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宝前]女配寸心》第10章


一千年了,在每一个寂寞的日子里,她反复思量他们的关系,从一点一滴的相处中抽丝剥茧,希冀找到让杨戬爱上她的法门。她可以对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烂熟于心,从每一个细节里面揣摩他的心意。他素来对她守节有礼,相敬如宾,从来都是一再忍让。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憎恨他尊重下隐藏的疏远,忍让下暗含的不在乎。她越来越疯狂,用一切语言和行动去刺激他,让他发怒,因为只有那一瞬间的杨戬才是鲜活的,他的眼里才真正有她。
她太累了。这种感情如此扭曲,如同黑暗深渊中毒汁浇灌的炼狱花朵,残忍而妖娆,最终将她心底的光明吮吸殆尽。
隔着千百年的时光回望,彼端已经是面目全非。
三千世界,麻衣如雪。
她生而为龙,不懂人的情感。因为杨戬,她学会喜怒哀乐,因为杨戬,她尝遍爱恨情仇。人心何其瑰丽,却又何其脆弱,她不该轻易堕入这美丽陷阱。
或许龙,不该有人的情感。而她错的,在于始终学不会忍让。
送走了一再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的听心,寸心脱力地坐在地上,往事一幕幕,不可遏制,不容分说。头又开始疼了。
三日后,洛城。
这已是一座空城。
城外的田地,杂草长到一人来高,在瑟瑟的秋风中枯黄而又颓败。
细雨蒙蒙。洛城在寒雨中静默着,面无表情。街道上荒无人烟,屋室破败。杂草中不时闪现一点灰白的骨殖,咧嘴的骷髅似笑死哭。
寸心撑着伞走过曾经人声鼎沸的街道,与一个个亡灵擦肩而过。
她的心中意外地平静。雨滴从伞的边缘滑落,滴滴答答,宛如垂下的珠帘。在这样灰蒙蒙的苍穹下,折射一点盈盈的水光。
曾经的十里春风如梦幻泡影,在铁骑下踏成飞灰。破碎的瓦砾与木头凌乱地堆在街道中间,离离荒草长满了每一寸□的土地。惟有一伞、一人,独行在这被遗忘的天地。
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也远去了。寸心握着紫竹伞柄,素手如玉,长发及腰,慢慢地走着,仿佛要走到天荒地老。
终于又回到这里。
昔日的李府在雨中遗世独立,过分安静地蛰伏在这一座荒凉城池。
已经五年了。离洛城被破,也已经三年。李府人去楼空,昔日那个环佩如水襟如月的少年,想必已经不知道散落何方。
推门,映入眼帘的,满目疮痍。
淡淡融融的琴音比雨丝还细,带着三分寂寥三分落寞,纠纠缠缠地飘进寸心耳中。
她手一抖,伞掉落在地上,溅起小朵水花。
很熟悉的一首《流泉》。在密密的雨中,这音律就如同萦绕不去的一股缠绵哀思,奏的是古琴,诉的是心曲。
雨水顺着下巴淌下来,寸心立在雨里,目光仿佛能直接越过重重障碍。
他竟还在吗?
李忆,李忆。怎不忆?
作者有话要说:
☆、灵魂漂泊
一双手,十指颀长灵巧,在七弦上轻拢慢捻,翩飞如纷纷杨花洒满城池。广袖流云,沉静的年轻容颜,长发如雪,似一道流淌的飞霜,又像是一泓被拘禁的月光,在这庭院的方寸之地柔柔地散发清辉。
李忆身着素服,面容苍白,神情专注地奏着这一首曲子,已经不知道弹了多久,或许自从三年前,就未曾停下来过。他不知疲倦,不知世事天翻地覆,一心一意弹着琴,仿佛万物皆不入他心头。
寸心站在四四方方的庭院里,任凭雨水落下,呆望着堂前的一人、一几、一琴。
她来迟了。
他竟已经死去,如今的他,只余一抹残魂,至死尤不忘等待她的归来。
铮——
弦断。
那未改容颜的魂魄双手猛然按着不住颤动的琴弦,霍然欲长身站起,满头白发在这样激烈的心情下蓦然无风自动,刹那飞雪。他深深凝视着寸心的眼睛,露出一个惊喜万分的神色。
“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这儿等了你很久——很久——几乎要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上天一定听到了我心中的愿望,这才让你终于来见我这一面。”
他一边笑,两行泪水就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在半空中发出“嗤嗤”的声音,随即便成轻烟。
寸心上前一步,错愕到几乎无法言语。“李忆?!怎么会?”
