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第86章


多吉大叔沉默了一下,想了想,没吭声,但我看得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说:我要是那只头狼,就要杀鸡给猴看,重新竖立自己的威信,竖立威信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在本族内部严申禁令,制造紧张气氛,二就是对外开战,将本族内部的战争危机转移到外部战争中,转移本族所有狼的关注视线。
沉默,多吉大叔又想找烟抽,他敲了敲空空的旱烟锅子,笑了一下,说:你说的那不是狼,是个政治家,咱们这些大草原上的老牧民,哪懂这些个政治关系啊?
其实,多吉大叔懂,他只是不愿承认,也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别以为大草原上的老牧民就什么也不懂,其实他们懂得很多,那是艰难的生存环境赋予他们的自然知识,远比我们从社会知识中总结出来的道理还要丰富很多。
多吉大叔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他不能相信自己就这样在狼的围攻中死在一座荒凉的小木屋中,虽然他已年过半百,三个儿子中有两个已经完全独立,但格桑还很小,还需要他的教导和照顾。
第一百二十章、生死第一天
我当然也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但是又没办法,就算我当过兵,那又怎么样,再强的人在只剩三颗子弹的情况下,光凭借一把尖刀,也不可能同时对付那么多只狼。
我再次清点了一下,小木屋的门板缝很窄,视野有限,大概有五十来只狼吧,不说别的,光是耗力气,就可以把我耗个筋疲力尽。
我紧紧地盯着外面那些狼,有些狼还在疯狂地撕扯羊肉,有些狼已经吃得差不多饱了,就站着舔嘴边上的血,一只只狼,满身血污,狰狞凶相,在昏暗的天色中,站在尸横遍野的雪地上,场景确实有些恐怖。
我不是那种轻易就放弃的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机会,也要牢牢地抓住,我一遍又一遍地观察那些狼,忽然发现大乌毛公狼领着它的手下,正在悄悄地后退。
头狼没有去注意这个手下败将,也已经不屑于注意它,可能更巴不得它早点滚蛋,于是,大乌毛公狼抓住了机会,带着它的一批手下,悄悄地溜走了,脱离了头狼组织的这个迁移大联盟。
大乌毛公狼要去哪里?脱离组织单干?还是找个地方休养生息,准备来年再战?或者是……我想起了曾经的那只复仇的老狼,难道说这只大乌毛公狼有弃暗投明的意思,要去加入别的联盟组织,从此与和自己一起迁移过来的这些部族绝裂?
我心里很兴奋,饶有兴致的继续观察外面的狼,大乌毛公狼的离开令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我相信大乌毛公狼一定还会回来的,像这样凶野成性的狼绝不会轻易言败,尤其是在受到头狼那样的胯下之辱后,大乌毛公狼一定会再回来复仇,我和多吉大叔要做的就是等。
但是,要等多久?一天,两天,三天?如果头狼想向我们发动进攻的话,在这么大数量的狼群面前,就这样一座破烂的小木屋,我们能坚持一天,都算是个神话了。
我的心情又有些低落,但还没有失望,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像我们这样的好人,是不应该就这么早升天的,我又扒着门缝往外看。
天色阴暗,天空上阴云密布,厚厚的,一层压着一层,雪花大片地飞舞着,风凄厉的呼啸声和狼的嚎叫混杂在一起,阴森又恐怖。
狼群已经聚完了餐,可头狼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它在盯着我们藏身的小木屋看,所有的狼都排列得整整齐齐,似乎在等待着头狼发号司令,看样子,头狼真的要准备拿我们来作牺牲品,借以竖立它在狼族中的地位和威信,真不公平啊!
和狼还讲什么公平?我笑我自己的可笑,叫多吉大叔拿好枪防身,然手攥紧了手里的尖刀,只要有哪只狼敢冲小门扑过来,我就一刀刺穿它的胸膛,或者,还可以再用一下上次和刘志一起与狼斗智的计策,没准管用。
可头狼不傻,它在没完全断定小木屋里的具体情况之前,并没有发动主攻命令,而是叫来两只打手,先围着小木屋打转,侦察情况。
我喘了口气,问多吉大叔:大叔,你看天色这么黑暗了,狼光凭嗅觉,它能侦察出这屋里的人数吗?
