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第36章


榈赜颉?br /> 整个过程共历时2小时56分。其间,除了就地撒泡尿外,他一直未曾停手。
我把观察到的情况从草稿上一笔一画地誊在记录本上。老实说,长这么大,我从未如此认真地写过字。誊完之后,我还认真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错误。于是我就把记录中的阿拉伯数字用笔狠狠地描了几遍,看上去很是惹眼。下岗时间还没到,我就把观察记录交到少尉手里,少尉当即把这个重要的观察情况报给了上级有关部门。
交岗时间到了,另一位兄弟来到观察室。交接岗完毕,我立即回房间找一张报纸摊在地上,把靠在床头的枪拆开,用通条沾着枪油,把枪管内部擦得明亮无比。眼下我们使用的武器仍是“81-1”半自动步枪,早就听说要改换配备红外线夜视瞄准器的“85式”。嚷嚷了好久,就是不见动静。“81-1”是仿“AK-47”制作的,构造简单,性能优良,不会轻易卡壳,但我还是忍不住把退伍老兵送我的军用匕首扣在了迷彩服的裤袢上。步枪没装刺刀,把匕首挂在身上,弹尽时就多了个安全系数。
完了以后,我趴在床上温习了几个射击动作,感觉腿脚都还够利索。
如果哨所在城市的话,我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不是擦枪,而是去保险公司买一份人寿保险。万一自己不幸牺牲了,部队里给的称号可以光荣好几辈子,那点儿抚恤费却不够老爷子怀念孩子的时候买酒喝。
还有,迷彩服口袋里要装上一瓶“云南白药”。这东西治疗刀伤枪伤很灵验,纯中药制剂,没丝毫副作用。性命关天,战场上要学会自救。“创可贴”就免了,这洋玩意儿徒有个形象的名字,拿给鲁班包裹被小草划破的手指头还凑合。真正地玩起命来,它连一截木棒都不如。
我把鞋带再次认真地系了一遍,做到了松紧适度。这一点非常重要,系太紧了,泅渡河流难以甩掉。松了更不行,拼得正是火候,突然掉只鞋,那才是最急人最倒霉的事情……能够想到的准备工作我已经做到,想不到的就在战场上随机应变吧,那样更富有传奇色彩,接下来我要做的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
我拿出信纸,摊开,给老爷子写离家之后的第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好,后面该写什么?我忽然感到无所适从。
先写这么两句吧,剩下的等战斗结束后补上去。喔,对了,还有遗书。留封遗书吧,子弹没长眼睛,长眼睛的话我们可能会死得更惨。
留下临死前最想说的话吧,为父母的心灵打个铺垫,免得他们收到“烈属光荣”的牌子后昏厥在地。
罢!活得好好的我写什么遗书啊?奄奄一息时再说!到时候用手指醮着鲜血写在衣服上,这样才有现场感和保存价值。日后被军队展览,必将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份。不管他妈活着是为什么,死掉就是为这个。
考虑了好大一会儿,我还是把写给玲玲的信揉成了一团。高考落榜了,她现在活得必定不容易,别让她为我担心了。万一她收到我的信之后孟姜女般千里迢迢赴边疆恸哭,或者愣是在家门口立个贞节牌坊终身不嫁,我岂不是死有余辜?
一切都已准备停当,我就等上级的一声令下了。晚上,山下连队进入了三级战备状态,兄弟们不停地打电话到哨所询问最新的观察情况。
哨所里的兄弟也都像我一样,陷入了极度亢奋的状态,蹦跳着伸伸胳膊压压腿,擦拳磨脚。
当晚23时,也就是观察情况上报5个小时以后,上级终于来电,电文曰: ——继续观察,勿轻举妄动。时刻做到有理、有利、有据。接电话的兄弟把电文抄在纸上,我抢先看了一遍,然后把电话记录抢在手,当场撕了个粉碎!
勿轻举妄动?去你妈的勿轻举妄动吧!这是哪位狗头军师的馊主意?!
软体动物!食草动物!阁下尊姓?久仰久仰!
我知道你姓李,李鸿章的李!
少尉开始指责我的鲁莽,要我把电话记录捡起来,用透明胶布粘好,说是要存档的。
我高高地抬起脚,朝地上的碎片踩去。为了把纸片踩到更烂些,我还把身体旋转了几次。
少尉气愤了,说,刘健你是不是疯了?上级要咱们继续观察,咱们继续观察就是了,你闹什么情绪?
