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宋》第60章


庆王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画上明明画了那个妖怪的。”
恭王早就被吓成一摊软泥,躲在桌子后面,希望不要被孝宗发现。庆王所说的正是他日夜担心会被泄露出去的秘密。及看见画上一片空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一直把画藏得严实至极,当他发现画被偷了之后,已是六魂无主,等到庆王把画呈给孝宗时,他便知道自己算是毁了。然而画居然是一幅空画,他顿时有了鬼门关上走一遭、死而复生的感觉,他隐约觉得,有人在暗中帮了他一把,至于帮他的人是谁,他却想不出来。
孝宗道:“赵恺,朕自信待你们兄弟两人并无偏袒,却时常听到朝廷大臣禀报你兄弟二人不和,互相视为眼中钉,骨中刺,必欲除对方而后快,起初朕还不相信,心想兄弟一脉,血浓于水,怎么会像仇人似的互相痛恨,然而今天看来,朕想不相信都难了,你诬蔑你的弟弟赵,而且还口口声声说有画为证,可这明明是一张空画,你存心是在戏弄于朕。”甚至在亲眼目睹汤思退谋反时,皇帝也没有如此震怒过。
庆王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强辩道:“请父皇息怒,儿臣的确亲眼见到画上画了一个妖怪,上面还题有恭王亲笔所写的“心有灵犀,两情不渝”八个字,还盖了他专用的印鉴。一定是儿臣来见驾途中,画被人调了包。儿臣斗胆请父皇恩准,立即搜查恭王府,一定能把那个妖怪找出来。到时候,父皇就知道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孝宗道:“荒唐!你们兄弟二人失和,让朕备感痛心,朕平时对你二人疏于管教,才致有今日之报,你还想搜查恭王府,把你们兄弟二人势同水火的关系,闹得天下皆知。朕让你们二人好好表现,可没有让你们互泼脏水。赵恺,朕要和太上皇好生商议,看到底该如何责罚于你,退朝。”说罢,孝宗拂袖而去。
庆王和恭王碰撞了一下眼神,庆王的眼神凶狠恶毒,恭王的眼神则透着欣喜的侥幸。一直侍坐在庆王身旁的白发道人站起身来,他的左边衣袖空空荡荡,显见左臂已经失去。三公子目光一动,已想起此人是谁,便招呼他道:“嘿,说你呢,每次见你,你的面目都不一样,看来你和司空空空那偷儿有相同的易容之癖。”
白发道人瞪他一眼,并不回答。
三公子道:“老道士,你用一条左臂换来一幅画,该小心仔细地看管好才对,怎么还是让人家调了包,害得你家主人惹得皇上大为生气,万一庆王不能被立为太子,你可就成了罪魁祸首。”
白发道人凶狠一笑,道:“原来你早知道画已被调包一事。”
三公子道:“不错,我还知道,那幅画就是我让司空空空从你身上偷去的。”
庆王道:“我们兄弟相争,根本不关你的事,你为何要从中作梗,坏我好事?”
三公子冷冷地道:“我讨厌你这种伪君子,你在皇帝面前总是装出一副可怜无辜、用功读书的样子,而一出皇宫,你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强抢民女,欺压百姓,你这种人要是当了皇帝,这天下苍生就要跟着受罪了。话再说回来,因为你得罪了我,就该当受到惩罚,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一个你绝对惹不起的人,你只能自认倒霉。”
白发道人手按剑柄,道:“大胆,敢如此和庆王说话,老道今日便叫你成为剑下之鬼。”
庆王怒叱道:“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多?他现在可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就算你真有本事杀得了他,父皇怪罪下来,这黑锅还是要我来背,再说,我看你根本没本事杀得了他,亏你一大把年纪,练剑五十多年,你来投奔我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剑法天下难逢敌手,却原来只是胡吹而已。”说完,又瞪了三公子一眼,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三公子倒吸一口凉气,道:“哎呀,鸭子死了,嘴还挺硬。”飞起一脚,把庆王踹翻在地,犹不解恨,又追过去拿脚猛踩。虞允文、包温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拽住三公子,便往后拖。三公子一边顺势后退,一边脚还不停地在空中虚踹,涨红着脸吼叫道:“别拉住我,我要好好教训这小子。”庆王见三公子已经踩不到自己,便如同没事人般地拍拍屁股,从地上默默地爬起来,也不理会白发道长,自顾自地走了。
庆王一走,虞允文、包温便松开三公子。三公子整衣袖,拢头发,叹道:“原来用这种武功低手才会采用的泼皮招式打起架来,竟是这般快活。”
白发道人被庆王刚才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三公子,道:“明日午时,贫道在湖心亭恭候三公子。”三公子道:“约我去那里干什么?想请我吃饭?”
