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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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又响了:“全美航空公司抱歉地宣布,本公司飞往纽约的第618 次班机,由于机械上的问题,要延迟行期。新的起飞时间为明天上午八时。请各位旅客向本公司售票柜台登记,我们将为各位安排今晚住宿,谢谢大家!”
唉!又碰到这种倒霉事!是转乘另一班飞机还是在迈阿密过夜?邦德已经忘了他手中的那杯饮料。他回过神来,把它端起来,头向后一仰,将这杯威士忌一饮而尽。酒杯里的冰块碰在牙齿上,叮当作响。今晚他只好在迈阿密度过。去找个妞,喝点酒,喝得酩酊大醉,一醉方休。他已经多年没有喝醉了,今晚可是有狂欢享乐的时间。这个特殊的晚上,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一个多余的晚上,一个需要好好消磨的晚上。这是一个放松自己的时间。
他一直太紧张了,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这些天到底在干些什么?脑袋里成天想着那个墨西哥人,那个被派来行刺他的歹徒。唉!犯得着这样去左思右想吗?在那种情况下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管他呢,人们到处都在互相残杀,随时随地都是这样。不是吗?车祸使人丧生,传染病使人送命,厨房里的煤气炉忘记关上,在紧闭的房中散出一氧化碳……。不管是挖掘铀矿的矿工还是拥有矿业股份的股东,谁能否认自己与制造原子弹没有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直接或间接地与杀人有牵连呢?也许,只有搞统计学的人才搞得清楚。
夜幕降临。在靛青的天空下面,跑道上闪烁着绿色和黄色的光辉,柏油路面上反射着小小的光环。一架DCT 型客机怒吼着冲上了跑道,候机室里的窗户被震动得发出轻轻的嗄嗄声,人们纷纷站起来观看。邦德仔细地观察他们的表情。这些人现在在想什么?他们希望这架飞机坠毁,以便大饱眼福,或留下一些闲谈的话题来充实他们空虚的生活?还是希望这架飞机平安无事呢?他们希望这机上的六十个旅客面临什么样的命运,生存?还是死亡?
邦德的嘴唇紧闭着。算了吧!不要再这么胡思乱想了!这一切全都是这次倒霉的任务引起的。死亡已看够了,令晚他渴望享受一种安逸、温柔、高雅的生活。
邦德感觉到身旁有脚步声向他走过来。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衣着整洁、显得很富有的中年男子。那人正带着一种不安和祈求的表情看着邦德。
“对不起,不过,我想,阁下是邦德先生……詹姆斯·邦德先生吧?”
第二章 大饱口福
邦德不喜欢别人提到自己的姓名,于是冷淡地回答:“不错,是的”。
“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这个人向他伸出手来。邦德慢慢地站起来,握了一下,随即放开了。这只手摸起来又软又松,好象一只充气的橡皮手套。
“我叫杜邦,全名是朱尼厄斯·杜邦。我猜你肯定记不起我了。不过,我们从前曾经见过面。我能坐下来谈吗?
这副面孔,这个姓名?不错,有一些熟悉的东西,似曾相识。也许是很久以前,但肯定不是在美国。邦德一面粗略地打量这个人,一面在脑海里搜索着。
杜邦先生大约五十岁,面色红润,脸上刮得很干净,一身美国大富翁的打扮。他穿了一套单排扣、深褐色的热带服装,一件低领的丝质白衬衣。衣领的两端,在领带的结扣下面,别着一枚金质的安全别针。领带是窄小型的,上面有深红和蓝色的条纹。衬衣的袖口大约有半英寸露在西装的袖口外面,上面带着圆形的宝石链扣。他脚上穿着深灰色的丝袜,鞋子不算新,赤褐色的,雪亮的,大概也是名牌产品。他手上拿着一顶浅边的汉堡帽,上面有一根紫红色的带子。
杜邦先生在邦德的对面坐下,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邦德注意到他脸上渗出微微的汗珠。他断定,杜邦先生是一个非常有钱的美国人,但显得有点忸怩不安。他记得从前曾经见过他。可是,想不起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抽烟吗?”