我说,堡主,我们的眼睛绝不可能把那间草屋从祖国领土上观察出去!记录上我写得不够清楚吗?草屋已建成,总面积约4平方米,其中三分之二越境。堡主,明摆着的侵略!堡主,开杀戒吧!兄弟们憋不住了!
少尉沉默了,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第三部分孝道难尽的深深愧疚
我说,堡主,现在不是你玩深沉的时候,教育课上你口口声声宁丢脑袋不丢寸土,这会儿你怎么不神气啦?怕啦?没被人阉掉鸡巴您就扳脚指头算一下,4平方米的三分之二是多少?2。66平方米的无限循环。四舍五入,2。7平方米。按照国际惯例,每市寸为3。33厘米。2 。7平方米是多少?81寸啊?堡主,81寸国土啊?!
少尉猛地站了起来,说,你以为我他妈不想啊!啊?你以为我他妈不想吗?啊?!但是,不能莽撞行事。眼下这个问题比较棘手。你想想看,假如我们强行去把草屋拆除或者销毁的话,境外那三分之一将不可避免地被连带。如此一来,主动反变成了被动。再说,上级已明确指示,勿轻举妄动,你说我是听谁的?
我说,如果继续观察下去,草屋将会在双方外交部门的交涉下自行拆除,你信不信?
少尉说,估计会这样。从草屋回到哨所,我一直就未曾入睡。
整整一夜,我的神经系统都处于极度兴奋状态。
凌晨两点多钟,我躺在床铺上侧耳聆听,万分希望茅草屋附近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动静。我担心火苗是否被风儿吹灭,于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厕所后面向草屋观望。担心是多余的,风儿把火苗吹得更旺了,草屋燃烧得正是火候,火焰上下蹿动着如翩翩起舞的红衣女郎,赏心悦目。
一直看到火焰完全熄灭,我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床铺,并且开始感到后怕。
我是不是已经构成了犯罪?万一真相败露,等待我的会不会是“海牙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
惟一感到安慰的是我的行为无人知晓。怎么查?哪个也别想查出来,就算是福尔摩斯老伯伯驾到,他最多也不过是说某某人有作案嫌疑。嫌疑又能怎样?在缺乏可靠证据的情况下对他人进行言论攻击,那叫诬陷。再说了,宇宙集天地灵气于一身,天地又分五行八卦。八卦曰:土生金、金生木、木生火……野火、鬼火、外星人、UF0等等,这都可以成为草屋自燃的答案……朝最糟糕处想,万一他们在现场发现了我无意中遗留下的毛发、指纹、脚印等等一系列足以证明草屋是我点燃的证据,又能怎样?我是在伟大祖国的神圣领土上烧荒呢。至于对方被连带的那三分之一,水火无情,傻瓜都懂。
什么?你要报复我?与我火拼?
来吧!妈妈的,胆惊心战地熬了大半夜,等的就是您这句话!
什么?我是战争的罪魁祸首?
是的!你说得很对!老子敢做就敢当!
老子就是战争的罪魁祸他妈的首!清晨,太阳还没升起,少尉就在哨所里例行地吊起了嗓子。
每天早晨,少尉总是第一个起床,站在哨所最高处面对东方,先是1、2、3、4,尔后是啊……啊……多来米发……咳嗯……少尉音域宽广,升降三个八度还游刃有余。这么好的嗓子被埋没在哨所里实在是可惜。倘若让少尉做“十六分之二拍乐队”主唱,正是合适。
嗓子吊到一半,少尉留下个残音,急促地吹响了口哨。
片刻工夫,哨所兄弟集合在了一起。
随即,“草屋被点燃,估计是人为”的最新情况报了上去。
上午,连队和哨所都进入了二级战备状态,连队还派人把战备弹药送进了哨所。
哨所里,少尉布置了单兵防御重点,然后又对我们进行了简单的战前动员。可气的是少尉布置给我的战斗任务是固守电话机,保障通联。我坐在电话单机旁,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背着压满子弹的冲锋枪在房间里活动筋骨,心里面很不是个滋味。其间,我数次借“方便” 之名,到厕所旁朝草屋观望,掌握最新动态,做到心中有数。只要枪响一声,我立即拽断电话线,你总不会叫我守着一块报废的塑料吧?
厕所旁,我看到草屋附近的对方领土上,有很多人在活动。在对面哨所那十几位持枪士兵的警戒下,几位身着便衣的中年男人正围着燃烧后的废墟转来转去,测量、拍照…… 正午时分,上级二次来电,电文曰: ——严密观察,注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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