命有数,轮回亦有数。他为何早夭,又为何踟蹰于人间界?
“我死去已有三年啦,寸心。”李忆掬起一捧长发,言语平淡。
“你可能不曾知晓,我李家世代有守护洛城之职责,承袭洛城护城官一职,前后已有数百余年。三年前,西伯侯的大军攻陷山城,欲南下取洛。我心知洛城城防难以抵御大军的大举攻城,遂趁大军未曾形成合围之势前疏散城中百姓,减少无谓伤亡。西伯侯大军压境七日后,洛城终究被破,我就是在城破当日自杀身亡的。”
“城破前夜,我眼看着大势已去,身边精忠将士一个个死去,鲜血和火光映红半个洛城,如地狱一般。我一夜白头。破城之日,我辜负护城之责,以身许城,也算死得其所。”
“为什么不走?”真傻,真傻,明明有机会可以逃离,他却偏偏选择了这一条死路。
“我不能走,这是我的职责我的宿命,当它来临,我只能微笑着接受。”李忆悲悯地看着寸心,目光柔和,一如当初。
寸心何尝不明白。
哪怕为此,李家百年望族,至此断绝。他们起于洛城,最终也为洛城殉葬。和千千万万将士一起,长眠于生前生活过、捍卫过的土地。
这是一支血与火的悲歌,被他以平淡如水的语气说出来,一切伤痛的痕迹都隐匿在时光中,埋葬着一整个风华绝代的城池,以及许许多多曾经惊采绝艳的人物。亡者永不可知。
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
“你和我走。”寸心结了一个手印,扣住李忆虚幻的手臂。
李忆身不由已地被她带出两步,诧异地挑眉。她这是做什么?要带他去哪里?
或许有可以令他起死回生的方法。寸心咬唇,倔强地看着不肯随着她离开的李忆。“你和我回西海,我去求父王,也许他知道怎样令一个人复生。无论如何,也好过你继续呆在这里做一个孤魂野鬼。”
李忆笑了起来,神色明媚,如春日暖阳,让人难以想象到他已经是一个阴魂,阳光从他死的那一刻起与他再无关系。
“我虽是凡人,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不可更改的。”他口气温温和和的,仿佛谈论的不是他自己的生死大事,一如既往地从容。
寸心烦躁地看着他一脸淡然全然不将死亡放在心上的样子,一阵无力。或许他早已经坦然地拥抱了死亡,但她终究难以面对这一残酷的事实。
她坚持。“你今天必须和我走。留在这里,你或许很快就会被地府发现,投入轮回之后,你我纵使有缘再见亦成陌路。”这是她所不愿看到的。
李忆继续摇头,再一次挣开寸心拉他的手。“我留在这里,只为再看你一眼,如今心愿达成,我已十分感激上苍对我的垂怜,不敢奢求更多。寸心,我知道你是好意,但重生不是我的愿望,此生之路我已经走到尽头,你我都必须接受这一点。”
“没错,他确实不能跟你走。”
一把清润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不容置疑的语气。寸心下意识地转头,看见一个人慢悠悠地从雨里面走来。
他穿着一身淡金色的衣裳,长袖逶迤,步履悠然,虽未撑伞,雨水却在接触到他一寸之内时全都奇异地倒飞出去,一身华裳不曾淋湿一星半点。——海之皇者,凡水辟易。
寸心此前已经见过他一次,正是神秘莫测的北海龙王。
他站在廊下,与李忆相对而立,宛如镜像倒影。
寸心不悦地看着这个男人。不可以是什么意思?他又为什么要插手这一件事?
“你为什么在这里?”
敖战微笑。“这句话正是我想对你说的。”他一面对寸心说话说,一面打量李忆。
“你是谁?”李忆被他古怪的目光弄得浑身不适,那是一种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的睿智目光。还有,为什么自己和他的容貌如此相似?是巧合还是?
“他是敖战,北海的现任龙王。”寸心特意把“现任”两个字咬地很重,虽然她自己不能理解她这样做的理由,似乎只是想到了,就做了。“为什么我不能带他走?你要阻止我?”
敖战瞥了寸心一眼,“我会解答你们所有的疑惑。”他说。
“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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