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第59章


第四部分吸取在团部的教训
端木少校说,晏凡,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嘛,哪能这样?看来政治教育课真是给你们白上了。我重复多少遍了,革命军人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越是和平年代,越要坚忍不拔。你千万不能灰心气馁,我会帮你想想办法的,我对你有信心。噢,还有啊,过几天你写份申请书交上来,组织上讨论一下,马上你就是第三年兵了,入个党对你来说没什么坏处。
我说,营长,您能否优先考虑一下大强?我入不入党无所谓。大强是农村兵,他盼这个。您没来营部之前,他在副业组确实是挺辛苦的。
我这么一说,端木少校有些不大高兴了,说,大强的情况我早就有所了解,老营长曾特意向我交待过他。可自从我到营部执政以后,他的表现一直比较低调,似乎在闹什么情绪。我在军队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兵没见过?我有带兵原则,我的原则是从不一棍子打死,在宽容的基础上教育教育再教育。你们还年轻,相对来说比较单纯。其实我知道大强是个不错的同志,我猜他闹情绪主要是对我不满,因为我把副业组拆了。对此我已经无数次地照顾他的情绪了,而他却把对他的宽容看作是我对他的畏惧,根本就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日常生活中依然我行我素。批评太多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没多大意思。营部兄弟对他都有看法,你想想,如果发展大强入党,岂不是等于鼓励大家都像大强一样给我闹情绪吗?咱不说这个了,你别忘了继续复习。
晚上熄灯过后,我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为自己明年是否继续报考军校举棋不定。
这时,大强把他的手伸进了我的被窝,说,晏凡,睡了吗?我帮你按摩一下大脑吧?
我说,别烦了,正想事儿呢。
大强不顾我的反对,在黑暗中摸索到我的脑袋,胡乱按了一通,然后朝我手里递了根烟,压着声音说,抽根烟吧,莫愁坏了身体。晏凡,这不能怪你,都怪那文书。要换我,非把那鸡巴文书打个半死不可!
我说,你就省点力气为自己的出路多想想吧。大强,你还想不想入党?如果想的话,就把去年我给你写的那份申请书重抄一遍交给营长,哪天饭前集合你再公开给兄弟们道个歉,然后趁机再向营长表个态,请他原谅你以前的愚蠢和莽撞。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入党。
大强在被窝里沉默了半天,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不入了!用八抬大轿来抬,老子我都不入了……
我再次打断晏凡的讲述,说,
——结果你想出来没有?明年是否还参加军校考试?
晏凡说:
——不想再折腾了,问题太复杂。我想还是省点儿钱作为路费到京城流浪去吧。也许我天生就是个游走四方的命,跟军队没缘。反复权衡,我觉得在军队里干上一辈子也没太多意思,别忘了我们只有一辈子,用一辈子的自由作为代价换来一辈子的温饱,不值得。你在军区混得怎么样?今年能立功吗?
我说:
——兆头不错,前不久我写的一篇稿子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发表了,占了二分之一版面。处长看了之后很满意,说如果我能照这样下去,年底可以考虑打报告给我记个三等功。
晏凡说:
——好好干吧,咱们兄弟几个还是数你最有奔头。你要吸取在团部的教训啊,免得被人再贬一次。
我说:
——我会尽力而为的,大强这小子中了哪门子的邪,怎么连党都不愿入了?
晏凡说: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呢,现在我就说给你听。但你千万不要向他提这事儿,免得他再受刺激。大强现在已经受不起刺激了。再有什么刺激的话,估计他整个人都会废掉。
我回营部不久后的一个上午,总机值班员报告说营部与团部之间的电话出了故障,急需维修。这种工作本来应该由通信班的兄弟去干,刚好那段时间通信班长探家了。于是端木少校就指定我带领通信班的新兵负责维修线路。我爬上院子里的分线杆,用“万用表”测量后得知电话不通的原因是两条线路“接吻”了。根据测定,故障地段大约在距营部45公里处的一个山窝里。
我请示端木少校如何处理,端木少校要司机秀大开车,由我带领外线班的新兵去山窝排除故障。大强知道了这个消息,找到端木少校,非要跟车一起出去走走,说在部队里光吃饭不干事,心里面难受,感觉跟猪似的。端木少校说,想去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和大强坐进了驾驶室,几个新兵坐在车屁股里,一路高歌:前进向前进,光荣的通信兵……秀大按着喇叭,打着节拍跟新兵一起歌唱。看着秀大这副得意劲,大强眼馋了,面带几分酸意地说,司机同志哥,能让开会儿吗?
