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第40章


桌子对面的金手指,在他那象月亮一样的大圆脸上慢慢地上下移动。
现在苏洛先生的脸上有一半刮得光秃秃的,另外一半覆盖着意大利人那种黝黑色胡须。邦德猜想他可能每隔三、四小时就要刮一次胡子。
现在,苏洛先生决定说话了,他说话声音低沉,把寒冷带进这间房间:“先生,我一直在观察着你。在叙述这类大事情时,你仍异常轻松,从容不迫。以前我也知道这样一个人,干什么事都是如此轻松,以致一把斧头砍过来他仍若无其事。好,好极了。”
苏洛先生坐直身子,把手掌展开说。“那么,我参加,是的,参加,不过,先生……”他停顿了一下,以加强下述的话——“如果我们得不到那十万万元美金,你必死无疑。你答应吗?”
金手指的嘴唇讽刺地弯起来。“苏洛先生,谢谢你,你的条件是绝对可以接受的。不过,我坚信我能继续活下去。现在,赫尔曼·斯平佶先生?”
斯平佶先生的脸色十分僵硬。他郑重地说:“对于这件事,我仍要充分考虑。现在让我仔细地想一下,请你先问其他的伙伴。”米奈德先生不耐烦地评论,“还是老一套,要等待着他所谓的灵感,等待由上帝派天使传过来的信息。我想,二十年来,他好象没有听见过一个人类的声音。”
“现在,史大普先生?”
杰克·史大普先生对金手指皱了一下眉毛,平和地说:“先生,我相信你已经算了这笔帐。自从在拉斯维加斯赌博机开始启动给我带来巨大的利益以来,你提出的酬金要算是最高的。我想,只要我们出力出枪,这笔大数目就可以到手。你就把我算进去吧。”史大普先生说完收敛了平和的脸色,眼睛又充满了恐吓性。他和金手指的目光,一同转向普西·贾洛莉小姐。
贾洛莉小姐低下她那紫罗兰色的眼睛,以免与他们对视。她冷淡地对着全房间的人说:“我的生意现在正缺钱用,”她涂得雪白的长指甲在她面前的金砖上轻敲了一下说,“你们注意,我不是说我在银行中身无分文,是存款不足罢了。不错,我肯定要参加。我和我的小姐们必须吃饭。”
金手指显示了同情的微笑,“贾洛莉小姐,这是最好的回答。”接着,他转身向着桌的对面说:“现在,斯平佶先生,可以听听你的决定了吗?”
斯平佶先生慢慢地站起来,象一个看完戏要离开剧院的人一样,打了一个哈欠,还打了一个轻微的嗝。他取出一条上等的麻纱手帕,轻拍着嘴唇。
他那呆滞的目光扫视一圈桌子,最后停止在金手指身上。他的头慢慢地从这边移到那边,好象没法克制他颈部肌肉上的纤维素过多症一样。
他象一个银行的经理拒绝一笔贷款一样郑重地说:“金先生,你的建议,恐怕不会获得我们底特律伙伴们的赞成。”他微微地鞠了一躬,不过我还是要向各位致谢。各位先生和这位女士,再见。”在一片扫兴的寂静中,斯平佶先生把手帕仔细地插到那洁白的左手袖口上。然后他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向门口,开门出去。门咔嗒一声关上了,邦德注意到金手指的手已放在桌子下面去了。他猜想武士一定会得到他信号。但这一信号又意味着什么?米奈德先生乖巧地说:“他离去真令人高兴,他实在太蹩扭了。那么,”他愉快地站起来转身向着邦德,“来一些饮料怎么样?”人们全都站起来,走到那个餐具桌旁。邦德无意地走到了普西·贾洛莉小姐和蒂莉·玛斯托顿二人之间。他把香槟酒递给她们。贾洛莉小姐淡漠地瞧着他说:“美男子,请走开吧,我们女孩子希望谈点秘密。这位小姐,你说我的话对不对?”