“谢谢。”邦德假装没有注意对方递过来的香烟,他讨厌别人给他递烟。
他掏出了他自己的香烟,把它点燃。
“一九五一年在法国,在矿泉王城俱乐部,”杜邦先生急切地瞧着邦德,“我夫人伊西和我都在一张赌桌上挨着你坐着。那天晚上,你和一个法国人在赌钱。”
邦德迅速地回忆着。是的,不错。在那张赌桌上,杜邦夫妇是四号和五号位,邦德是六号位。他们夫妇俩似乎很友善。他当时很高兴有这样的牌友在他身旁。现在,邦德又再度看见那一情景——在那照得雪亮的粗呢台布上,一双双红润的手,匆匆地伸出去抓牌。他似乎还闻到了香烟味和他自己的汗臭气味。那么令人惬意的晚上!邦德望着坐在对面的杜邦先生,为自己的健忘而好笑。“是的,我记得起来了。很抱歉,我的记性不好。不过,那天晚上,除了我的牌之外,我没有留意过多的事情。”
杜邦先生也报以微笑,显得愉快而欣慰。“啊,邦德先生,这点我可以理解。我非常抱歉,我这样唐突地与你相认。哦……”他拈响着指头召唤一个女招待,“不过,我想我们应喝上一杯以庆祝我们重逢。你想喝什么?”
“谢谢,来杯威士忌吧。”
“来两杯海格威士忌。”女招待走开了。
杜邦先生侧身向前,微笑着,从他身上传来一阵香皂或洗脸剂的香气。
“我一看见你坐在这儿,就知道是你。我心中暗想,我平常不大会认错人,可是,这一次一定要去确定一下。哦,我本准备今晚搭乘全美公司班机的,但当他们宣布延期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表情。邦德先生,恕我直言,从你脸部表情来看,非常明显,你也是准备搭乘这班飞机的。”邦德点点头。他又匆匆继续说下去。“于是,我连忙跑到售票的柜台,去看一看旅客的名单。
一点不错,那上面写着詹姆斯·邦德。”杜邦先生调整了一下身子,为自己善于察言观色而得意。饮料送来了,他把杯子高高举起。“先生,为你的健康干杯。真幸运,我们又见面了。”
邦德不置可否地微笑着,喝了一口酒。
杜邦先生再度侧身向前。他向四周望了一下,在附近的桌子上,没有一个人。虽然如此,他仍压低了声音,“我猜你心中肯定会在想:哦,又见到杜邦先生,固然难得,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晚上,杜邦先生见了我为什么这样特别高兴?”
这时杜邦先生扬了一下眉毛,好象他自己就是邦德一样。邦德的脸上现出一种客气而又好奇的神色。杜邦先生把身体再向前倾一点,“邦德先生,现在,我希望你原谅我。象我这样的人,本不应该打听别人的秘密。不过,在矿泉王城俱乐部那次赌博之后,我曾经听说,你不但是个精于玩牌的人,而且,还是……哦……我怎样说呢?……还是一位……哦……侦探,你明白,就是那种做情报工作的人。”杜邦先生对自己的轻率感到满脸通红。他缩回身去,取出手帕,擦了一下他的前额。他焦急地望着邦德。这时,虽然他仍旧有点局促不安,可是,他的目光已经变得严厉而且聚精会神了。
邦德耸耸肩膀。他用浅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杜邦先生的眼睛,一副坦诚、自嘲和自制的样子,“我曾经干过侦探,那还是战争时期的事情,那时人们总认为那是一桩有危险的趣事。不过,现在和平时期,再干这种事情就没有什么出息了。”
“不错,不错。”杜邦先生说着,丢去手中的香烟头。然后,他提出了第二个问题,说话时,眼睛尽量避开邦德的凝视,等待着邦德再编出话来搪塞他。邦德心想,这可是一只衣冠楚楚的狼,一个狡猾的人。“现在,你已经安定了吧?”杜邦先生象父亲一样微笑着问,“请原谅我再问个问题:现在你选择了什么职业?”
“进出口贸易,为宇宙公司干活。或许你和他们有过贸易接触。”
杜邦先生继续玩着这项把戏。“啊,宇宙公司,让我想想看。啊,是的,我的确曾经听说过这家公司。我和他们暂时还没有业务上的往来。不过,我猜想今后会有接触的。”他吃吃地笑着,“我在世界各地都有大量的业务关系。老实地说,我唯一不感兴趣的是化学药品。邦德先生,可能这就是我的不幸。我和杜邦化学药品制造公司毫无关系。”
邦德看出,这个人对于他的姓名恰巧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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