秀大说,你开国际玩笑,撞到人怎么办?
大强说,撞人?这一路上你见着人啦?
秀大说,没人也不行,山路七拐八拐的,出了事情还不是照样由我负责。
大强说,操,还他妈战友战友亲如兄弟哩,摸一下方向盘都不给。
秀大说,爱怎样说你就怎样说吧……
第四部分一人做事一人当
到了故障地段,我爬上线杆,对下面的新兵说,两条线难得接一次吻,你们看我是怎样把它们劳燕分飞的。
秀大和大强也站在线杆下,开玩笑似的对新兵说,眼睛睁大点儿!
几位新兵傻得可爱,努力把眼睁得大了一些。
见此情景,大强又对着新兵补了一句:再睁大点儿!
新兵们连嘴巴都一块儿张开了。大强在线杆下站了一会儿,觉得没多大意思。他根本就不明白物理常识,所以对电力学不感兴趣,于是他钻进了停在路边的“东风”汽车,在驾驶室里像个孩子一样摆弄方向盘。
过了一会儿,大强在车内喊道:秀秀,借你的剪指甲刀用一下。
秀大从裤腰里取出钥匙串,朝他扔了过去。
片刻,我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你猜怎么着?大强这混蛋竟然把军车的引擎打着了。
伴随着马达的剧烈轰鸣,我在线杆上看到“东风”如醉汉般左右冲撞,一头撞在路边岩石上,自动熄火了。秀大蒙了,醒过神来他尖叫着“作孽呀,大强!”朝军车奔去。我赶忙从线杆上跳了下来,秀大已经冲到军车前,把面如土色的大强从驾驶室里拽了出来。
看样子他是准备揍大强了,我赶忙拉住秀大,说,别冲动,把他交给领导处理吧。
秀大不再坚持挥他的拳头,把军车检查了一遍。还好,没受大伤,只是发动机盖撞瘪了,右转向灯也撞了个粉碎,裸露着明晃晃的灯泡。秀大钻进驾驶室,几经打火,把车倒了出来,对大强说,如果真是条好汉就一人做事一人当,回去向营长老实交代事情经过,争取宽大处理。幸亏现在是端木少校当营长,要是樊副,哼,不枪毙你才怪。
听到“樊副”两字,大强立马来了精神,说,秀秀你神气个毛!要是樊副还在的话,这辆车今天是不是你开,还说不定。
秀大又挥起了拳头,说,你他妈还挺牛B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我再次拉住了秀大,秀大鄙夷地看着大强,说,你开车?退伍回家开马车去吧!
我在一旁没好气地替大强打着圆场,说,大强,过瘾了吧?
大强立即朝我翻起白眼,说,关你鸟事?都怪你!要不是你老说考上军校就叫我给你开车,会有今天这事儿?
被揭了伤疤,我火了,指着大强的鼻子,说,考不上军校我不考,不考军校我还不至于退役回家跟着我奶奶面朝黄土背朝天!有能耐你转志愿兵给我看啊?回去营长要是不处分你,这石头它就会发芽!
大强脸上挂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说,随他的便,一个处分我背着,两个处分我挑着,十个八个我用退伍费买个包,装着。操,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几个新兵围在瘪了车头的军车旁,交头接耳,说,幸亏这是国产卡车,如果是进口轿车的话,划掉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漆都要赔好几千块钱啊。
大强听见了,把白眼从我脸上转移到新兵身上,说,新兵蛋子,喳喳个!
…………
第五部分意外的结局
回到营部,秀大把车一直开到端木少校门口,然后拉着大强去见端木少校,大强挣扎着试图摆脱。
端木少校闻声走了出来,要秀大放手。得知军车撞山内幕之后,端木少校围着军车前前后后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了受损部位,对大强说,要让你赔吧,恐怕到时候扣光你的退伍费还凑不够数。算了,今天我既不追究你的责任,也不批评你,回去吧。
意外事故有了个意外的结局,这实在是令人感到意外。
大强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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