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第238章


“可惜昨天来了别的老乡,给他们消灭了一些,不然你们就可以多享受些。”这个老乡用手扯着唇上的浓密胡子,又说道:“武安邦,刚才说到特工,你还记得那个叫周伟宏的老乡不?前几天牺牲了!”
“周伟宏?不记得了。”武安邦努力思索,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来,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老乡坐在一个弹箱上,一手支在膝盖头一手继续扯着他的倒霉的胡子,慢慢地说:“就是瘦瘦的个,脸上有颗痣的那个。从新兵连出来后我们所有老乡中分派得最好的,先是在团部。。。。。。”
“啊,想起来了。放电影的!这活儿不错啊,安全的很。”武安邦吃惊地望着他,“怎么牺牲的?他好像是家里的独子哦。团部遭到偷袭了?”
“不是啊。不过说起来,这人也是完全讲命运。当初他觉得在团部呆着没意思,就主动要求下一线连队。在一线部队里,那个指导员有次跟他有点过节,他心里一直不太舒服,就跟上级别别扭扭的。有次彻底跟指导员闹翻,将他打了,于是就被关了禁闭。我们知道他出事后还去看了他,他被关在一个防空洞里好几天,也很后悔。但出来后又拒不认错,上级没法,只得把他派军工。这小子整天赶马搞运输,往高地上送水送弹药。后来倒是彻底认识了错误,还写了申请入党。那次在境内山下遭到过境来的特工伏击,中了十多枪,当场就死了。部队从他身上找出来申请书,都给血染红了,里面还有写给指导员的检查,没有交出去。听说他们指导员看到检查时硬是哭了!估计写得很感人。”这老乡说得眼睛也红红的,像是要哭了。
大家可能是受了感染,都不说话了。一会那老乡又说:“我们老是提起你,说你不容易,记挂着你。这次还有个老乡,被选为突击队员打出击,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应该就快回来了。”
沉闷的雷声继续在黄昏前的天地间充斥着,仿佛很远,又很近。
“我们这次做了很多的准备,等着他们凯旋归来。没想到的是你们半路杀出来,不过还好,一切都有充足的准备,来再多人也应付得下。”
“呵呵,是吗?你说的那个老乡,打出击的那个是哪个?难怪昨夜有好长时间的高密度炮袭,我估计任务应该成功了,不是问题。只是撤离时可能就有点困难,敌人不会白白挨一顿痛打就算了。”
“一般都是这样,过去容易回来难。”
到下午四点多钟,陆续从其他地方又送来些伤员。前线救护所里的人渐渐多了,那老乡得忙了就走了。武安邦看着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一身肮脏,有的衣服上甚至有前次战斗留下的暗红血渍。这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啊!反反复复上前线,受伤下来,有时不等痊愈就又匆匆重返沙场。
到天快黑尽时,阴冷的雨雾中又走来一队疲惫不堪的兵,前前后后百余人,引起一阵骚动。医护人员忙里忙外,叫大家让出地方。
这些人大部分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知是从那个阵地上下来的。听他们说起来,估计是昨夜去执行出击任务的。
轰隆轰隆的雷声还在天地间响着,没有要停歇下来的意思。炮袭从昨夜到现在,间歇少,强度相当大。我们倾泻过去,敌人也有零星的反击。
41。生死狙击 8。
夜晚的时候没有月亮,外面漆黑一团,夜雨在树叶上滴下吧嗒吧嗒的响声,远远近近,到处都是这种天籁之音。但是听久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再说那也不是能刺激起前线将士的心里反应的。隆隆的炮声不知何时已经消沉下去,仿佛从来就没有过。战士们或坐或躺,有的已经沉睡。
防空洞里似乎太寂静,连鼾声都没有,向前进反而怎么也睡不着。腿上的伤并不疼痛,也许是麻木,不过这也好。正没事做,心里空落落的,突然一转头,他看到昏暗的蜡烛光下一个伤兵在就着弹药箱子写信。侧面看过去,那人的脸部轮廓显得很小,可能是头部包扎着厚厚的宽宽的绷带的缘故。他应该是在写信,写的那么认真,心无旁骛,笔尖在纸上嗄嗄嗄响。他绝没想到此时身旁有个陌生战友在看着他,在猜想他写的东西,做着很坏的预测。在向前进想来,他写的东西也许绝笔书,下一次上前线时他可能就没那么幸运,只是负伤那么简单了。那个战士如果他能明了有人此时心里对他的这种想法他一定会不高兴,可是他是那么专注,不要说明了别人的内心,就是注意到别人的关注他也不可能做到。
