,但还是和林夫人母女相认了不是?伸手点点心慈的鼻子:“这下你可信了,鬼精灵!该你说了——”
“我还是不告诉你!”心慈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坏人啊!”沈妈气得鼓起腮帮子,恨恨地站在原地,跺着脚,远远地对着她点点戳戳,她笑得直不起腰来。
“槐——园——”
心慈将院门上陈旧的匾额念了出来,自语道:“应该就是这里啦——”
她小心地推开朱漆已经剥落得有些斑驳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粗壮繁茂的老槐树,树干粗得要三、四个大人合抱才行,树荫有整个明禧宫的院子那么大。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树,站在那里,瞠目结舌。
“老槐树,你真的可以通灵么?”心慈缓缓地靠近,趴在树干上,闭上眼睛。
这是娘的树,娘也曾经做过跟她相同的举动,这棵古槐,让她觉得那样的亲切,依靠在树的怀里,她从来都没有如此踏实过,这里有娘的气息啊——
“我真想见见娘啊,”她轻声说问:“老槐树,你能达成我的心愿么?”
“弟弟妹妹们都有自己的娘亲,我也想自己的娘亲,他们说,娘亲是被父皇下令烧死的,我试过了,用火烧很疼的,父皇为什么要那样做?我不敢问他,我好害怕,”眼泪从她紧闭着的眼里流下来:“每天晚上我都梦见娘被大火烧,她一定很疼很疼,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你睁开眼啊,睁开眼看看——”
忽然,心慈听到耳边有一个低低的,轻轻的,温柔的声音响起。
她慢慢地睁开眼,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和善的面容,似曾相识;雪白的裙裾,纤尘不染;温柔的笑颜,亲切如故。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她看看这个女子,又看看自己,如此相似的装扮,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过来,到我这里来。”白衣女子向她招手。
她怯怯地问:“你是谁呀?”
那女子浅笑着,柔声道:“我是娘啊——”
心慈一怔,娘?!她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是我的娘吗?”
“心慈,我的孩子——”女子向她伸出双手,展开怀抱。
她唤我“心慈”,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真的,跟画像上是一模一样,她真的,是我的娘啊——
“娘!”心慈猛然间大叫一声,扑进白衣女子的怀里,哭述道:“我好想你啊……”
“娘也想你。”娘抱紧了她,声音哽咽了。
心慈偎依在她怀里,紧紧地抱住她,仿佛一撒手,娘就象没有征兆地从天而降一样地凭空消失。
“娘,你现在是住在天上么?”心慈问。
她笑起来:“怎么这样说呢?”
“沈妈说你是仙女,只有仙女才住在天上,对吗?”
“沈妈?”她脸上掠过一抹浓重的忧伤:“她是这么说的吗?”轻轻抬起心慈的脸,注视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轻声叮嘱道:“你要好好听沈妈的话,乖乖的啊。”
“知道了,”心慈点点头:“我要是很乖很乖,你是不是就会来见我?”
“是啊,”她把脸贴上心慈的脸,温和地说:“乖小孩是会有奖励的。”
“我一直都很乖的,那你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看我?”心慈忽然问。
“天上的神仙不准啊,娘在天上,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她认真地回答。
“哦,是了,沈妈说过,天上有天上的规矩,就象皇宫有皇宫的规矩一样,”心慈信以为真,好奇地问:“那你今天怎么下来了?”
“因为,今天娘的事情做完了,正好天上的神仙又听见了你的心愿,所以就准娘下来看你了。”她笑道。
“娘,你笑起来好美。”心慈问:“是不是所有的仙女都象娘这样美?”
因为这句稚气的话,她笑得更厉害了:“仙女?!别的仙女可比娘美多了。”
哦,比娘还美,心慈眼睛一转,她实在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美法。
“娘要走了,”她望望天色,已经不早了,转向心慈:“娘不能呆太久了,神仙会责怪的,如果娘不乖,他们就会生气了,那下次就不会准娘下来看你了。”
心慈懂事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从娘膝上滑下来。
她看见心慈如此懂事,蓦然间心酸,柔声道:“心慈,娘要告诉你一件事,父皇并没有下令烧死娘,是神仙们要来接娘回天上,为了不让凡人看见,故意施的法。所以你不要害怕父皇,更不要恨父皇,父皇是爱你的,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心慈点点头,如释重负。
“神仙是不能让凡人看见的,仙女也一样,所以心慈,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看到娘了,不然神仙一生气……”
“一生气,我就再也见不着娘了,”心慈将食指竖在嘴边,煞有介事地“嘘”了一声,认真地说:“天上的规矩,要遵守,我们都做乖孩子,乖小孩是会有奖励的。”
“真聪明!”她会心地一笑,附在心慈耳边,小声说:“以后要是想见娘,就请父皇准你到归真寺来朝佛。”说罢,静静地看着心慈好一会儿,亲亲心慈,然后将手指向远处:“你看,那边树上好多白色的小鸟,娘考考你,总共有多少只?”
心慈闻言,转过身去,开始认真地数鸟:“一只,两只,三只……”
“它们一下飞来了,一下又飞走了,我怎么也数不清啊——”好半天,心慈都没办法给出答案,她不甘心地回头,嚷嚷起来,可是,身后空空如也——
娘亲,已经走了,回天上去了。
“娘——”
她吸吸鼻子,强忍住眼泪,耷拉着脑袋,黯然了好一阵子,悻悻地回转了,临到跨出院门,还依依不舍的看了老槐树一眼。
槐园的另一扇门后,清扬站在那里,目送心慈远去,眼圈,悄悄地红了。
良久,将斗篷展开,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好,环顾四周,尽量把帽檐压低,徐徐离去。
起风了,是风,迎面将她的篷帽吹下,她复又掩上,风却偏偏跟她做对,再次掀落她的篷帽,仿佛要霸道地阻断她的脚步,无奈的她只好停步,站在那里,任风吹。
风环绕着她,似乎有话要说,却只会呼呼做响。她笑笑,伸手探过,风从指间的缝隙滑过,带着微微的凉意,她猛然间惊觉,已经过了春分,快到清明了。清明过后,不就是皇家祭祀么?
那是他的祭祀,他啊——
众多的回忆忽然间呼啸而来,再一次将她困在中心。她又看见,漫天遍野的桃花,粉红、雪白,还有枝头的新绿,还有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她浑身一震,眼前不觉迷蒙起来。
不,不可以!她猛地甩甩头,却又在猛然间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竟已不是后山!
我怎么,竟站在下山的路上,我怎么,竟站在去往桃林的岔路上?
当下,不由得连退好几步,泛上心头的,是无尽的惆怅。
风啊,是你在提醒我吗?是你冷酷,警醒我不能随心所欲,要记得息心止步;还是你好心,告诉我不要因为一时的情难自禁而再将归真寺陷于危难?我是一个已经死去了的活人,如果不是师兄在柴垛下设下的机关,我怎可随着挡板的翻转苟活于人世?三年多了,我仍是一个游走于世间的幽灵,每多活一天,都是在给师兄和归真寺增加一分危险。我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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