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宋》第49章


三公子道:“很有可能。”
恭王妃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随便从床边抓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也不梳妆,就欲向门口走去,三公子道:“你去哪里?”恭王妃道:“我现在就去面见母后和圣上,赶在庆王之前,把这个秘密亲口告诉他们,请求他们原谅。”
三公子道:“如果你是他们,你会原谅恭王的所作所为吗?”
恭王妃一下子愣住了,她呆呆地站着想了一会儿,说:“他们不会原谅的,母后可能会原谅,可圣上一定会大发雷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说着说着,她便放声大哭起来,她实在是没了主意,三公子看了心中不忍,说道:“你先别哭,也许我可以帮你,或者说,也许我愿意帮你。”
他平淡地说出的这句话,仿佛有一种魔力。恭王妃渐渐止住哭泣,一双泪眼望着三公子,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她说道:“只要能帮恭王度过此劫,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做什么都愿意?”三公子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恭王妃咬咬牙,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她拉开貂皮大氅,转扭腰肢,貂皮大氅顺着她洁白细腻的肌肤缓缓滑落到地上,她骄傲地挺起胸膛,紧绷而有力的双腿慢慢地向三公子走去,从她丰满的嘴唇间吐露出令人意乱情迷的话语:“只要你答应,我就是你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心里矛盾极了,她已经有一年多没碰过男人了,而她还年轻,有的是欲望和精力,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又英俊得不像凡人。她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恭王而牺牲,但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其实,你自己也想这样,她心烦意乱,脸也莫名其妙地发起烧来。
三公子忽然间像挨了一箭的兔子般逃得飞快,并哈哈大笑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这次玩笑开大了,他说道:“不用担心,今晚一切就将水落石出。”说这话时,他的人已经离开两层小楼,正穿越园林中一条点缀有石块和艾草的小溪。
6
时间:酉时初(按今日计时,当为下午五点整)。
地点:丞相府。
汤思退在两位年少美艳的婢女侍候下,整衣肃容完毕。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觉得颇为陌生,竟怔怔入神。婢女轻声地提醒他,太夫人在等着呢。汤思退这才回过神来,他嬉皮笑脸地在两位娇弱的婢女身上一通狂捏,道:“小贱货,回来再收拾你们。”
太夫人是汤府内的老天牌,汤府内的大小事务全决断于她一人之手,汤思退是一个出了名的孝子,对母亲百依百顺,又敬又怕。他是一个遗腹子,打一出生,母亲便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母亲给城里富贵人家做工,供养他读书,只要是能赚钱的活计,不论轻重,她都来者不拒,每回他夜半醒转,还能看见母亲在灯下劳作。母亲含辛茹苦,只为了他有一天能考取功名,衣锦富贵。一想到在那贫贱的岁月里,母亲是如何与他相依为命,艰难度日,汤思退便难以抑制自己的眼泪。
汤思退给老太夫人跪拜请安后,恭敬地问道:“母亲把孩儿召来,有何吩咐?”
太夫人道:“我儿,听说今日圣上降旨,召你深夜入宫。”
“回母亲的话,是有此事。”
太夫人忧伤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最好不要去,你这次进宫,恐怕会招致厄运。”
“母亲何出此言?”
“娘今日午睡,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一身破衣烂衫,在旷野之中拼命地奔跑,在你后面有几个凶相毕露的人,拿着明晃晃的刀追着你。你边跑边叫娘救你的命,可当时娘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们追上你,把你按在地上,一通猛砍,娘这时就吓醒了。”
“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不过,梦中的事情,多半荒诞不经,母亲不必当真。孩儿又不是第一次深夜入宫,每次还不都是毫发无伤地回到你的身边。”
“总之,娘不许你去。”太夫人固执地说道。
“孩儿身居宰相和枢密使两大要职,皇上深夜召见,必是有重大国事相商,孩儿食国家俸禄,便该为国家分忧解难,母亲,你不是一直这样教导孩儿的吗?”