玛斯托顿小姐满脸通红,然后又变得非常苍白,她钦敬地低声道:“啊,是的,贾洛莉小姐,请。”
邦德对蒂莉·玛斯托顿酸溜溜地微笑着,然后,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去了。
厥德·米奈德看见了这一尴尬的场面。他走到邦德身边,热切地说:“先生,如果那是你的女朋友,你最好管好她。普西想要的女孩子她一定要搞到手。她不断地消耗她们,但她们仍然死心塌地跟着她,象一串串葡萄一样。”
米奈德说到这儿,疲乏地叹了一口气。“她们使我厌烦,这些女孩子!你会看见,她马上就会使你的女朋友在镜子面前把她的头发分成三种式样。”
邦德愉快地说:“我会注意的,不过我也做不了什么。她是一个独立的女孩子。”
“是那样吗?”米奈德先生颇感兴趣地表示,“呃,我可能助一臂之力,把这种情形改善。”他把领带拉直,“我去找那个玛斯托顿,她一定还有些女性的本能。等会儿见。”他对邦德微笑着,离开了他们站立的地方。
房间里安安静静。邦德正吃着丰富的食物,有鱼子酱和香槟酒。他一面吃,一面想着金手指如何顺利主持了这次会议。这时,房门打开了,一个韩国人匆匆地跑进来,走到金手指面前轻轻地说话,金手指低下头去倾听。他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用叉子在酒杯上敲了一下。“各位先生和女士,”他忧愁地望着他周围的人,“我有不好的消息向各位报告:我们的朋友赫尔曼·斯平佶先生,发生了意外。他从楼梯上失足跌了下去,立即就上西天了。”
“呵,呵!”林格先生的笑声并不是一种真笑,好象从脸上的洞里发出的。“他的助手斯拉比·哈浦谷呢?那个人对这件事怎么说呢?”金手指严肃地说:“唉,哈浦谷先生也跌下了楼梯,重伤而死了。”苏洛先生以一种新的尊敬神色瞧着金手指。他轻声地说:“先生,你最好让人在我和我的朋友朱利奥使用那座楼梯以前,把它修理一下。”金手指郑重地表示:“楼梯的毛病已经找出来了。马上进行修理。”他脸上变成深思的样子,“恐怕这种意外在底特律会误解的。”厥德·米奈德愉快地说:“先生,在这方面你不必担心,他们那儿喜欢葬礼,而且这会除去他们心头的负担。老家伙干不了多久了。一年来他们的人都在对他火上如油。”他转而对着站在他身边的杰克·史大普说:“杰克,我的话对吗?”
“厥德,不错。”史大普先生郑重地回答,“除去了你的夙敌。赫尔曼·斯平佶先生必须受到打击。”
“打击”这里指该杀的意思。这天晚上,当邦德上床睡觉时,这两个字仍在他的心头萦绕。无疑的,武士获得了信号。斯平佶和他的卫士就这样受到了打击。
邦德对此毫无办法,就是他想办法也是徒然,而且赫尔曼·斯平佶先生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可能应该受到打击。可是,在诺克斯堡,可能另外有五万九千九百九十八个人将要受到打击,除非他,而且只有他能在这方面采取一些挽救措施。
高级流氓的会议散了,大家各自去完成自己的任务。金手指叫玛斯托顿小姐先走一步,让邦德留在房间里。他吩咐邦德写好笔记,并用大约两小时时间仔细检查这次行动的细节。当他们谈到在诺克斯堡两个自来水厂的蓄水池放麻醉药时,邦德问到这种麻醉药的效力。“在这方面,你不必担心。”
“为什么不?一切都依赖这一点的成败。”
“邦德先生,”金手指的眼睛显出一种神秘的样子,“我把实情告诉你,因为你没有机会把它传出去。从现在起武士会和你寸步不离,是严格执行命令的。因此,我可以告诉你:诺克斯堡全镇的人从行动前一天的半夜开始,都将会死亡或者失去能力,因为将要渗到滤水厂自来水里的东西是一种高浓度的GB。”
“你发疯了!你岂不是要杀死六万个人!”
“为什么不?美国的汽车每两年就要压死这么多人。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邦德以非常恐怖的神色凝视着金手指的脸。这不会是真的!他的话不是这个意思!他紧张地问:“你所谓GB 是什么?”“是一种神经毒药。在神经毒药中,GB 是最强力的。希特勒国防军于一九四三年合成了这种东西,不过由于害怕报复,从来没有使用过,事实上,这是一种有效的破坏工具,它比氢弹更有效,只不过它使用不方便。”
“俄国人在波兰边境上缴获了德国人所贮藏的一切东西。我的朋友们颇为神通广大,把其中的GB 找出来,并供应给我相当数量。把它放在自来水里应用于人口稠密的地方是非常理想的。”
邦德说:“金手指,你真卑鄙,你这个杂种。”
“不要孩子气。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后来,在谈论到怎样把黄金运离市镇时,邦德作了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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