两下隔着不到两个臂展的距离,向前进从侧面看着他,心里在进一步想着——这小子年龄也不大啊!他的脸部很清瘦,虽然被一匝匝紧缠的绷带衬托得很小,但是轮廓分明。除了头部受伤,他的腿上还加固着木板。向前进向他在前线一定留了很多血,做了生死的挣扎。他不由得生出一股子同情,对他能活着感到高兴。他是哪里人?有多大?家里父母都还健在吧?一定很担心他?向前进突然变得很有兴趣知道这些,想了解有关于他的一切。他很想跟他认识,做个朋友,谈天说地。
也许他还有一个爱他的女朋友,在等着他凯旋归去结婚成家呢。现在他就是在给她写信?还是在给家里报平安?他在胡乱猜测。
如果不是入伍,奉命征召来到前线,他应该是个可以享受到幸福生活的人。向前进很肯定这一点。你看他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年轻而力壮,绝对能用自己的双手开创自己的生活,在人生之路上走好。这样子看上去,他是个忠厚而善良的人。这种人在生活中很多,平凡不已,却在身上继承了祖训,有着传统的中国美德。这种美德的体现,在家庭上即是上可以孝敬父母,下可以疼爱子女。如果他结了婚成了家的话,应该有一个关心他的好老婆,他也绝不会让自己的老婆受到任何委屈。向前进顾自想着,心里有些替他担心——下次战斗他会怎么样呢?他又想,他千万不要在以后的战斗中牺牲,最好能保全自己,肢体不缺,健健康康地回去。不管他来自农村还是城市,他都应该平安,历经生死,从前线回去以后,一定是会成为懂得珍惜幸福生活的那一类人的,会成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不过,在他光荣退伍前,他至少应完成几个必备的硬件,作为可以接受国家安置的资本:职务不大,上士班长;思想不高,火线入党;立功不多,三等奖章。这样的话,回去就可以有一份清闲的工作,今后不必劳苦困顿,为生计发愁。
但谁知道呢,也许下一次战斗,他就牺牲了,永远安静地躺在这片山地丛林中。那些在远方牵挂他的亲人,连见他最后一面都没能够。
他突然停下了笔,伸手到上衣口袋里去摸着什么。但是接着他叹了口气。看到这,向前进赶紧去摸自己的上衣口袋,他在这里得到的一包棺材钉还没有抽。
那个战士正在无聊,忽然啪的一声,从空中飞来一支烟,掉在他眼前的弹药箱上。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哪!“谢谢老兄!”他转过头来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而后又转过头去,将安在两片嘴唇间的“棺材钉”伸向烛光,吱的一声猛吸了一口。
看到他将手中的烟头向着他扬了扬,以示谢意,向前进笑了一下,摆摆手。这样他们就算是熟识了。不过向前进倒不想跟他说什么了,就让他继续写信吧,难得有这样的人,在生死之隙还有闲情来写点东西给亲人。
看着他又开始伏在弹药箱上继续写信,向前进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叫耗子的战友。在前线的人生就是这样,生死瞬间,不由人挣扎。
他很想出去走走。可是这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没有人能够违反纪律私自外出不说,他的腿上伤口更根本不能够让他成行。他只得将身子慢慢移动着躺下,挤在两名熟睡的不知名的战友中间,慢慢地等瞌睡来临。
不知道外面的布防怎么样,越军的小股特工骚扰无孔不入,极其让人讨厌。别三更半夜的又打起枪来,扰人清梦。
说到特工,他们尤其能吃苦,为了等待机会,他们有时会向冬眠的蛇一样潜伏在洞穴中,无声无息,一待好几天。他们惯于在相互连通的洞穴中出入,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打从哪里来的,突然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前线多山洞,时常在地底下纵横交错,特工们喜爱的就是那样阴暗潮湿的地方。他们像是地心幽灵,只会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爬出来。。。。。。
他担心的没错,此时一个战斗班的特工分成三组,从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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