多吉大叔说:大黑都可以,狼就更可以,虽然它们不一定完全看得清楚,但是从气味的浓烈程度上一定可以判断得出来,要不然,狼还怎么捕食呢?不是饿死也要被打死了。
我觉得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就又从门缝里往外看,一只头狼的打手正站在小木屋门前,从门板缝隙往里张望,我们俩来了个人眼对狼眼。
可能我的眼珠子比那只狼还要瞪得大吧,那只狼吓了一跳,忽地往后退了一步,缩了缩脖子,又走过来,扒着门板往屋里瞧,一边瞧一边猛力地嗅着屋里的气味。
屋外风雪大,气味容易被风吹散,可小木屋里面相对要温暖多了,风也很小,狼扒着门缝这么一嗅,屋里有什么气味都嗅得一清二楚。
忽然,我听到木屋后侧的门板嗒嗒的响,是另一头狼打手正在用前爪扣击木板,多吉大叔紧张地从光床板上跳了下来,对着后墙,怀里抱紧了枪。
我听见头狼有些不耐烦的叫了一嗓子,可能它是在向它的两个打手打听侦察情况,那两只狼也在叫,我也听不懂它们在叫些什么东西,但感觉上,头狼可能是想向我们发动进攻了。
我小声说:我想抓一只狼进来,做人质,不然的话,咱们可熬不过这个晚上了。
怎么抓?多吉大叔问我,脸上有点疑惑。
按理说,多吉大叔是生在大草原上的人,祖祖辈辈都靠这片大草原过日子,他对狼的了解应该比我要多得多,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毕竟这不是一只两只狼,而是一个集团军的火力。
我小声说:等等,狼性最狡猾,头狼应该还要再侦察一下,大叔,你抱好枪,一有紧急情况就开枪,等会看我的手势,我要把门打开了。
听说我要开门,一想到外面五十来只的大狼群,多吉大叔的神情紧张起来,别说他紧张,我的手心都有点冒汗,但是又没办法,我只能再采用一下上次的那个办法|奇+_+书*_*网|,利用狼的疑心,耍个空城计,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头狼不敢贸然进犯。
两只打手得到了头狼的命令,先进行试探性的小面积攻击,两只狼先是扑到门板上,用尖利的爪子抓挠门板,然后到处找小木屋上可以抓的缝隙,想把缝隙抓裂,进而把小木屋整个地撕开。
小木屋很残旧,经不起狼的长时间折腾,外面的天色已经黑暗,木屋里面也没有灯,再过一会,就是漆黑一片,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再下手就难了,借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和狼扑抓的声音,我提醒多吉大叔:注意,准备。
一只头狼打手正转到一侧木板墙后面,用整个身子往木板上撞,小木屋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另一只狼就用爪子使劲地往门板缝里抓。
突然间,我猛地一把拉开了半扇门,狼一个重心不稳,整个地扑进了屋里,我随即飞快地关紧木屋门,先是一脚猛踹,踢中了狼的后腰,狼向前一扑,我紧跟着踏上一脚,踩得它不能翻身,随后左手揪紧狼的后头皮,右手铁拳捏紧,照着狼张开的大嘴就是一拳头。
《獒》卷七 第一百二十一章、胁制
狼还没来得及咬我,我一拳头侧着砸过去,把狼的下颌骨给打歪了,狼闭不上嘴巴,漏了风,喉咙里发出的叫声很难听,可能这一拳把狼打得有些瞢,它没有再继续反抗。
多吉大叔急忙过来帮忙,他撕下一片衣服布来,扯成条条,把狼的四爪像捆牛一样的捆了起来,另一只头狼打手正在撞木屋的墙,突然听到它的同伴被生擒了,吓了一跳,搞不清屋里的状况,急忙闪开。
不光那只打手吃了一惊,头狼和它手下的众兄弟们也吃了一大惊,可能它们都没想到屋里的人会如此快捷,木门一开一关的几秒钟时间,手下的一个兄弟就被抓了,头狼现在受到了干扰,它也没法确定屋里到底还有些什么情况,就下令不要轻举妄动。
小木屋外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风雪声和枯树在风中挣扎得声音,我听见屋里的狼咧着个烂嘴呜呜嗷嗷地嚎,就照着它的脑壳踢了一脚,说:嚎什么,等你主子来救你吧!
天色完全黑透,木屋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只能凭借各自轻微的呼吸声来判断方位,而屋外却还有些光亮,半空飘飞的雪和满地积雪相映反射出的微薄光线,足以使我们看得清外面的动静。
我扒着门缝往外瞧,只要一看见头狼有点什么动静,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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