“可这一次不比往常,你看你,印堂发暗,两颊泛青,娘是真担心你会有血光之灾啊。娘从梦中惊醒,到现在还一直心惊肉跳。你就当宽娘的心好了,再装病一回,明天皇上要是再召你入宫,娘一定不阻挡你。”
汤思退宽厚地一笑,心想老太太九十多岁的人了,反而像个孩子,分不清轻重缓急,皇上圣旨岂是随随便便能违抗的。他走上前,给太夫人盖好膝上的毛毯,端起桌上的姜茶,递在太夫人手中,和声道:“母亲请用茶,稍压压惊,孩儿一定尽快回来,绝不让您老人家久等。”
太夫人见汤思退去意已决,也无奈何,只是喃喃道:“你不听娘的话,娘都是为你好,娘几时害过你呀。”
汤思退赔着笑脸,道:“孩子当然知道母亲对孩儿的一片深情,等孩儿回来,一定好好地给母亲赔罪,听任母亲责罚。”
太夫人闭上眼睛,道:“我儿,你走吧,娘不敢看你,娘心里害怕。”汤思退暗地里摇摇头,心想,老太太是佛经读多了,疑神疑鬼的。命中注定的富贵,躲也躲不开,命中注定的劫难,逃也逃不了。他躬身道:“娘,你且歇息,孩儿告退了。”
就在汤思退终于为摆脱太夫人的絮烦而长舒一口气时,门外忽传来喧哗声,汤思退眉头一皱,心里不快,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夫人门前吵闹,打扰太夫人休息?他大步走向门口,向院子里张望。
几个太夫人的使唤丫头正在尽力拦阻一个青年男子的贸然闯入。青年男子骂不迭口,对拦阻他的丫头拳打脚踢,一边叫喊道:“别拦住我,我知道那老乌龟就躲在里面。”
汤思退大喝一声,道:“勉族,你重伤未愈,该躺在床上静心调养才是,你跑太夫人这里来做什么?”
丫头们见汤思退出现,便不再拦阻汤勉族,退到一旁看着这一对父子。汤勉族仰天长啸,那笑声中不是快意,却满是愤怒,他道:“你也知道关心你的儿子。”
汤思退背手而立,道:“勉族,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的父亲,关心你乃是天经地义。”
汤勉族愈加悲愤,道:“好一个慈爱的父亲,不光关心你的儿子,对你的儿媳妇也是关心得很。”
汤思退面色一寒,沉声道:“勉族,不得口出胡言。”
汤勉族双眼通红,如有炭在其中燃烧,尚未恢复完全的脸此时更扭曲得厉害,指着汤思退,厉声道:“老畜生,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清楚,你还想不承认?”
汤思退对远远站着看戏的丫头们甩甩手,道:“你们都给我滚开,刚才的事,你们谁也不得泄露,要是让我知道谁多嘴多舌,杀光她全家。”
丫头们慌忙逃开,虽然她们很想知道这对父子为何争吵,但她们更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汤思退等丫鬟们都远远离开之后,这才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汤勉族冷笑道:“你终于承认了。”他忽然号叫起来,弯下腰,低着头,像一头愤怒的公牛,朝汤思退直冲过来。汤勉族重伤未愈,腿脚还不利索,尽管挟满腔怒火,用尽一身全力,速度却并不甚快。若是换一个普通人,避开这一撞应是绰绰有余。汤思退不是普通人,他是当朝丞相兼枢密使,位高权重,体重更重,重达近三百斤的身体,移动起来可不顺当。
儿子的脑袋精准地命中父亲的腹部,并深深地陷入多肉的柔软当中,汤思退噔地退了一步,屹立不倒。他的一双肥掌揪住儿子的腰带,往上一提,再往下一掼。汤勉族摔在地上,却不肯罢休,强大的意志力透支着他虚弱的身体,他爬起来,抓住汤思退便要扭打。汤思退轻易地便锁住了他的胳膊,令他动弹不得。汤勉族望着自己的父亲,流下屈辱而愤怒的泪水。
一声咳嗽打破僵局,太夫人拄着拐杖,颤微微地出现。她一脸不高兴,叱道:“还不快给我放手,你们是不是想把我活活气死?”
汤思退悻悻地松开儿子的手,汤勉族也丧失了向父亲的肉体进行挑衅的勇气。
太夫人道:“到底怎么回事?”
汤勉族跪倒在地,膝行向前,抱住太夫人的双腿,痛哭流涕道:“奶奶,你可要替孙儿做主。”
太夫人慈祥地抚摸着孙子的脑袋,道:“乖孙子,别哭了,奶奶给你做主,是不是你父亲委屈你了?”
汤勉族哭诉道:“奶奶,他不是我父亲,他不配做我父亲。孙儿因为卧床调养,近一个月来一直与小莲分房而睡,他这个老不死的,昨天晚上偷偷溜进小莲的房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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