白发道人道:“贫道愿以毕生所学,与公子决一生死。”
宁心儿道:“老人家,你一大把年纪,还断了条胳膊,你打不过我家公子的,还是好好待在家里安享晚年要紧。”
三公子道:“心儿说得在理,我很忙,不忙也忙,不一定会去。”
白发道人道:“就算公子不去,贫道依然会在湖心亭恭候。”说完,小跑着追庆王而去。
等庆王和白发道人走远以后,恭王也来到三公子跟前,道:“多谢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小王没齿难忘。”他比三公子矮上一头,看上去像个小孩,其实论年纪,他还要比三公子大上几岁。三公子道:“小王爷可要保重身体才是。看你下盘虚浮,中气虚弱,一定是房事频繁,纵欲过度所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身体那么差,有空还是多读读圣贤书吧。”恭王尴尬地笑了笑。
三公子道:“明日我到恭王府拜访,你意下如何?”
恭王道:“三公子大驾光临,小王岂有不欢迎之理。”他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问道:“那幅画关系到小王的身家性命,三公子可知道那画现在何处?”
三公子道:“明日到得府上,一定将画完璧送还,小王爷请放心。”
2
时间:午时初,二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上午十一点三十分)。
地点:无名山庄,重瞳轩。
宁心儿仰头,灿烂如星斗,问三公子道:“那幅画在你手上?”
三公子道:“不错。”
宁心儿道:“我想看看那幅画,到底有何奥妙。”
三公子道:“这可是恭王赵的隐私,你看不得,你看不得呀。”
宁心儿嘴一撇,道:“你能看得,为何我就看不得,我偏要看,你要是不让我看,我就不让你安生。”说完,便把琵琶抱在胸前,准备弹奏。
三公子头皮发麻,道:“那好吧,不过你看完之后,要绝对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每个人都难免会在年轻的时候犯下错误,应该给他改正的机会。”三公子取过用黄色丝绸包好的卷轴,道:“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被画上的人物吓一大跳才好。”画轴徐徐展开,宁心儿只朝那画上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尖叫一声,浑身发毛,十分不自在。
此画的画风是苏汉臣一贯的细腻精确,画中人纤微毕现,栩栩如生,犹如活在眼前。画上画的是一位女子,然而绝不是一般寻常的女子,这个女子是命运的悲剧,上天的嘲弄,光看五官面目,这女子堪称绝代美女,眼睛大而妩媚,鼻子小巧,嘴唇丰满。然而在她的脸上,却像一只动物那样,长满了金黄色的软绒毛。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金黄色的毛发更盛,她是一个魔女,更像是一个从神话中走出来的妖怪。而看她的神情,居然很幸福,她的笑容也透着甜蜜与满足,只有在恋爱中的女人才能有如此这般醉人醉己的笑容。宁心儿目瞪口呆,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公子问道:“有何观感?”
宁心儿道:“她怎么会长成这副模样?真是可怜。她的容貌像人,可身体看上去更像是野兽,我都快被她给吓死了,她到底是谁?”
三公子道:“她是一场悲剧,她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同寻常的命运。她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女儿那样在人前抛头露面,嫁人生子。她是一位半人半兽的女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就是饕餮的女儿。所以在我答应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之后,饕餮才可以坦然受死。”
宁心儿一下子无法接受这般离奇诡异的事情,她说话甚至有些结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她说:“她……她怎么……饕餮……赵……怎么会?”
三公子宽容地一笑,道:“你一定觉得太不可思议是吧。但是你只要把前因后果理顺,就可以发现,再不可思议、再匪夷所思的事情,其实都有着合情合理的来龙去脉。”
宁心儿急不可待地说道:“你快讲给我听听。”同为女孩,她已经对画上的女子产生了一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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